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如此,幻想著他和往日一樣進屋,就像剛剛下班回家來。
戚夢年很安靜,他腳步放輕,連燈都不會開,預想已經睡著,不愿意把吵醒。
但他滿檀香味,香氣像霧一樣滲,就算已經睡著了,沒有睜開眼睛,本能也知道他在哪里。
伏在床上,的床墊隨著呼吸的頻率緩緩起伏輕晃,臥室里靜謐得令人窒息。
他會站在床邊,在黑暗中凝視。
金嫻的睡姿很不安分,如果他不在,會抱著被子,手臂和都在外面。
仿佛能到他的視線。像有重量和熱度,讓的皮憑空生出被的,一寸一寸,一點一點……
常常是迷迷糊糊被他看醒的。
都不用張開,哼兩聲,他就俯下,扯出抱的薄被,被張開的手臂抱住脖子。
材高大的男人,能輕易地被半睡半醒的拉進懷里,跪在床邊。
他放低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疲憊,有磨砂似的顆粒質,在耳邊輕震:“……吵醒你了?抱歉……”
讓本來睡得舒服的,做了春夢似的,漸漸熱起來。
閉著眼睛把他抱得更,虛無力的手臂向下,從他肩頭向他脊背上,他張起來的塊塊分明,隔著單薄的睡也明顯,被得繃。
他撥開臉上散落的頭發,低頭吻上來。
微微發燙,微微潤,他的嘗起來像是會融化一樣纏綿,反復吮吸,像在品嘗食用他,同時也被他吃掉。
等上氣不接下氣地,臉憋得一片緋紅,他的手會落在背上,像安,也像引……順著脊背到腰間。
猛地攥住床單,金嫻忽然睜開眼。
幻想太多。
都是假的……
他還在客房里,只有一個人在這里。
檀香味更重了,縷縷繞著轉,忽然發現這氣味不只是在他靠過的地方存在,而是熏染進每一長發,還有的頸間,……剛剛被他親吻過的地方。
已經被點燃,這火蔓延不肯熄滅。
——憑什麼?他都出軌了。
雖然不能出軌……他們之間又沒什麼關系……
又惱怒,又煎熬,漸漸發酵怨恨,的目失措地游移,尋覓,金嫻忽然看到床頭柜上那一串被扯得微微散開的佛珠,珠間依然著紅線。
這東西不久之前剛從他手腕上下來,一顆一顆,在燈下澤曖昧溫潤,吸引著的眼睛。
這好像是戚夢年十五歲就戴在上的東西,今年他三十歲,也算陪他走過半生,粒粒珠子日日與他的手腕挲,是他的氣味,也仿佛……被他的溫同化浸染。
……
過它。
但跟上床時,他從不戴。
佛珠是他多年的信仰,他的代表,也是眼里的……貞枷鎖,極度克制抑下,他洶涌的念。
金嫻為自己荒謬的想象短暫一笑,卻更熱。在床上無聲翻滾,仰進他曾依靠的那一邊,心臟古怪地,猶猶豫豫回頭看了一眼門。
沒聲音,他大概已經在客房睡下了。今晚他應該不會來拿東西吧。
莫名口起來,又看了看佛珠。
手。
雪白纖細的五指被臺燈照得像玉一般,在木質柜面上遲疑前進,一進一退,好似含,鮮紅的指甲帶著馥郁靡麗的香艷,指尖屈起,緩慢一搭。
指腹到圓珠,涼而。
驀然覺得自己像是讓他墮落的艷鬼,污染圣的妖怪。
……
又不會做什麼。金嫻默默告訴自己。
這繩子快斷了,就只是……就只是看一眼。
嘩啦一聲,念珠被拎了起來,松垮的繩子掛在的掌間,紅線出短短一截。
仰面躺在床上,臺燈照的眼,瞇起眼睛,著一粒粒珠子,對著燈看。
圓珠的影子映在臉上,影影綽綽地晃、碾、轉,仰著頭數,一,二,三。
一珠一聲佛。
不知道他念的是什麼佛……也不管,信仰自由,反正他不出家。
珠子上有濃烈的檀香味,也不知道是專門熏上的香還是他上的味道,試圖分辨,仰頭嗅聞垂下來的那一段搖晃的繩結。
睡袍凌,翻來滾去,頸間口出大片紅斑。
紅的繩結拂過的鼻尖。
有點,忽然生出惡念。
……給他弄壞吧。
扯爛紅線,把每一顆念珠咬上印子,得變形,讓他碾念珠的時候面啞然。拜的哪門子佛,當年還裝得那麼清冷,結果他就修行一個兇狠的、無恥的、滿口謊言……又的混蛋。
與其讓他跟別人結婚,不如直接讓他出家算了,了西裝,剃了頭發,再點上幾點戒疤……
默默想著,把那串佛珠毫無敬意地拽來拽去,扯得變形。
空調的溫度不夠低,滿心紛的念頭,掌心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浸了念珠,珠子一粒粒在手里旋轉,的指甲陷進了自己的手心,掐出一個個深紅的月牙。
門無聲無息開了。
男人的影子照進來,卻止步在門口,輕聲問:“阿嫻……”
“——啊?”金嫻一激靈,幾乎從床上跳起來。
戚夢年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這麼沒禮貌,連門也不敲——
手里不自覺地用力,珠子在手里發出細微的撞聲。
他道:“我以為你睡了,怕吵醒你……”
警惕地盯著他。
戚夢年道:“你有沒有看見——”
他的佛珠?
金嫻無言以對,手指僵。
“啪嗒”“啪嗒”……
珠子滾落的聲音毫無預兆地響起。
本就松垮的紅線在手中崩斷,三兩個落在地板上,滴溜溜打著轉,一粒跑得極遠,告狀似的,骨碌碌滾到它主人的腳邊。
剩下的珠子,都悄然悄然落在下的床上。
手里只剩下一條紅線,纏綿地繞著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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