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第 20 章

薛如眉與蕭明徹出宮，去找孫泉允。孫泉允去歲科考落榜後，便留在京城，尋了一份在私塾裏教書的差事養活自己。

薛如眉與太子同乘一輛馬車，寬敞的馬車，二人各坐一側，即便隔得不近，薛如眉還是不住心跳加速。這是這些日子以來，離太子殿下最近的一次。

不敢擡頭，君臣有別，只能用餘默默打量太子。太子殿下氣度不凡，即便坐著，也如拔的松柏一般，這樣一個人，誰會不喜歡呢？

薛如眉面頰泛出微微的紅。

定了定心神，小聲開口：“殿下心懷社稷。此乃百姓之福，但是殿下也應當注意自己的子，切莫太過勞累。”

說話的聲音極輕，蕭明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孤知曉。”蕭明徹道。

馬車又安靜下來，直到抵達孫泉允教書的那所私塾。

東宮的馬車停在私塾門口，引起了不小的轟。孫泉允正在授課，見學生們純純，循著他們視線看去，便見到了門外站著的氣宇軒昂的頎長影。

孫泉允曾遠遠見過太子一次，心下大驚，正出來，被蕭明徹制止。蕭明徹擡眸，示意他先將課授完。

太子殿下這是來找自己的麽？所為何事？

孫泉允心中激不已，抑著激心將課授完，直到下了學，才趕大步出門，奔向那道不凡影。

他強著心中的激：“草民叩見殿下，不知殿下今日前來，是有什麽事？”

薛如眉跟在太子側，并不開口。

只聽蕭明徹道：“孤聽聞你對治理泰河水患一事有些見解，孤今日來，是想聽聽。”

孫泉允心跳更快，沒想到自己落榜之後還能有此境遇，得太子殿下賞識。他看了眼一旁的薛如眉，薛如眉沖他微微一笑，他心下了然幾分。

孫泉允正開口，被蕭明徹打斷：“此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隨孤上馬車。”

孫泉允頷首，跟著蕭明徹進了馬車。

薛如眉候在馬車外，有些著急。

若是孫泉允能得殿下賞識，想來殿下會對自己更添幾分好，還是盼著孫泉允可以得殿下賞識的。除此之外，若是孫泉允今日得殿下賞識，日後飛黃騰達，也會記著的好，記著他們薛家的好，也能有所幫襯。

總歸是好的。

不知過去多久，黑金帷幕終于再次被掀開，孫泉允從馬車上下來，恭敬行禮。薛如眉看他臉上表，似乎有些興，心稍稍安了些，如此看來，應當不錯。

蕭明徹并未說太多，只讓孫泉允先回去，而後與薛如眉折返東宮。

另一邊，東宮之。

趙薔來找薛如眉，卻被告知薛如眉今日不在宮中，便去打聽了一番，得知薛如眉竟是與太子殿下一同出宮了，心下有些驚訝。

想了想，折去了姜雪容宮中。

姜雪容得了太子殿下恩典，這兩日洪冬便差人來幫修建小廚房，殷勤得很。

“姜承徽若是有什麽需要的，差人來告知奴才一聲就好。”

姜雪容道過謝，又讓銀蟬給了些賞錢。看著新修的整潔寬敞的小廚房，在腦海中計劃著待小廚房修好後，要做些什麽菜。

如今葷菜也有了，能做的可就多了，不止自己那半畝三分地的食材了。

姜雪容想想就喜笑開。

趙薔來時，正見姜雪容面帶喜。

“姜姐姐。”福了福，向姜雪容見禮。

“趙妹妹。”姜雪容斂了斂笑意，讓人搬了把椅子給趙薔坐。

趙薔笑了笑，道：“今日我本想去找薛姐姐，可不巧，薛姐姐與太子殿下一起出宮了，我自己在宮中待得無聊，只好來叨擾姜姐姐了。”

一向是姜雪容獨得恩寵，如今薛如眉忽地與太子殿下一道出宮，不論是誰，聽得這樣的消息，總該有些波瀾。趙薔想著，看姜雪容反應。

卻聽姜雪容噢了聲，沒了下文。

竟一點也不驚訝，一點也不意外似的。

趙薔咬了咬，又道：“薛姐姐與殿下都出去這麽久了，還沒回來，也不知去做什麽了。從前都是姜姐姐得寵，如今薛姐姐也得殿下恩寵了。”

把話說得又明白了些。

姜雪容哦了聲，反過來勸趙薔道：“想開點，恩寵這種東西自然是瞬息萬變的。”

趙薔：“……”

還真是個能藏得住的。

趙薔扯了扯角，道：“是這般，姜姐姐可千萬看開些。”

