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宋硯眼前短暫地昏黑了下, 立刻用力點住了手臂上的天府。
外頭的門開了,柳箏和人說笑的聲音傳了過來,哼著歌去了廚房,放下東西, 穿過道往院子走來。
宋硯勉強止住鼻, 攥著那件短衫站起, 掏出帕子按了按口鼻。柳箏進了院子,問他:“洗完了嗎?”
“……沒有。”
柳箏輕笑:“這麽慢, 不過幾件裳而已。”
看了看到是水的院子, 往木桶裏一瞧,竟然才洗出三件。三件能費這麽多水?
柳箏心想笑話他,卻發現他面微白,眼下有兩團異常的淺紅。視線下移,看到了他玉白修長的手裏攥著一件還在滴水的玉衫。
那麽小一團,垂著細帶,還是玉的……是昨晚換下的小。
柳箏僵住了,回想自己收拾服時的一幕幕……明明記得自己把這件挑出來了的。難道是第二次下樓的時候又給忘了?
宋硯渾都繃得的,完全不敢看:“……就快洗完了。”
柳箏言又止。
宋硯抑了抑不斷湧著的氣,重新坐下繼續洗。柳箏看向水盆, 看到他那雙漂亮的手繃著青筋輕地起了的小。
柳箏咬住,不確定要不要讓他別洗了。好像說與不說都尷尬。
然而沒兩息功夫, 柳箏眼睜睜看著盆裏落下了兩滴。僵地看向他的臉,他更紅, 臉頰更白了。宋硯又用力點了天府, 拿帕子捂住半張臉, 喚:“箏箏……”
柳箏還僵著沒,宋硯了又眼睫:“我難……”
柳箏慢吞吞地去扶他:“別洗了。”
宋硯站起了, 卻倒在了上。他攬住肩膀,確保幹淨了臉才藏起帕子,靠著委屈道:“我給你洗髒了,但我不是有意的。”
宋硯渾滾燙地摟著,柳箏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宋硯拿下蹭了蹭的肩膀,難地哼了兩聲:“我什麽都不懂,經不起你挑逗,你這樣會把我弄壞的。”
柳箏小聲辯解:“……洗個服而已,何至于此。”
宋硯難忍地親的肩膀,還想往脖子上試探,全靠理智下了。他到委屈,雙重折磨下甚至有落淚的沖:“你怎麽就不明白,我夢裏都是你,我對你沒多清白的念頭。你明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柳箏晃晃他手臂:“你是不是又犯病了?我扶你回房去。”
宋硯頭腦昏脹,越難越想摟,越摟越難。柳箏推著他回到客房床上坐下。才一坐下,宋硯有些重心不穩,攬著的腰將倒在了床上。
柳箏心髒一陣跳,年著的臉與脖頸,熱的氣息都噴在了的頸側與臉上,弄得也難。他眼睛漉漉的,眼尾卻著異常的紅,眼裏的念已毫無掩飾。宋硯捧著的臉,幾乎要與鼻尖對著鼻尖了:“箏箏,你不如要了我吧。”
柳箏拿手臂擋著他:“別說胡話。你起來。”
宋硯閉上眼,臉又朝頸邊傾去了,埋在被褥裏。他腔震了震,聲音模糊不清:“我要被你弄死了。”
柳箏提了一口氣,一把將他翻過面來,站起了。看著他.紅的面,慌之餘又想笑了。什麽要被弄死了,明明什麽都沒對他做。不過是讓他誤洗了的小而已……怎麽搞得好像喂他吃了什麽不得了的藥一樣。
柳箏倒了一大碗降火的涼茶過來,掐了他兩頰喂給他。宋硯又用小狗似的可憐眼神著,被嗆到了也只是皺眉輕咳,并不躲避的一切。
喂完水,柳箏又去找他上回沒喝完的藥包拿來煮。等把藥煮上回來了,宋硯已恢複了不,只是眼尾眼下和瓣幾片地方還是紅得厲害。柳箏離他半丈遠站著:“還要喝茶嗎?”
宋硯搖頭:“是我心思骯髒,對不起你。你別害怕我……我本不懂什麽是翻雲覆雨。”
柳箏咬著食指指節,又被他逗笑了。還惦記著臨走時逗他的話?什麽都不懂,卻敢說要做的郎,還敢讓要了他。怎麽要了他?
宋硯見笑了,便知道并沒有真的把剛才他倒了的事放在心上。他的確不是全然無意帶倒的,他是恨不得跟黏一塊兒,但也僅限于黏著而已,并沒有齷齪到要趁己之危對行不軌之事的地步,更何況他的確不知道該如何行。
他倒希箏箏能看他可憐弄一弄他,可箏箏不為所。
柳箏覺得他這樣有點兒可。反正不討厭。
看了眼桌面,上面還放著那兩只冰鑒,一夜過去,裏面只剩兩半盆水了。柳箏了,這水還沒井水冰。去井裏打了盆水回來,沾了巾子給宋硯臉。宋硯著的臉:“箏箏讓我幫你洗小,是不是,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了?”
