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昱眉頭一擰，十分不快：哪個大的走了風聲？

至于嘉，他不甚在意地回道，“沒有，兒臣與皇姐并無嫌隙，一切都很好。”

太后瞧著陳昱不長輩手的模樣，有些頭疼，“若是如此，怎麼嘉昨日與哀家說，不想嫁人了？”

不加重兩個小輩的矛盾，太后瞞了有關殷緒的事。

陳昱心頭對嘉的那一點愧疚，頓時煙消云散，抬頭怒沖沖道，“皇姐既不想嫁，那便不嫁了，一輩子不嫁都行！”

他還沒決定當真不要嘉，嘉卻先不要他了，憑什麼？就算最近傷了心，也沒有哄，可他是千千萬萬人的皇帝，難道還得圍著轉不？！

太后瞧著陳昱怒火沖天的臉，半是無奈半是失，語重心長道，“昱兒，你已行冠禮、登大統，難道還要說孩子話不？”

被太后敲打一句，陳昱鎮靜了些，收斂怒氣，仍是有些沉，道，“兒臣不是說孩子話，兒臣十分冷靜，不愿勉強皇姐罷了。”

嘉如此喜他，必然不會不嫁他，那樣說不過是賭氣罷了。想讓他讓步哄？他偏不！他乃堂堂皇帝，難道還要被拿不？

以為……是高嬛哪？！

太后皺眉道，“還說氣壞！你阿珺姐十年如一日，對你呵護備至，比我這個當娘的還心。你怎麼就要為一句話對如此挑剔？”

陳昱不說話了，只是梗著脖子，一副拒不知錯的模樣。

太后瞧了片刻，搖頭嘆道，“罷了，哀家不與你多說，你回去仔細想想。別忘了你阿珺姐，曾為你去了半條命。”

最后一句話出來，陳昱面稍緩，但片刻后卻又逐漸變得惱怒。

確實，嘉曾在獵場的虎口下，舍生忘死救了他一命，他也著實激，所以這些年對一直很好。可難道就因為救了他，所以這輩子都要被綁著了麼？

還敢說不想嫁他？！

瞧著陳昱那忽白忽青的臉，太后便知他并沒有聽進自己的話。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犯倔。

該說的話已說過幾次，犯倔的話，總要給時間他想想清楚。

太后嘆道，“走罷，哀家累了。”

太后疲倦的模樣令陳昱有些歉疚，收斂脾，起恭謹地行了一禮，“母后好生休息，兒臣告退。”

陳昱出了臥房，被清晨的涼風一吹，倒是當真冷靜下來，回想起了嘉曾為他染的模樣。

他低眉思慮著，此事已驚太后，那麼與嘉的矛盾總須解決。他是顧念舊之人，雖沒那麼想與嘉親了，但也會信守承諾娶，給皇后之位和必要的恩寵。

——既然還是注定要做夫妻，那倒是可以去看看，雖他不想退步哄，但給一顆定心丸，再敲打敲打，讓知道分寸，也是合宜的。

第7章 第 7 章

◎以死相◎

陳昱心中已拿定主意，但他方才才因嘉生氣，說了那樣的重話，拉不下臉主去凝秀殿。于是他停了下來，在正廳左看右看，沒話找話地囑咐宮人。

好不容易出了慈殿殿門，他又站在廊下，與邊的侍劉喜一搭一唱，欣賞起了凝秀殿的海棠花。

嘉估著時間，還以為陳昱已離開，這才出了院門，不料與陳昱狹路相逢。

嘉看了眼皇帝。此時的陳昱將將十六，一玄黑金龍紋袍，年得意，金貴無雙。

他曾稱為心頭至寶，也曾說，“阿珺姐，待我們了親，我一定將世上最好的，全都給你。”

以為他會做到。可他忘了自己的諾言。直到最后才醒悟，原來他恨，恨被強塞給他，恨占了皇后的位置，恨妨礙他與高貴嬪廝守。

喜歡他麼？嘉也不確認。只知道，自從十二歲時，先帝半真半假與說“阿珺這麼乖，以后給舅舅舅母做媳婦”，就再也沒看過別的男子。

然而無論喜不喜歡，這都是上輩子的事了。這輩子面對他，只剩心冷。而這樣冷的心，只有面對殷緒時，才會溫熱跳。

嘉垂下羽似的長睫，屈膝行禮，“嘉見過皇上。”

陳昱太過了解嘉，幾乎是立時察覺了的疏遠冷漠，不冷笑起來。

好啊，不僅不要他，還在他面前拿起喬來了。想讓他哄？他偏不哄！

陳昱也不嘉平，大步流星到跟前，居高臨下俯視著，皮笑不笑道，“皇姐，聽聞你與母后說，不想嫁人了？”

嘉維持著行禮的姿勢，低垂長睫，安靜得好似一株馨香蘭草，話語卻是極干脆的，“嘉已向太后請旨，求嫁給大將軍府殷緒。”

陳昱廣袖中的雙拳驀地握，一時間驚怒得幾乎臉頰抖。他咬牙，字句仿佛從牙中出，含著說不出的冷，“嫁給大將軍府殷緒？”

復述的過程中，他逐漸確認，自己并沒有聽錯話。

他并不知殷緒是誰，不過嘉挑釁，他堂堂一國之主，總不能輸了氣勢。于是陳昱下心頭滔天震怒，倨傲地負手而立，冷笑道，“那朕要恭喜皇姐了，終于覓得如意郎君！”

仿佛是覺得自己的話仍不夠誅心，他又轉頭吩咐邊的劉喜，“從朕的私庫里尋幾樣寶，給凝秀殿送來，就當是朕給皇姐添的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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