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趁著工地難得的片刻空閑,我來到了縣城的手機店。
店里陳列著各式各樣的新手機,但我的目,卻只停留在角落里那一排二手手機上。
經過一番挑選和討價還價,我花了三百,拿著一部略顯破舊的二手手機走了出來。
手機的外殼有些磨損,屏幕上還有幾道細微的劃痕,但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我握著這部手機,心中興。
我一邊走,一邊擺弄著手中的手機,漫無目的地在網上搜索著家的消息。
家,這個讓我日思夜想、恨之骨的名字,是我離開村子的最大原因。
我一定要找到他們,為我和家人討回一個公道。
此時,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滴打在地面上,濺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遠商業街的霓虹燈牌在雨幕中閃爍,“帝王養生會所”紫的招牌格外醒目,在雨水的洗刷下,顯得愈發艷麗。
一個穿著漁網的姑娘站在招牌下,里叼著煙,不不慢地吐著煙圈。
煙圈在雨中緩緩飄散,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慵懶和神。
“叮”。
一個易拉罐被風吹著,在地面上滾著,最后停在了我的腳邊。
我剛要俯去撿,眼角的余瞥見一個穿著阿瑪尼西裝的男人。
他腳步踉蹌,醉醺醺地朝著電線桿撞了過去。
只聽“砰”的一聲,男人的重重地撞在電線桿上,他腋下夾著的鱷魚皮包也裂開了一道,一沓沓百元大鈔從包里了出來,散落在地上。
我見狀,心中一,出于本能,剛要張口提醒他,目卻不經意間落在了他的頭頂。
卻見一團詭異的黑霧在他頭頂盤旋,霧氣緩緩凝了一個嬰兒的形狀,正張著啃噬著他的耳垂。
我心中一驚,這種詭異的景象我只在書中看到過。
“先生,您最近是不是...”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猛地推了一個踉蹌。
他滿臉怒容,揚起戴著綠水鬼手表的手腕,沖我大聲吼道:“滾開!瓷也不看看對象!”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嚇了一跳,心中滿是委屈和無奈。
我默默退后兩步,沒有再說話。
男人罵罵咧咧地撿起地上的錢,重新塞進包里,然后搖搖晃晃地朝著十字路口走去。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有種不祥的預。
果不其然,僅僅過了三分鐘,我就聽到一聲尖銳的剎車聲和人們的驚呼聲。
我順著聲音去,那個男人在十字路口,被一輛疾馳而來的外賣電車撞飛了出去,整個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腰間的馬仕腰帶扣也被撞得彈了出來,滾到了我的腳邊,上面還沾著新鮮的漬。
看著男人被外賣電車撞飛后,周圍的人群瞬間炸開了鍋,尖聲、呼喊聲此起彼伏。
外賣員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不輕,臉煞白如紙,眼神中滿是驚恐與慌。
他甚至來不及查看男人的傷勢,就棄車轉,拼命地朝著遠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我著眼前混的場面,心中沒有過多的波瀾。
這世間的生死無常,我早已見得太多。
我默默轉,繞過圍觀的人群,從男人的邊緩緩走了出去。
雨水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打了我的頭發和裳,我卻渾然不覺,心中只想著快點回到工地。
回到工地,我發現今天的工地和往常不太一樣。
平日里這個時候,工地上早已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機的轟鳴聲、工人們的吆喝聲織在一起。
可今天,整個工地卻異常安靜,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打破這難得的寧靜。
我這才想起,今天是十七號,按照工地的規矩,逢七不出工。
我在工地里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個臨時搭建的休息區。
只見一群工人正圍坐在一起打牌,他們的臉上寫滿了輕松和愜意。
我走上前去,本想和他們打個招呼,融其中。
可當他們看到我時,眼神中卻流出一冷漠和排斥。
我試著和他們搭話,詢問一些關于工地的事,可他們卻像是沒聽見一樣,沒有一個人搭理我,依舊自顧自地打著牌。
我到十分尷尬,自討沒趣地站在一旁,看著他們打牌。
過了一會兒,牌局逐漸變得激烈起來。
其中兩個人開始賭錢,隨著賭注的不斷增加,氣氛也變得愈發張。
我注意到,其中一個人在洗牌的時候,作有些鬼鬼祟祟,眼神中還閃過一不易察覺的狡猾。
我心中暗自猜測,他可能在出老千。
果然,沒過多久,另一個人似乎發現了不對勁。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憤怒地指著對方的鼻子,大聲吼道:“你他媽出老千!這局不算!”
出老千的那個人臉瞬間變得鐵青。
他也不甘示弱地站起來,大聲反駁道:“你別口噴人!老子明正大的,怎麼可能出老千!”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不相讓,很快就吵得面紅耳赤。周圍的人紛紛圍了過來,試圖勸解,可他們卻像瘋了一樣,本聽不進去。
突然,其中一個人猛地揮出一拳,打在了對方的臉上。
另一個人被打得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他穩住形后,怒吼一聲,朝著對方撲了過去。
兩人扭打在一起,場面瞬間變得混不堪。他們的在地上翻滾著,手腳不停地揮舞著,里還罵罵咧咧的。
周圍的人見狀,紛紛后退,生怕被誤傷。
在兩人廝打的過程中,他們頭上的安全帽都掉了下來。
其中一個安全帽順著地面滾到了我的腳邊。
我下意識地低頭看去,卻發現帽檐側有一個朱砂符咒。
符咒被汗漬暈染得模糊不清,但我仍能辨認出上面刻著鎮魂的敕令。
我心中一凜,臉瞬間變得冰冷,角卻不自覺地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這個發現讓我更加確定,這個工地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
然而,此時的我對眼前兩人的廝打已經沒了興趣。
我彎腰撿起地上的安全帽,放在一旁,然后轉朝著工棚的方向走去。
后,兩人的廝打聲還在繼續,可我的心思卻早已飄遠。
回到工棚,我一頭栽倒在床上,原本邦邦的床鋪此刻卻了我思緒的溫床。
我雙眼直直地盯著天花板,上面的水漬和裂就像我此刻混又迷茫的心。
家的影如鬼魅般在我腦海中不斷浮現,每一張悉又陌生的面孔,都帶著十年前那場災難的烙印,刺痛著我的神經。
十年了,這十年的時如同一把無的刻刀,不僅改變了我的容,更讓我與家之間的距離變得遙不可及。
人海茫茫,想要找到家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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