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著拔地瓜的紀蘭楨筷子停在了半空。
祝繁問:
“蘭楨,你怎麼不吃了?”
紀蘭楨尷尬地一笑,話語有些訕訕的:
“有點飽了。”
盛著骨頭魚刺的小碟子,不知不覺已經堆滿了。
紀蘭楨再看祝繁那邊,干干凈凈,連碗筷上都沒沾上多油醬。
忽然覺得有點丟人,為自己旺盛的食。
祝繁仿佛猜到了紀蘭楨的所思所想,于是說:
“我在減呢,我媽說我胖得快連去年的服都穿不上了。”
們離得很近,說話的音量也放得很低,只有面對面的這兩個人才能聽到。
其余人毫無察覺。
祝繁繼續在耳邊,說話聲音低得近乎囈語:
“我不敢再胖了,胖了都不敢喜歡別人,到時候連哭起來都比別人丑。”
還懸在半空的筷子倏然握。
不能多吃……吃多了會胖。
會……被人討厭。
紀蘭楨眼里出一抹慌的神,為了轉移注意,趕忙抓起一旁的酒杯。
但是果剛沾染上瓣就停了,紀蘭楨只嘗到一甜的味道。
含糖飲料,大敵。
腦中響起一級警報。
其實有關于食熱量的問題,紀蘭楨比其他人知道的要多。
畢竟是個暴食癥患者,碳水蛋白質脂肪的概念,所知道的這些不只來源于生書本,還有很大一部分是親實踐。
厭食過程中,為了讓自己吃得又盡量營養能跟得上,早早開始學會看配料表。哪些是熱量炸彈,哪些算優質脂肪,哪些標榜著健康而實際鈉含量超標。都是知道的。
更別提暴食了,要吃都會盡量選擇飽腹強還有稍微健康一點的食。
這些是經百戰后積攢的經驗。
可饒是如此,吃多會變胖這個問題,以前只是在腦子里約把它算過一個問題。
算是暴食帶來的壞影響之一,為此焦慮過,可是又不算特別在意。
然而這次,卻才第一次正視這個壞影響。
“”是跟“瘦”相連的。
如果沒有“瘦”,那就毫無意外,不會有“”。
包廂里王玲玲還在大侃特侃自己的瘦經驗。
“臉蛋圓了眼睛就小了,很丑的好嗎?只有夠瘦,你不然別人為什麼覺得你好看?”
“就每餐不吃飯,改吃一個蘋果……我過來人告訴你超級管用。”
……是啊,為了獲得自己喜歡的人的多看一眼,誰不希自己又又瘦。
包廂旁邊陳設的屏風是玻璃的,紀蘭楨綽綽能看到自己的面影。
臉頰的,好在眼睛大。
紀蘭楨只看了一眼就急忙把目收了回去,覺多看自己一眼都會被惡心到。
…..有什麼理由暴飲暴食。在這個的年紀。
紀蘭楨把心一橫,筷子放下了,酒杯也拿得遠遠的。
“不吃了?”祝繁看出一點端倪。
“飽了。”紀蘭楨回答。
在紀蘭楨沒注意的空當,祝繁滿意地勾勾角。
自上次紀蘭楨說什麼吃多了一類話之后,就敏銳地覺察出一個信息:
紀蘭楨對吃與不吃,吃多這樣的話題很敏。
今天一測,果然是這樣。
王玲玲拔高的語調回在包廂里讓祝繁很不舒服。
還有就是剛才躍躍試準備上前的時候。
雖然王玲玲目的沒得逞,但祝繁就是不高興。
毀了本應該和鄭麒的偶遇,現在再去就已經很不像樣子了。
那就,把怒火撒在紀蘭楨上吧。
……
江邊,鄭麒三人坐在支起的小攤子上,面前碼著的是各種炸串,上面撒著孜然和胡椒面兒香味撲鼻。
吳定國就著啤酒吃燒烤,興致高的來幾句哼哼。
周嫌棄地看他一眼,然后目轉向鄭麒。
“哥,你真就不在乎啊?紀蘭楨看起來就跟那男的關系不一般。”
鄭麒沒答話,啟了一聽啤酒,“噗噗”往上冒著雪沫子。
他看著啤酒瓶陷沉思。
剛才包間里,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跟吃的在斗智斗勇的紀蘭楨。
然后就是邊那男的夾了一筷子送碗里的場景。
其實也沒多大事,就是夾個菜到別人碗里。
可是卻有種說不上來的。
是因為笑著在道謝嗎?是因為那個男生面泛著酡紅?
菜那麼好吃?好吃到連分心往外看一眼的功夫都沒有?
他真有一刻想問問:
包間里那麼多人,怎麼就你不看看我?
一種淡淡的煩躁在他腔里升騰。
然而面對著眼八卦之的周還有埋頭苦吃的吳定國。他只輕描淡寫:
“這有什麼。”
周好像還想說什麼,被吳定國搶白了:
“,你到底還是不了解咱哥,咱哥是什麼格你不知道?無所謂~這種事都無所謂~”
周被惱著了,在他后背結結實實拍了一掌:
“你別告訴我這點程度就要發酒瘋!”
吳定國被吼得安靜下來,乖乖吃他的燒烤。
這下三人都不說話了。
周心里郁悶:不知道哥到底是怎麼想的。
原先可以肯定,鄭麒對紀蘭楨的態度跟對別人有所不同,以過來人的視角,大概率是好沒跑了。
可現在這個反應,又好像并非如此。
抬頭去看鄭麒,表再正常不過。
當鄭麒面對他不在意的就是這樣,不管到底跟他關系多大,只要他不在乎,那就不去做理會。
這就是吳定國所說的“無所謂”。周對他的評價更準確——“悶校霸”。
就算現在還沒進化完全,反正也在往這條路上遠走越遠。
周到底是個孩子,心思比男生要細膩很多。
猜測以哥這種面上不聲的人來說,或許此刻心驚濤駭浪都不一定。
反正相信哥對的敏銳程度比某些人強多了。
周正想著,惡狠狠瞪了轉戰砂鍋的吳定國一眼。
“怎麼了?我怎麼了?”吳定國無辜地瞪大雙眼。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是吃,哪個生瞎了眼會看上你。”
吳定國鼻子有點委屈:
“我長得還行吧,就是胖了點,要知道我還有個青梅竹馬說長大以后要嫁我呢......”
這話一說,周更加兇神惡煞了:
“你說什麼?!”
“沒有什麼!你不是不吃香菜嗎?你那碗我把香菜挑出來了。”
被周一激,吳定國聲音也陡然大了一些,他趕忙把挑好香菜的那一碗給周大小姐端過去。
周看他恭恭敬敬垂手侍立的樣子極其滿意,休戰了。
吳定國見此也笑嘻嘻:
“現在多嘗嘗老板家的食,下次等再來估計就是哥工了,也不知道再有沒有這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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