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臉變了又變,本是只想從上掏點銀子出來的,偏要這樣搞。
“相宜啊,你也知道像壽宴這樣大的場合,以你的份是不適合出席的。”
這就是又想要錢又不打算要面的意思了。
秦相宜既不打算出那麼多錢,也打定主意要面。
這個家是注定待不下去的,爭那口自己比兄長出錢多的意氣又有什麼用?到頭來宅子和家財也仍在兄嫂手上,得不到分毫,等母親隨父親而去了,這個家恐怕連的那麼小一個容之都要收回去。
江老夫人最后實在是繃不住一張老臉發話了:“行了,你們父親留下那麼多錢都去哪兒了?我不信真的全都花了,該拿出來就拿出來用,相宜負責請個戲班子來就行了,其他的你們兩個給我辦好。”
既然最后還是要秦相宜出了錢,秦相宜不會拒絕,但出了錢就一定要面,這是毋庸置疑的。
本來江老夫人這次也不打算將秦相宜繼續藏著,秦家有眾人皆知的丑事要藏也藏不住,還不如要出來結識結識新人,看看能不能盡快再嫁出去,好人家去不了,差一些的人家也行,只要不是做妾,總歸不能一直擱娘家養著。
老夫人面向秦相宜囑咐道:“你回去好好收拾收拾自己,別整天穿這麼件暗沉沉的裳,打扮得鮮艷些,你如今的當務之急是趕把自己嫁出去,你多在人前面,我也好與那些老夫人好好說說你。”
秦相宜低頭應了聲是,若是有合適的男人愿意娶,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什麼都有,唯獨缺一個家,男人再沒用,卻也有一個家。
抵抗不過世道,只有循著世道的規則給自己找出路。
一家人商討完這件要事,戚氏將賀宴舟留下的那面菱花鏡拿出來給,一家人便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秦相宜臨走前,母親又住了。
“相宜,這次壽宴是個好機會,你得把握住才行,你上如今別的優勢已經沒有了,唯獨就剩下這張臉,以侍人是你最后的出路,你也別端著你那張子了。”
江老夫人認為自己教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要勾引男人不就那麼幾個方法嗎,不靠勾引,難不秦相宜現在還能走正常議親流程嫁出去?
秦相宜沒有反駁這段話,點了點頭,說:“母親,我會盡力的。”
回到春霽院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立秋后的溫度這才現出來,夜晚是有一些涼意在的。
秦相宜了天,八月十四的月亮已經圓得十分好看了,明日就是中秋,一張冷白臉上盡是落寞,千松走上前來給披了件斗篷,在眼里,姑娘有這般緒外的時候。
“姑娘可是想老將軍了。”
老將軍還在世的時候,姑娘尚且還是有家的人。
秦相宜攏了斗篷,垂眸不語。
今日宮中的那場大火還不知是如何置的,明日司珍房到當值,若無別的通知,該按時到值,希宮里一切都好,不要出什麼大事。
千松正要扶著回房時,忽聽到外頭響起了一些竹葉拂的聲響。
主仆二人對視一眼,怕是秦雨鈴又在往外溜了。
“姑娘,咱們先回房休息吧,不必管。”
秦相宜本也沒有管過秦雨鈴的每次深夜外出,若說本來是想管的,畢竟鈴兒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但當發現鈴兒與唐公子相的時候就已經太晚了,來不及阻止什麼,并且,若是管了這件事,指不定嫂嫂要怎麼說,說不定要倒打一耙說鈴兒是被給帶壞的,再或者,若是賀公子沒來秦府,嫂嫂說不定還說是毀了鈴兒的好姻緣。
但秦相宜忽然想起那位賀公子的臉龐,真真是一位極守禮的公子,生得紅齒白的,看著心里都喜歡極了,他今日剛來過府里一趟,鈴兒也已經知道了賀家想與結親,說不定此行就是去跟唐公子說了斷的,若是鈴兒真的這麼做了,須得過去幫著才行,也免得那位唐公子惱怒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
雖說心底不怎麼認為鈴兒會跟唐公子徹底了斷,但覺得,自己當姑姑的,今日還是得過去看一眼,就看一眼,若實在拉不回那個小侄兒,就算了。
剛走到房門口,千松就看到姑娘攏著披肩又掉轉了個頭,腳步往外走去:“不行,我還是得去看看,之前是沒管,但今天賀公子已經來說了親事了,又是那麼好的一個人,我得去看看。”
千松又只好在深夜擁著姑娘又出去。
秦雨鈴與戶部尚書家的唐公子私會的地點每次都是同一個,小心避著所有人,就是不刻意避著秦相宜,因為知道秦相宜不會多管閑事,秦相宜在秦府本就是一個非常邊緣化的人,再加上母親時常在耳邊貶低姑姑,將姑姑說得一文不值,就是一個人生無的棄婦形象,自己都活得艱難,哪里還管得了們,家里這些小輩自然就不會拿秦相宜當一回事兒了。
就在秦府從后門鉆出去的小樹林里,本來像秦府這樣的人家是不應該輕易被人這麼溜進來溜進去的,但是戚氏上一直念叨著府上花銷張,便把本來這些守夜門的人打發走了大半,像這樣不起眼的后門,自然是來去自如了。
秦相宜嘆了聲氣,跟著秦雨鈴后不遠不近的距離,出了這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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