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走嗎？”沈徽林問。

江閔說：“原本是十一號去南州，但這邊有事耽誤了一天。順便完陳老師代的任務。”

學生只要重大比賽獲獎，陳章都會請客吃飯。

華耀的這個比賽出排名趕在了假期，請吃飯不太方便，陳章讓江閔過來一趟送花觀禮。

夏夏調侃：“師兄，你任務完了一半呀，來遲啦。”

江閔說路上堵車，到這里的時候已經開始頒獎了。會場的門關著，他不方便進來。

沈徽林說：“師兄跑一趟辛苦了。”

江閔笑笑，“沒什麼。”

會場的人快走完了，只剩下幾個工作人員。

楊怡欣還要趕回家的飛機，出了酒店，夏夏和一起打車回學校。

等兩人坐上車離開，江閔問落單的沈徽林：“你要去哪里？”

沈徽林說：“我回家。”

江閔還說什麼，一輛邁赫駛近，掌控著車速，緩緩到沈徽林站的位置停住。

以為擋了路，江閔抬手拉沈徽林往后退了一些，兩人邁上人行道。

車上沒有人下來，車窗降了下來。

沈徽林抬頭看見車里坐著的人，一時愣住了。

項明崢手搭在方向盤上，開口：“我送你？”

外面站著兩個人，他只看著沈徽林。

頒獎典禮上表現得高矜又陌生的人，此刻眉眼間又多了一些稔，問完等沈徽林的回答。

沈徽林在最初的詫異過后，很快恢復平靜，“我住的地方有點兒繞。”

項明崢說：“沒事兒，上來吧。”

沈徽林手到了車門，對江閔說：“師兄再見。”

江閔看向車里的項明崢，察覺到他周很不普通的氣場，江閔揮手說：“……南州見。”

說完，江閔轉離開。

沈徽林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手里拿著的花束很大，藍玫瑰和滿天星，擋住了的半個。

“你喜歡這種？”

沈徽林看著懷里的花說：“漂亮的。”

車子停在原地，半晌沒有開。

沈徽林被花擋住，單手系安全帶時有些困難，項明崢等了一會兒，抬手拿走了花。

懷里驟然一空，他側隨手放在了后座。重新啟車子時，項明崢沒問要去哪里。

沈徽林說了自己住的地方，項明崢聽了，帶了一些笑：“真把我當司機了？”

他眸子淡，在等紅綠燈時回頭看了一眼后座的花，評價花不算好看，他請去看更好看的。

沈徽林問：“更好看的，是什麼？”

項明崢說：“見到了才知道。”

沈徽林不是那麼在乎是否會有更好看的花，只是斷掉的聯系在這一刻又復原了。

在項明崢上，好像發生什麼都不足為奇。上一刻形同陌路，這一刻也能同乘一輛車，像是認識很久的人。

當天傍晚，他們去一家西餐廳吃飯，餐廳鄰申市標志建筑，提前預留好的絕佳位置，坐在靠窗的地方，底下的江水泛著瑩瑩波濤。

項明崢切著面前的餐點，抬眸看向沈徽林。

的餐桌禮儀很好，坐姿端正，吃得不不慢，除了有些挑食，雖然表現得不明顯，但番茄、沾了沙拉醬的東西、羊排基本不。

項明崢看了一會兒，問是不是更喜歡中餐。

沈徽林說還好。

吃中餐也挑食，只是更不明顯，上大學之前住在家里，很多時候都是肖玉菡和阿姨一起做飯，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沈徽林吃飯慢，面前的牛排還剩下大半，項明崢用餐已經結束。比起高，他的食量倒不大。

兩人隔著桌子聊天，項明崢話不太多，但只要一問，他都有回答。

他對自己的信息披不多，沈徽林知道他快二十九歲，在華耀擔任一個不怎麼喜歡的職務，暫時會在申市待一段時間。

沈徽林注意到了“暫時”兩個字，不小心吃進去半個小番茄，酸甜和鐵銹味在里裂開來。

這頓飯吃得不不慢，玻璃窗外暮降臨，夜火斑斕璀璨。

在沈徽林去衛生間的時候，服務員走過去問項明崢要不要上酒，項明崢說不用。

“那蛋糕和花呢？”

項明崢說：“其它都不用。”

服務員剛走，放在桌上的手機來電震。

項明崢低頭看了一眼，見是陳正南，按了接聽。

“你帶著人去餐廳吃飯了？”

“嗯。”

項明崢說：“你打聲招呼，迪士尼那邊的活照舊。”

