耳邊的鳴聲漸漸消失,劫后余生的周榮渾被冷汗浸,四肢一點力氣都沒有,大腦也是一片空白,但沒過幾秒一個念頭突然閃過,他的心倏的一下又提了起來,
“那現在駱平年被捕了嗎?”
霍翎收起笑容正道:“駱平年只是嫌疑人之一,何況證據不足不能抓人,所以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掌握更多的證據。”
他說完看著周榮的眼睛,沉片刻又補充道:
“趙小姐那邊我去過了,目前很安全,您放心,還有您的朋友穆妍,”
霍翎無奈地笑笑,“似乎不是很愿意配合我們的調查,不過提到駱平年喜歡收集人骨骼和發,還有……提到一幅畫,說那是一副很可怕的畫?但那副畫還有說的那些藏品我們在駱平年家中都沒有找到,說當時您也在場,您還有印象嗎?”
那幅畫他當然記得,可他不能把被凌辱的樣子說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聽,
“對不起,時間過去太久了,記不清了。”
霍翎像早就預料到他的反應,寬和地笑著點點頭表示理解,
“嗯,人之常嘛,其實我們也很無奈,總讓人家想起不愉快的事,但沒辦法,為了死者,還有潛在的害者,很多事不得不做。”
他說著從夾克兜里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周榮,“這是死者的照片,被綁著扔進海里的時候還活著,肺里都是泥沙和海水,捆綁的方式也很特別,這手法您看到過嗎?”
周榮只看了一眼就把頭轉了過去,尸他見過,但那和案發現場是兩碼事。
不過這匆匆一眼也足以讓他留意到了尸詭異的姿態,蜷著像子宮中的胎兒,手腕腳腕被用尼龍繩綁著,是很典型的外科結,甚至典型得有點刻意。
“是外科結,很明顯的外科結。”周榮如實回答。
“沈琳社會關系復雜,這樣一來確實能排除掉一些,再加上駱平年也是學醫出,嫌疑確實很大,但就像您說的,這外科結打得也太明顯了點,兇手好像生怕我們懷疑不到駱平年頭上似的。”
霍翎無奈地笑笑,仔細看上去他并不年輕了,眼角有細微的皺紋,皮因為常年日曬而黝黑糙,自始至終彬彬有禮,但總有種咄咄人的覺,看似隨意地和你說話,但那雙漆黑銳利的眼睛不放過你任何一個細微的表。
“不好意思霍警,我和駱先生確實沒什麼接,只吃過一頓飯,還是和很多人一起吃的,也沒怎麼單獨流過,如果一定要我說對他的印象的話,風流浪子吧,是很出的商人,但不是一個專一的伴。”
周榮坦地和霍翎對視,他能對自己的話負責,因為這本來就是駱平年對外的標簽,至于他私底下齷齪至極的臉,周榮本能地覺得自己沒義務做第一個說出真相的人,沒必要。
霍翎皺著眉認真傾聽,了然地點點頭,“謝您的配合,這對我們很重要,”他說著掏出一張名片放在桌上,“要是還能想到什麼,周醫生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我們時間迫,抓不到嫌疑人的后果就是有新的被害人出現,希您可以理解,周醫生。”
言畢,霍翎拍拍周榮的肩膀,說了聲再會就走了。
案子的事很快就被周榮拋到了腦后,那個死掉的沈琳,周榮連活著的樣子都沒見過,死了就更和他沒關系了,還有駱平年,穆妍和那個人,他們都和他沒關系了,他們對他說的話,和他發生的糾葛,駱平年華又森的私宅里那些令人作嘔的東西,穆妍父母格調高雅卻總是充斥著爭吵的豪宅,還有那個人住過的孤寂的別墅,里面連床都是冰冷的……
這些都和他周榮沒有關系。
那晚周榮像往常一樣加班到深夜才回家,那個連鬼都嫌冷清的一百平兩室戶現在對他而言就是個睡覺的地方,他從地下車庫取了車開出醫院,行駛在平坦的馬路上,車子剛剛送去保養過,開起來一點雜音都沒有,他有時候真想睡車里算了,但他每天都要洗澡,再說了,如果真睡車里了,他留著那房子的最后一點意義都沒了,他會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流浪漢。
流浪不好嗎?當然好啊,這就是他來上海的目的啊,無牽無掛,和所有人保持距離,他不麻煩別人,別人也別來打擾他,
“哼,說得好像誰喜歡打擾你似的。”
他自嘲地笑著罵自己一句,手打開 QQ 音樂,他不常聽歌,一打開就是上次聽過的那首《thinking out loud》:
When your legs don't work
當你的手腳
Like they used to before
已不如從前靈活
And I can't sweep you off of your feet
甚至不能自如的控制時
Will your mouth
你還會記得
Still remember the taste of my love
我對你的嗎
Will your eyes
你還會發自心的
Still smile from your cheeks
對我微笑嗎?
And I'm thinking 'bout how
我在想著
People fall in love in mysterious ways
人們都是如何墜網的呢
Maybe just the touch of a hand
或許只是某個瞬間的怦然心
……
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那晚他做了一場久違的春夢,關于趙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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