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已經跟姚珍珠鬧得不太愉快，現在又瞧得了諸多賞賜，楚拂曉心裏更是別扭。

心想，原姚珍珠未曾侍寢之時，對自己多有照顧，還很是和藹可親，怎麽轉臉就變了呢？

越是如此想，心中就越是不忿。

鴛兒見沉著臉，只得安幾聲，小聲說：“就快到姑娘了，介時便不同了。”

楚拂曉這才緩了緩神。

這邊姚珍珠剛把收到的賞賜收拾好，外面就傳來小宮的傳召，們去對面暖閣聽講。

對面的暖閣也分左右，一面是專門用來沐浴更的暖室，一面則小花廳，正巧可當書房來用。

姚珍珠這會兒也沒招呼楚拂曉，直接領著聽瀾出了門。

聽瀾腳步略頓，輕輕了胃，臉上倒是沒什麽多餘的表。

姚珍珠細心，一眼便瞧見了，小聲問：“怎麽？”

聽瀾略有些不好意思：“昨日略吹了吹風，又有些張，今晨胃口便不是很舒坦。”

姚珍珠到底能不能留在榮華殿，大家心裏都沒底，聽瀾已經是姚珍珠的宮，對此事就更為上心，故而有些張。

宮中的宮若是有什麽病痛，大多都是自己忍了，說到這裏，便道：“無妨，喝些熱水便能好些。”

姚珍珠點點頭，眼看暖閣到了，便只拍了拍的手，讓一會兒找地方歇一歇。

跟楚拂曉前後腳進了暖閣，擡頭便瞧見沈彩霓和魏清韻已經到了。

小書房裏只擺了四組桌椅，先來的兩人自然坐在了第一排，姚珍珠便果斷坐在魏清韻後，看了一眼桌上擺的筆墨紙硯。

這東西以前其實見過，不過自己從未用過，未曾想宮了宮，倒是還有這等機緣。

們都到齊了，教導姑姑還未到。

姚珍珠略四瞧了瞧，就到一道略有些異樣的目。

往斜側方瞧去，就看到沈彩霓沉默地看著，目裏好似沉著一潭死水，讓人似乎一瞬就要陷其中，難以自拔。

姚珍珠頓了頓，大約知道沈彩霓的心，便也直接挪開目，不再同對視。

所幸，教導姑姑在這時到了書房。

來者是個大約四十有餘的中年姑姑，上穿著一素雅的道袍，頭上戴著朝天冠，做了一副姑子打扮。

宮裏有菩提觀，有些頗有道心的宮姑姑們也會選擇皈依，不過們除了大法事才會在宮中行走，平日裏是瞧不見影的。

姚珍珠這也是第一次見坤道。

這姑姑形修長，一道袍飄飄仙，臉上雲淡風輕的，整個人瞧著都很仙風道骨。

來到書房前頭，沖幾名姑娘點點頭，便自顧自坐了下去。

“貧道乃是菩提觀的慧心，周姑姑請，前來指點姑娘們的課業。”

說話聲音輕靈，好似漂浮在雲間，特別悅耳。

慧心很幹脆，也不說什麽客套話，直接問：“貧道冒昧問一句，幾位姑娘可有曾識字的？”

姚珍珠除了勉強認識幾個跟膳房有關的字，旁的就大字不識一個了。

就連自己的名字也只能勉強認識，有時候還容易認錯。

宮的宮大多都是窮苦人家的兒，沒幾個能識字的，在場四個人，有三個都是一般出。

倒是姚珍珠桌前的魏清韻起福了福：“回稟姑姑，我曾在景玉宮伺候，略學過些字。”

淑妃娘娘曾是江南書香門第出，聽聞文采出衆，很有學識，難怪宮裏的宮人也教字。

聽到識字，慧心姑姑點點頭：“如此甚好，不過既然另外三位姑娘都未曾學過，那咱們便得從啓蒙開始，這位……”

魏清韻忙道：“姑姑，我姓魏。”

慧心點頭：“魏姑娘，勞煩你也同大家一起從頭開始學習，全當鞏固了。”

魏清韻自然沒有二話，于是慧心姑姑便示意毓慶宮的小宮人把課本發給四個姑娘。

“這是千字文，希在年節前把這本書的第一遍學完。”

姚珍珠捧著這本薄薄的千字文，眼睛裏有著些微的亮。

珍惜地了封面上看不懂的三個字，心裏想：能來毓慶宮，真是太好了。

慧心道：“貧道原也是宮，知道你們對于文字很不悉，咱們先從一二三四五開始，等數數學會了，就開始品讀千字文。”