柳箏被他問得一時無言,宋硯對笑了:“你臉紅了,你一定喜歡我。”
他揪了的袖子,用臉貪地了的小臂:“你終于有點喜歡我了。”
“我不是有意讓你洗的,我,我忘記把那件挑出來了。”柳箏解釋著,“抱歉。”
宋硯臉上的歡喜褪了大半,他又委屈起來,拿的手去自己的臉:“你怎麽還不喜歡我。”
“我沒說不喜歡你。”柳箏拍拍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道,“就是沒想到你這麽不經人逗。雖然我也不是故意要逗你。”
“沒說不喜歡,是有多喜歡?”宋硯追問,“有你喜歡花喜歡草那麽多嗎?”
柳箏說不上來了,宋硯大膽地吻了吻的手心。柳箏手心一片,下意識想回手,宋硯拉著不放:“到底有多喜歡?”
“沒那麽多,也沒那麽。”柳箏被他得心尖發麻,幹脆遮了他的眼睛,不準他看,“你比花草要好看一點。”
他笑起來,濃眉舒展,眼睫掃在了的手心上,潤紅的下出一排幹淨整齊的牙齒。笑得有點傻氣。
柳箏看他笑半天,不自然地移開了手:“我去把剩下的服洗了。”
王初翠賣完豆腐腦把東西都拾掇進來了,抱著裝滿髒碗髒筷的木盆去院子裏洗。見院門廊上放了只藥爐煮著藥,王初翠擔憂地朝客房去:“他病了?”
柳箏不好把剛才發生的事講給姥姥聽,背對著把洗好的服都晾了上去。小暫時還放在盆,得拿到樓上臺曬。編了個借口:“他傷口又不好了,犯暈,所以給他煮點藥喝。”
“哦,這傷怎麽反反複複老不好?你啊,壞箏箏,都是你欺負的,老支使他幹活,也不想想他是什麽份,哪能做這些哦。”
柳箏被兇紅了臉。
是因為氣他逗弄自己而想欺負欺負他來著,但洗服本就不是多重的活嘛,他自己提出來要幹的,就依他的咯。小真不是故意要給他洗的……從長大以後,除非子不爽利,平時都不會讓姥姥幫忙洗的,當然不會讓他來洗。誰曉得怎麽就出了這個差錯,誰又曉得他會因為這個流鼻。至于他被自己的鼻嚇暈,那就更怪不得了啊。
“管他什麽份,他自己非要賴著我的。”柳箏把桶裏的剩水倒了,端著盆往屋裏走,“都住在我的屋檐下了,那就別提誰高誰低。”
柳箏上樓掛好服,給花草澆完水,下樓看藥煮得怎麽樣了。宋硯并沒想的那麽嚴重,已經自己把藥倒出來準備喝了。柳箏把姥姥昨天做的木樨糖心糕和玫瑰餅拿了來,又拿了一小碟糖和果脯。不用催,宋硯自己喝了藥,喝完塞了幾顆糖口。
宋硯想去廚房做午食,被王初翠攔下了,讓他別什麽都聽柳箏的。柳箏無所謂道:“你在一旁看著吧,學一道是一道。”
飯菜剛端上桌,馮策帶著買回來的一堆東西回來了,這次又帶了三五只冰鑒,還讓人背了好幾塊大堅冰,擱院子裏敲碎了放進另外那兩個冰鑒裏。馮策嘿嘿笑:“昨天是我疏忽了,買了,這下好了,每個屋裏都能放兩個。”
“勞你費心了,其實不用的!”王初翠笑著擺手,但到底沒攔著他抱了冰鑒往樓上送。
柳箏心裏記掛著他買回來的花,到院子裏一看,兩株都差不多有人那麽高,主幹結實,枝椏多,葉子也鮮碧。部挖得很完整,土壤著的,應該是現挖出來的。柳箏滿意地笑了,宋硯見笑,也跟著笑起來。
都收整齊備後,幾人落坐吃飯,剛吃了沒兩口,外頭有人敲門,小虎喊道:“柳姐姐,柳姐姐!你的信!”
除了羅先生和尋真,也沒人會給寫信了。柳箏高興地擱了碗筷去開門,馮策默默起躲到了暗。
柳箏開了條門,接過小虎遞來的花箋,了他的頭,照舊將自己的荷包解了給他。小虎仰著頭問:“姐姐怎麽最近總不出門?我和妹妹都想你了,我娘也想跟王婆婆嘮嗑呢。”
“我怕熱,不出門。你想同我玩?等天涼快些了,我在院子裏支個秋千架子,我們一起秋千。”
“秋千秋千!好哦!”小虎興高采烈地往家跑,“我跟妹妹說去!”
柳箏關了門,王初翠搖頭笑道:“你還想支秋千架子?今天剛要種下兩棵樹,多大的院子經得住你這樣玩。支得下嗎?”
“支不下,我可以幫箏箏擴建院子,擴多大都可以。”宋硯著柳箏笑,“箏箏想怎麽弄就可以怎麽弄。”
“支個秋千而已嘛,占不了多大地。”柳箏坐下來,打開羅先生給的花箋看,眉梢眼角都帶了笑,“姥姥,尋真回來了!”
