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玉起，一打眼看見個人，嚇一跳，差點出聲來。

裴敏行食指豎在前，“噓。”

丹玉明亮的大眼睛一轉，扭頭瞅瞅榻上的楚展容，見一點反應也沒有，似乎已經睡著了，便欠了欠，腳步輕快地退出去。

裴敏行走到榻前，沒出聲，只靜靜看著。

香爐里的香已經燃起來了，幽遠清新的香氣彌漫開，仿若置山野林間。

楚展容本就困倦，枕著春，沉沉睡去。

在外面的側臉白皙干凈，剝殼蛋似的。

裴敏行知道那有多。

——昨晚他用仔細嘗過。

如今四下無人，他骨子里的下流又開始蠢蠢。

囂著讓他做點什麼，好緩解一下無來由的焦。

靜立片刻，確定人睡了，他一邊唾罵自己無恥，一邊誠實地俯下——

這來的吻宛如飲鴆止。

短暫的痛快后，是更強更持久的折磨。

不夠，還不夠，遠遠不夠！

裴敏行咬牙關，不敢再犯，只撈起一縷發深深嗅聞，靠著那一點香氣紓解無發泄的。

睡夢中的人似乎察覺到了某種危險，下意識往里滾了滾。

裴敏行失笑，收回手在榻邊坐下，靠著墊從屜里翻出話本，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在此之前他沒看過這些東西，有時間的時候沒錢，有錢的時候沒時間。

現在兩樣都有了，展容也喜歡，他須得好好看看，免得說不到一塊去，惹了的嫌。

一時室寂然無聲，唯暗香浮。

……

楚展容再次醒來，已是未時三刻。

睡得久了渾綿綿沒力氣，腦子也混沌一片。

半撐起子推開窗，鳥鳴伴著竊竊私語隨風撲面而來，瞬間把的瞌睡沖散了。

其中兩道聲音是丹玉和白珠的，除此之外好像還有陌生的男聲？

趴在窗邊，枕著手背，好奇地往外看。

恰見一道寒從斜刺里橫貫而來！

下意識屏住呼吸，微微睜大了眼。

——是刀。

握著刀柄的手骨節分明，青筋凸起，看著便十分有力。

“唰！”

刀以一個極為刁鉆的角度回砍，帶起落花無數，持刀人在滿地飛白中驀然回首，與隔空對。

楚展容愕然，是裴敏行。

他不知何時換了紅勁裝，窄袖束腰，更襯得他高長。

一柄環首刀在他手中耍的獵獵生風。

看被抓包，楚展容想移開眼，卻怎麼也移不開。

丹玉和白珠站在廊下看熱鬧，沒發現，之前那道男聲是裴敏行的小廝吳聰，看到激忍不住小聲喝彩。

其實對視不過一息之間，裴敏行勾一笑，便收回視線，繼續練刀。

楚展容覺憋得難，驚覺自己剛才屏息忘了氣。

別過頭，反復深呼吸幾次，心仍怦怦跳的厲害。

難道是睡太久，睡出病了？

呆坐片刻，覺得自己還是得出去走走，嗯，外面風清氣正，曬曬太沒準就好了。

沒驚其他人，悄悄放下窗，自己穿好裳走到門前。

吳聰和丹玉白珠各占一邊廊柱，白珠和丹玉不懂刀法，看的津津有味。

可吳聰是打小就跟著裴敏行的，看他舞刀不知道看了多次，自然能看出端倪。

他撓撓頭，忍不住嘀咕，“不是已經練夠時辰了麼？怎的又練一遍？侯爺還真是勤快啊……”

楚展容離得有點遠，左耳進右耳冒，只聽到最后半截，不贊同地點點頭，午后太這麼大，他還舞的如此賣力，瞧瞧，都出汗了。

掏出帕子，喊了一聲，“吳聰，你過來。”

吳聰懵了一下，發現不是丹玉和白珠說話，轉頭一瞧，大驚之下忙不迭跑過來，差點把自己絆一跟頭。

“小的給郡主請安！”

他說著就要跪，楚展容哭笑不得，“你是侯爺邊人，日后常在府里走，不必行如此大禮，起來罷。”

“謝郡主！”

吳聰誠惶誠恐，不敢抬眼看。

楚展容習慣了旁人的敬畏，不以為意，把手帕遞過去，“一會兒侯爺練完你給他送去，他好好。”

吳聰沒有多想，點頭應下，“是。”

他剛一手，后就刮來一陣風，有人先他一步搶走了帕子。

“哎？”

他扭頭一看，竟是他家侯爺！

他家侯爺還瞥了他一眼，涼颼颼的。

吳聰茫然地了脖。

咋了這是？

裴敏行與他大眼瞪小眼片刻，認命道：“讓人抬些熱水送去浴房，我要沐浴。”

“哦，小的這就去！”

吳聰趕拔跑了。

楚展容看他一眼，笑道：“你這小廝看著機靈，怎麼呆頭呆腦的？”

裴敏行不著痕跡退后半步，怕自己上的汗味熏到。

聞言他挑了下眉，“郡主若是不喜，我讓他留在前院，再換個伶俐的來。”

“哎！”楚展容目一瞪，“你別又顛倒黑白，我可沒說。我只是覺得他好玩的。”

裴敏行：“……哦。”

“哦什麼哦？趕去沐浴，出一汗站這兒吹風，也不怕著涼。”

裴敏行：“好！”

說罷他扭頭就走。

楚展容：“？”

怎麼神神叨叨的。

……

晌午沒吃東西，一覺睡醒肚子空落落的。

高嬤嬤便讓廚房備了碗糖蒸酪并一碟五香糕送來。

糖蒸酪香甜，五香糕味淡，正好互補。

細嚼慢咽，推開窗看著庭中麻雀蹦蹦跶跶，嘰嘰喳喳，心頗好。

浴房里依稀有水聲傳來，分神聽著，不知想到什麼，耳尖微微泛紅。

丹玉抱了兩瓶帶芍藥進來，興沖沖給看，“郡主你瞧，花園里的花開的多好。”

楚展容咽下最后一口酪，眼前一亮。

芍藥的白的紅的團簇在一起，鮮妍明，各有千秋。

心一，“花園里摘的？”

“是呀，說起來郡主還沒去花園看過罷？不僅芍藥開了，牡丹、茉莉、丁香都開了，滿園飄香。”

儀賓府建了很長時間，中間還因為太后崩逝停了一段時間。

真算起來，今年年初才徹底完工。

楚展容來的時候只在外面看了一眼，里面什麼樣還真不知道。

閑著也是閑著，離用晚膳還有段時間，剛好夠轉一圈。

放下碗，起道：“把白珠也上，咱們一起逛逛。”

“逛什麼？”

浴房的門打開，裴敏行帶著一漉漉的香氣走出來，清湛黑亮的眼睛直直向楚展容。

楚展容頓了下，“逛園子，你要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