姜雪容道：“沒事，我看得開的。”

趙薔笑說：“那就好，我還擔心姜姐姐難過呢。”

姜雪容道：“其實你本來不告訴我，我都不知道有這件事呢。”

趙薔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沒想到姜雪容會說這麽怪氣的話。

眼眶立刻泛起幾分紅，道：“對不起，姜姐姐，是我不好。”

姜雪容看著說哭就哭的趙薔，心裏嘆了口氣，跟說話可真累啊，跟那個慧兒能不能沒事別來找自己。

姜雪容扯出一個笑容：“沒事，你很好，你是為了我好，我懂，我不怪你。我知曉了這件事，也并不難過，我看得開，你也看開一些。”

趙薔聽這麽說，了眼角的淚花，道：“姜姐姐不怪我就好。”

姜雪容道：“我不怪你。”

姜雪容心裏愈發疲憊，只想趕送趙薔離開。

趙薔卻還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站起道：“都怪我，我今日不該來，平白惹了姜姐姐不開心。我還是走吧。”

姜雪容：“……”

救命，真的好累。

姜雪容：“那你走吧。”

趙薔：“……”

趙薔作一頓：“那我就不打擾姜姐姐了。”

姜雪容目送趙薔離開後，給自己倒了杯茶水，覺自己得到了解。銀蟬不甚贊同道：“您待趙承徽態度也太冷淡了些，鬧僵了關系，日後也不好。”

姜雪容輕啜一口茶水，嘆氣道：“可是跟說話真的很累，你瞧字字句句都彎彎繞繞，聽得我頭痛。鬧僵了才好，日後再也不來煩我更好，反正來了也沒什麽好事。”

銀蟬道：“可這畢竟是在宮中，明面上總得維持些面。”

姜雪容道：“可以維持面，但只能維持一點點，畢竟維持面也很累的，銀蟬。”

銀蟬一時無話，搖頭無奈。

-

蕭明徹與薛如眉回到東宮時，已是烏金西墜。

薛如眉下了馬車，福行禮：“殿下，嬪妾先告退了。”

蕭明徹嗯了聲，轉進乾元殿。

他今日聽了孫泉允的話，心中有了些想法。孫泉允說，他對泰河水患的解決辦法，是在泰河流雲郡之前，人為地進行幹涉，讓泰河一部分改道，流雲郡上方的毓郡，如此一來，正好使泰河分流，即便逢暴雨，也不至于沖毀堤壩，造水患。

這方法聽來似乎可行，只是要讓泰河分流進毓郡，是個大工程，勢必勞力傷財。如今本就水患當前，國庫為了賑災，已經不夠盈，若是再從國庫掏錢，定然不行。若真要去做，恐怕得從別的地方想辦法出這些錢。

蕭明徹想到了平南侯。

想要平南侯心甘願掏出這麽大一筆錢，幾乎沒可能，除非是易。可皇室能與平南侯做什麽易呢？

平南侯已經貴為侯爵，再給他加封，也不足以讓他願意掏出這麽大一筆錢。權勢不夠使他搖，人更不可能，平南侯與夫人恩。

蕭明徹想到了慧兒。

他薄抿。

思來想去，能讓平南侯心甘願掏出這筆錢，只有他那寶貝兒了。

可若是如此，那蕭明徹便了他此前說過的無能之人。

他不願如此。

蕭明徹拋開心中念頭，除了平南侯，總還有別的辦法。

夜深重，又近子時。

廊下長明燈亮著，蕭明徹了眉心，湧現幾分疲倦。他合上手中的資料，起行至窗牖邊，月亮被厚重的雲層遮蓋，擡頭去，只有灰沉沉的天。

洪冬進來，恭敬道：“殿下，夜深了，您要不要早些歇息？”

蕭明徹道：“孤不想休息，你下去吧。”

洪冬又道：“那您用些醒神湯吧。”

洪冬將醒神湯擱下，便退了下去。

這醒神湯并非洪冬準備，而是出自薛如眉之手。但薛承徽送來時特意囑咐：“洪公公，您不必告訴殿下這是嬪妾準備的，嬪妾也只是希殿下好。”

洪冬想到今日殿下與薛承徽一道出宮之事，便沒有拒絕，左右只是需要他送進去，至于殿下喝不喝，那就是另外的事了。

夜風微冷，白日裏酷熱的暑氣在這深夜消散，蕭明徹靜靜在窗邊站了會兒，回至白玉桌案前坐下。

他看向那碗醒神湯，還是溫熱的，在這夏夜裏，并沒什麽讓人想喝下去的。似乎比起這碗醒神湯，倒不如一黃瓜來得讓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