對面暴躁的一句：“……你真夠可以的。”

項明崢拿了煙和打火機，起去了臺吸煙區，晚上有風，他低頭摟住火點了一支煙。

手夾著煙搭在護欄，遠的景總有些模糊，他對陳正南說：“小氣什麼，不都是用來哄人的？”

被到痛，陳正南了一句口。

沈徽林從衛生間回來，項明崢也恰好從臺回來，上沾著淡淡的煙草味。

他看了一眼手機顯示的時間，拿了搭在座椅上的外套，說：“走吧。

車子駛出了餐廳的停車場，沈徽林過半降下來的車窗看外面的街景，申市的夏夜熱不散。

以為是要回家了，沈徽林說：“我到前面的地鐵口就可以了。”

在那里在坐兩站就能到家門口。

項明崢問：“不看了嗎？”

沈徽林反應了幾秒，才想起在吃飯之前他說要帶看更好看的東西。

沈徽林側看向他，“我以為你在開玩笑。”

開玩笑這個詞用得還算保守，以為他就是隨口一說。

要去的地方距離外灘很遠，開車走了兩個多小時，十點二十八分的時候，車開進了已經閉園的迪士尼小鎮。

沈徽林很清楚的記得“十點二十八分”這個數字，因為肖佳發信息問怎麼還不回家。

沈徽林回：今天會晚點兒回去。

肖佳：等你回來再說。

沈徽林問：怎麼了？

信息剛發出去，遠傳來一陣裂的聲音，斑斕的影照在了沈徽林的臉上，側頭，一束束煙花上升裂，不遠的城堡在火的忽明忽暗。

沈徽林靜靜看著變幻不斷的煙火，裂聲、影、煙火味道侵襲了所有。

迪士尼閉館后突然燃放了煙花。

回頭看項明崢，第一時間和他分，“好漂亮。”

項明崢的目落在的臉上，他的智識、閱歷都遠超過面前的生，在他面前的就像是明的。沒有調查也可以猜到的背景。

家庭條件應該不差，在父母的高期待下長大，時而的表現比同齡人早。在他面前雖然表現得很淡定，但總有些小心翼翼和拘謹。

項明崢帶了一些嘲意，有些沒懂策劃著將往前推的人在想什麼，好像也不太懂應該怎麼主。更不適合做各取所需的人。

沈徽林看著被染紅的天幕，小心和拘謹都散了，帶著輕松和驚喜，看著他時秀氣漂亮的眼睛又又亮。

項明崢心底沒來由的頓了一下。

抬手替解開了安全帶，帶下車去看。

那天晚上，住在迪士尼酒店的旅客在閉館后欣賞了一場煙花秀，漫天煙火向星辰，影比幾個小時前絢爛璀璨。

不知道哪個人傻錢多的富家子弟，讓這種按秒收費的私人煙火秀持續了四十分鐘。

那也是沈徽林看到最盛大的煙花，幾年之后在佛羅倫薩，又看了一場被多加稱贊報道的煙火秀，但都不及自己二十二歲這一年深刻。

像觀看一場演出，總是能在收尾時到結局快要到來，漫天的火逐漸淡了下來，升騰而起的圖案也沒有那麼復雜了。

沈徽林側看項明崢，他靠在車引擎前，微微仰著著頭，夜映襯下的臉異常白皙。視線專注又散漫，不像在看煙花，倒像是在等。

沈徽林看著他的側臉，腦中無端浮現第一次見到他的景。

十八九歲的項明崢遠沒有現在矜冷沉穩、捉不定。他冒雨下車，將帶回車。頭發被細雨打了，眉眼漆黑，帶著年人特有的清俊。

他那時候也不怎麼說話，將帶回車上，自己又下去了。幾步追上已經走遠的醉漢，狠命的一腳踹了過去，展了難以察覺的狠厲和囂張。

再次在學校會議室見到他時，“吊橋效應”似乎在蟄伏九年后才遲緩的發揮了作用，可能把劫后余生的心悸誤認為一見鐘的悸。

也說不清。

耳邊還是煙火裂開的聲音，熱的空氣彌散著硝煙味。

最后幾束火花在高空崩裂，被渲染的半邊天逐漸恢復暗淡。

在最后的影里，沈徽林回靠近了項明崢，他穿著黑的襯衫，白皙清峻，被夜風吹的薄紅。

改簽機票。穿著自己最漂亮的一條子，站在臺上從他手里接過獎杯。

見到他很難，靠近他也很難，把握了能把握的所有時機，又憑借著幾分運氣。

不知道，運氣的背后含著張見義的籌謀算計。

車子停靠在路邊時的邀約。一頓被刻意延長時間的晚飯。幾十分鐘的煙火。

高差使得這種姿態很像是要接吻，項明崢俯低頭。

沈徽林手扶住了他的胳膊，踮了一下腳。

齒到一起。

肖佳在去酒吧正式演出之前，站在客廳反復排練一首歌。

“從未遇上好景降臨/如何能重拾信心/祈求天父做十分鐘的好人/賜我他的吻，如憐憫罪人”

