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魔怔了。

時候不早，想起今天要去拿新房鑰匙，唐苒立刻洗漱換，在客廳給花瓶里的百合和臘梅剪造型，廚房里傳來水聲。

“宋泊嶠呢？”問。

往廚房看了眼：“六點就起了，出去跑步，買早餐，這會兒在裝那個速熱水龍頭。”

唐苒一愣：“什麼速熱水龍頭？”

“一大早快遞送來的，咱們那個熱水天不是不好使嗎，小宋說裝個速熱水龍頭，不凍手。”笑得十二分滿意，湊近小聲說：“你會選，是個會疼人的，我可以向你爺爺代了。”

廚房玻璃門反，唐苒只能約看見一道忙碌的虛影。

努力想要看清，卻被拍了拍肩膀：“快去吃早餐，人家買了好幾樣給你挑。”

“……”

城中村的早餐店不多，種類也單調，他不知道跑多遠，竟然買到了牛腸。還有蟹腳面，海帶丸子湯，蝦仁粥。

唐苒很吃到這麼盛的早餐，上班路上也就是隨便買一樣填飽肚子，周末更不用說。

突然想起昨天上午，自己抱怨他沒買早餐，他會錯意的話。

還有做午飯時，他那番沒頭沒尾的解釋。

唐苒好像明白了什麼，往廚房看了一眼，宋泊嶠正好推門出來。

空氣是涼的，彼此目卻匯出暖意。

唐苒心跳像了一拍，倉促垂眸，專心解決起早餐。

宋泊嶠過去，教用新的水龍頭，慵懶磁的聲線隔著一道門，越過空氣里百合臘梅的冷香，莫名熱耳朵。

兩人離開時，往唐苒手里塞了一大包炸油條。

切薯條大小的油條，炸得金黃脆，裹上辣椒和孜然，平時當零，比外面買的好吃又健康。

唐苒從小這一口。

鼻頭一酸，抱得很很：“下次回來您教我做吧。”

滿臉皺紋一個笑：“好。”

漸行漸遠，倚著門，抬手向車尾擺了很久。

“我很喜歡你。”唐苒從后視鏡看著人影消失在拐角，才收回目。

宋泊嶠笑了笑：“跟我沒關系，是相信你的眼。”

唐苒轉頭凝視他片刻：“宋泊嶠，我發現你很會哄人。”

“是嗎？”

表認真地點點頭。

男人輕勾著，愜意地靠在后座椅背上，兩人的距離比第一次坐車近了許多。

手進兜里拿東西時，胳膊到了的胳膊。

唐苒眼睫了，眼瞧他那只手攤開了遞過來，掌心躺著一對純白珍珠耳釘。

是昨天耳朵上那對。

唐苒怔愣著抬手去拿，耳釘卻被他忽然攥住，收回去，語氣帶著調侃：“得虧我回房檢查一遍。”

他臉頰湊得近，熱氣蒸騰，唐苒腦袋一陣麻，暈乎乎的。

略微糲的手指到耳垂，以十分溫的力道住，同樣浸染了男人溫的銀針穿進耳。

他手很大，作起這種致的小東西顯得作生，遲緩，太過小心翼翼。

時間仿佛被無限慢放，唐苒差點忘記了呼吸。

直到男人低磁的嗓音挲心口：“那只耳朵。”

愣著沒。

宋泊嶠輕輕扳過肩膀，側頭低下，呼吸燙到另一邊耳朵。

這下兩邊都一樣紅了。

耳垂配白珍珠，他滿意欣賞著自己的杰作。

*

昨天買的家全都安裝到位，雖說是拎包住的裝房，為了著想，宋泊嶠還是打算先找專業人士來測測甲醛，并網購了空氣凈化。

下午唐苒回租房上課，他去添置一些生活用品。

同住一屋的孟芝是二部的，二部主管職務和行政犯罪，這陣子風聲，才抓了十幾個學校負責人，貪污數目巨大，二部和紀委配合審查，已經好幾天沒回家。

下午四點多，唐苒口氣休息，倒了杯蜂柚子茶，孟芝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

嚇一跳，連忙捧住差點殉職的杯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孟芝薅了把頭頂的短發，抬起一對黑眼圈，要死不活的語氣：“早上七點。”

唐苒忍不住心疼：“案子結束沒？”

“查清楚了，數目全對得上，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檢察長和紀委的黃局為這事兒發愁呢。”孟芝嘆著氣過去接水，“傳出去影響太壞。”

唐苒靠在沙發邊抿著柚子茶，看了孟芝幾眼，沒忍住：“你們二部的事兒，我能多不？”