王初翠放下碗筷,高興道:“多年沒見過面了,也不知道顧小姐如今出落得如何!當年比你矮半個頭,沒把愁壞了。誒,你師兄呢?”
柳箏還沒來得及往下看,隨口道:“上回先生還說他總在外浪,沒個幾年應該舍不得回來吧。”
看了一會兒,挑了眉:“他竟舍得回來了。”
“那好呀!明兒姥姥和你一起去顧府看看如何?就是不知道會不會給你師丈惹麻煩……”
“先生也說想見您呢,我這兩天空帶您去一趟。還說……”柳箏看到最後,目微凝,收起了花箋。
王初翠追問:“說了什麽?”
“沒什麽,回頭再說吧。”
王初翠知道是有的話不便讓宋硯馮策聽見,點點頭不問了。
馮策聽明白了們話外的意思,飯的速度慢了下來,瞄了眼自家主子。宋硯臉上的笑不知何時褪去了,正沉默地吃著飯。
宋硯當然有許多話想問柳箏,比如問問那位先生是誰,尋真是誰,師兄又是誰。他還想問王姥姥所說的們家丟失的小舅舅是怎麽回事,那位沒有良心的爹又是怎麽回事。
他先前過私下裏派人去查的心思,他要想知道什麽,手指就能一清二楚。可在們不願告知的況下擅自探查,到底有失尊重。不說,就是不願意說,那他不能違了的意願。他想等能有一日親口告訴他自己的過往,能主把他的存在告訴給邊所有的親朋知道。
師兄多大了,和認識了很久嗎?他長什麽樣,有他好看嗎?師兄為什麽要回來,為了才回來的嗎?不然為什麽先前說舍不得回來,如今又突然回來了?
宋硯一陣胡思想。
席間難得靜了下來,就連馮策也不與王初翠嘚嘚地說閑話了。顯然王初翠也沒那個心,皺著眉吃下碗裏的飯後就先上了樓。柳箏看了宋硯幾眼,目裏帶著忖度。宋硯以為會主說點什麽,但直到最後柳箏也沒多說一個字。宋硯再吃不下飯了。
等都吃完了,三人一起收拾,宋硯拿過柳箏手裏的碗筷,說給他和馮策就好,柳箏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拿著花箋匆匆上了樓。宋硯聽腳步聲漸遠,垂眸不語。
馮策想安他兩句:“爺,你別不高興嘛,畢竟咱和柳娘子認識還沒幾天呢,有些話要避著我們說,那再正常不過嘛!”
“我知道,我沒那麽不懂事。”宋硯把碗筷放進木盆,往院子裏走,“……但我就是不高興。”
馮策撓撓頭,打水上來跟他一起洗:“那要不您主問呢?”
“我再等一等。也許箏箏會對我說的,說有點喜歡我了的。”
只怕這點喜歡的份量在心裏太輕太輕了。
柳箏上樓進了姥姥的屋,把門栓起了,坐到床邊給看花箋。
王初翠嘟囔著:“我不識字,你給我看什麽呀,快說啊,到底怎麽了?”
柳箏挲著花箋上的鏤刻竹紋,輕聲道:“國公府要辦賞花宴,先生要我和尋真一起去,章府的幾位眷也會在場。”
“國公府?哪個國公府?”
“定國公府。”
王初翠驚而掩:“定國公府啊……怎麽就這麽巧了。”
柳箏不曾對說過宋硯和章鶴的關系,要是說了的話,大概率會勸通過宋硯去認識章鶴,從而認親。柳箏也的確過通過宋硯打探有關章鶴的消息的念頭,但至今也沒對宋硯過一個字。他們之間的,還沒深到可以無話不談的地步。
實際上他們也沒互相談過什麽,不知道他家到底怎麽了,他也不知道的過往。柳箏并不好奇他在國公府的經歷,只是有于他母親的際遇,因而對他有了幾分同病相憐的意思。
“你說,那個兇的老夫人,知道宋爺在咱們這住著嗎?對他管那麽嚴,一定不許他在外過夜。你這一過去,別是羊虎口吧。”
“那我不去了?”
“可是,你不去的話,這機會也太可惜了。見不到你父親,見見你的幾個姐妹也是好的。還有你那個主母,你總要知道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你還想著讓我跟章鶴認親麽。”
“……認不認的是其次,你多了解了解唄。你先前不也說自己好奇他們都是怎樣一群人的嘛。”
柳箏不想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還想查查娘到底是怎麽死的。只是這太難查了,牽扯著各方利益,連先生也勸放棄。如果查出來果真是顧家的手腳,那先生一家多也會牽連……
柳箏決定還是先聽先生的話,七月七和們一起去赴宴。走一步看一步吧。
柳箏從姥姥的房間出來,回了自己屋。放好花箋後,換了衫睡午覺。心裏七八糟的事太多了,翻來覆去睡不著。
床頭櫃和花房前的小幾上各放了一只冰鑒,正縷縷地冒著涼氣。柳箏視線上移,看到自己那件已快被風幹了的小。柳箏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會兒想到宋硯故意親手心,一會兒想到自己捂了他的眼睛。他的和睫都掃得手心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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