他們靠在車前親吻，他原本在口袋里的手扶到了沈徽林腰際。和風細雨的前奏很快結束，他攬著人轉換了位置，呼吸變得有了熱度。

沈徽林的肩帶落了，他停了一下，抬手整理好。低頭看時，的眼睛比剛才看到煙火時還要潤。

項明崢生活在富足又復雜的圈子里，看似活得懶散隨意，實際清醒理智到有些冷漠。見過、經歷過太多人事，他有種直擊要害的銳利，能很快察覺別人的預謀。

可是興致來時也不介意投玩一玩。

他總能思慮周全，唯獨沒考慮，此刻和他熱吻的人，或許真的他。

酒店是臨時訂的，離景區停車場不遠。預定的套房在一樓，獨棟建筑很安靜，外面是修剪整齊的植被。房間卡通元素并不多，沙發門窗都是木制暗棕調。

沈徽林說要去洗澡，項明崢點了下頭。

是心臟驟然的蘇麻和糊涂，像是怕自己清醒下來會反復思慮，洗澡的時間比平時短。不想穿酒店的浴袍，只能重新套上了那件子。

項明崢站在落地窗前，接了下屬打來的電話。可能阮華婷覺得他不務正業也有不務正業的好，三教九流都認識一些，公司決策管理的事不指他，棘手的事反倒會給他理。

通過落地窗的倒影看到了沈徽林從浴室出來，走到了他后。項明崢說“有事忙”，掛斷電話走了過來。

他這次沒有親，扣住了的腰，環住半圈，溫熱的手放在的小腹上，啞聲問：“這里，還是臥室？”

客廳的窗簾沒有拉上，不遠是酒店的另一套間，窗戶里出亮。

太過鮮明，沈徽林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只手上，平定著呼吸，“······臥室。”

項明崢沒有帶到臥室，客廳旁邊是一個被隔斷出來的側間，鋪著厚重的地毯，一張高度正好的臥榻。

沈徽林陷在臥榻里，頭發擋住了白膩的側臉，秀的鼻尖上有汗。

項明崢手背了下細瘦白皙的腳踝，指腹按著管，稍作停頓，隨即一路往上，掌心翻轉到了側。

洗完澡后帶著涼意的和他的手部合。

發纏繞在的上，他用另一只手撥了一下，波瀾不驚的眼底有幾分揶揄似的淺笑，“這麼用力做什麼？”

平靜的語調不管說什麼，不太有風流的味道，反倒像是單純的陳述事實。

項明崢短暫離開，一會兒又去而復返，手里拿著幾個小包裝袋。

他低頭看了沈徽林一眼，將東西暫時丟到一旁的茶幾上，俯將人撈了起來。

不太像會主手幫他解開皮帶和布料的桎梏，他也沒有耐心等，手臂穿過的后頸，溫熱略顯干燥的印在了的頸側。

沈徽林難以形容那時的覺，呼吸間都是項明崢的氣息，往常知道他很高，但形有青年男子的勁瘦。被抱在懷里、被的時候才發現他真的很高大，幾乎要將籠罩。

沈徽林視線里只有天花板四周亮起的小燈。

鎖骨的吻停了一瞬。

他覺得準備好了。

……

……

和他的初次，沈徽林就像完了一場單方面的獻祭。

……

……

結束后。

沈徽林手捂著小腹坐在床邊，緩了好一會兒，才不再痛和酸脹。

項明崢著的頭發出來，問：“需不需要幫忙清理？”

沈徽林說：“不用。”

起去了浴室。

項明崢拿了煙就要去臺，聽到沈徽林在他。

抬步往臥室走，“要幫忙？”

浴室的門拉開了一些，沈徽林探出頭，巾包住了洗過的頭發，一張卸了妝的臉白皙素凈。

點頭，“要。”

項明崢抬手握住了門把，沈徽林按著門的力道沒松，“我好像生理期來了，這里有沒有······”

明白的“要”不是他想的那個“要”，項明崢說：“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