孟芝疲憊地笑了笑：“咱倆有什麼藏著掖著的。”

“現在你們擔心輿論，投鼠忌，沒準兒正是人家想看到的。”指尖敲著玻璃杯壁，銳利的目落在晶瑩剔的柚子果上，“把這麼多負責人一鍋端，教育系統得癱瘓吧，人民群眾得罵吧，咱們市一直以來的好名聲也算白搭了，以后人家提到奚城，就是個腐敗窩子。”

孟芝斂眉沉思。

“我的意見，千萬別抓大放小，全都按著，審查結果也別泄，看誰先沉不住氣。”

孟芝過來：“你是說……”

唐苒走到料理臺邊洗杯子：“敢這麼跟檢察院和紀委板，說后面沒條大魚我都不信。”

孟芝搖搖頭：“檢察長也這麼想過，可那幾個

太，一口咬定是自己鬼迷心竅。總不能把全市領導都查一遍吧？”

“當然得查，不過用不著大干戈。”唐苒走到旁邊，胳膊搭在水吧臺上，托著下懶洋洋說，“近半年要退休的，調任出去的，總之要離開奚城或者有離開跡象的，都可以重點懷疑。哦對了，特別是那種鉚足了勁兒想升又升不上去，怨氣滔天的。”

孟芝疲憊的眼睛瞬間起，盯著笑了幾聲：“這三年真是浪費你。”

“誰說不是呢。”唐苒回到沙發，課間休息結束，戴上耳機繼續聽課。

因為大學不是法律專業，不能參加司法考試，更沒有機會案子。在案管部蟄伏三年，才終于有資格報名。

“晚上吃什麼？”孟芝問。

唐苒摘下一只耳機：“不用管我我出去吃。”

“行吧。”孟芝聳聳肩，“最近神神的，不會是談了吧？”

唐苒：“沒談，結婚了。”

孟芝張大了，十幾秒才合攏，笑著說了聲“別鬧”。

明顯沒信。

唐苒五點下課，宋泊嶠說在社區的公共停車場。

東張西找人和出租車，卻在打通電話時，見到那抹悉的影從一輛寶馬SUV的駕駛座出來。

唐苒目瞪口呆地走過去，瞄一眼他手里的車鑰匙：“……租的？”

“買的。”一句話，把心臟沖擊得七零八落。

宋泊嶠搭上肩膀，如今已經習慣這姿勢，和兩人近的距離。順著他的力道走過車頭，坐進副駕駛。車里彌漫著清淡的檸檬香氛，還是沒辦法讓平靜。

宋泊嶠顯然不差錢，三百多萬的房子，大幾十萬的車，對他來說都是一拍腦門就能決定的事。

心里卻有種不真實的漂浮。

“想什麼？”宋泊嶠發車子，沒急著走，看向這邊。

頂著男人炙熱的目，唐苒腦海浮現出一句話：門不當，戶不對。

如果是譚喆那樣的條件，努努力覺得還能夠上。可和宋泊嶠之間，恐怕隔了好幾個譚喆。

“我覺得……”唐苒咽了咽嗓，無比艱地出聲，“我們……不太合適。”

“是嗎？”男人單手轉了圈方向盤，車子平穩地開出去，嗓音也鎮定如常地飄向耳朵，談笑間了半邊：“沒辦法，那也晚了。”

第6章 你說冷，往我懷里鉆。

唐苒只知道他父母是工薪階層，但沒想過，工薪和工薪不一樣。

每個月滿打滿算幾千塊工資，與人合租幾百塊的房子，人家卻能大手一揮三百多萬。如果早點問清楚，會知難而退。

過了很久，輕飄的嗓音打破沉寂：“宋泊嶠。”

男人勾著：“嗯？”

“等我……”頓了頓，攥手指，“等送走……以后，如果你想離婚，隨時跟我說。”

宋泊嶠微一皺眉，線抿直。

“合則聚，不合則散，我不會糾纏不清的。”本來他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對面沉默片刻，直到轉頭去探尋，才啞聲開口：“那你呢？”

嗓音從未有過的涼：“你因為而結婚，因為我一句話也可以離婚，你就沒想過你自己？”

“我無所謂啊。”唐苒笑了笑，云淡風輕地向窗外，“婚姻就是合作，在一起的時候履行責任，經營家庭，養孩子，要分開就干凈果斷，互不打擾。很簡單的事，想太多做什麼？”

自始至終沒提過一個字。好像結婚對來講，真就是理智清醒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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