“開始吧。”

姚珍珠深吸口氣，擡頭認真看向慧心。

認真的時總是過得很快。

一上午匆匆飛逝，待到快用午膳時，慧心從姚珍珠邊行過，直接回到了教桌後：“好了，今日便到這裏吧，你們今日需要把一到五五個字寫五頁大字，明日貧道會檢查，魏姑娘便書千字文前八句，同樣寫五頁。”

慧心說完，沖們點了點頭，背起自己筆墨紙硯離開。

這一走，沈彩霓一下子便趴在了桌上。

“太難了。”小聲說，“司寢宮怎麽還要學寫字呢？”

魏清韻頓了頓，看都沒看，直接起離開。

姚珍珠低頭看著自己寫的字，心裏可。

可在膳房當過差，進了膳房的宮人并非一開始就能上竈。

們要先從洗碗、洗菜開始學起，等到能有人賞識，或者熬過了年歲，大約才會轉到切墩。

切墩可是個力氣活。

若是手腕沒力氣，或者力不好的，還真沒辦法一切兩個時辰。

姚珍珠當年就是因為切墩又快又好，才被師父瞧中，慢慢被發現了廚藝天賦，了趙掌勺的關門弟子。

因此，寫起大字來手特別穩。

同相比，楚拂曉的字就很抖，瞧著不夠漂亮。

都是初學者，也有個上下高低。

姚珍珠心裏滋滋，不過沒著急走，只是把自己那張桌子仔細收拾妥當，等到楚拂曉也磨磨蹭蹭離開書房，才對聽瀾道：“你知道小廚房在哪裏嗎？”

聽瀾想了想，道：“小廚房就在後殿邊上，不過要從中殿那邊的側門拐出去，往後頭拐兩次才能到。”

姚珍珠道：“我去同周姑姑說幾句話，你回房幫我把早先那舊取出來，我一會兒回去要換。”

聽瀾微微一愣：“姑娘這是要做什麽？”

姚珍珠瞇起眼睛笑了：“去吧，沒事。”

待聽瀾回去，姚珍珠便溜達著來到中殿邊上的罩房裏，周姑姑往日就住在這裏。

今日趕巧，姚珍珠到的時候周姑姑正在用午飯。

的飯食很簡單，四菜一湯，沒什麽山珍海味，看著卻很清爽。

周姑姑大抵沒想到姚珍珠會自己過來，忙放下筷子起：“姚姑娘，可是有事？”

昨夜裏姚珍珠表現可好了，上午的時候賀天來和貝有福都跟誇過，說太孫殿下對印象深刻，還特地叮囑要賞賜一對銀碗筷。

所以周姑姑見這會兒來，以為有什麽事。

得寵，自然就可以提要求。

姚珍珠笑得很甜：“姑姑，我想去小廚房，借用一個小單竈做點吃食，可否？”

周姑姑千算萬算，倒是沒想到的要求竟是這個。

“借竈？”

姚珍珠點點頭，很認真：“聽瀾胃口不太好，今日裏一直絞痛，我也沒什麽旁的手藝，給做一鍋鍋粥，看看能不能讓舒坦一些。”

如此說著的時候，臉上沒什麽特別的算計，有的只是對邊宮的關心和對自己手藝的自信。

就如同周姑姑之前的看法那般，其實這位姚姑娘是個很純粹的人。

如此，周姑姑也不認為是故意拿聽瀾的事賣好。

想了想，道：“小廚房有三竈，還有一小竈不經常用，若是姑娘不嫌棄，我讓宮人領著你去那邊，往後若是想用，也可以過去用，不過要同我邊的宮說一聲，也得自己出銀子備食材。”

周姑姑邊有個大宮，如雪，這段時候也算是同們幾個相。

姚珍珠心裏歡喜，沒想到周姑姑竟如此寬容，便立即沖福了福：“謝謝姑姑，若是今日能做好，我給姑姑也端來一份，還希姑姑不嫌棄。”

周姑姑看高興得臉上都要放，心裏不由有些和，問：“姚姑娘這麽喜歡侍弄膳食呀？”

姚珍珠可得意了。

“嗯呢，姑姑放心，我在膳食一途是真的特別有天分，”姚珍珠聲音清脆，如同黃鸝一般，“做出來的菜，保準人人都喜。”

周姑姑眨了眨眼睛，也跟著笑了：“那好，姑娘去忙吧，我等著您的菜。”

姚珍珠清脆應了一聲，轉走了出去。

姚珍珠看著的背影，想到晚上的安排，不由想：若是都跟姚姑娘這般就好了。

姚珍珠出去同若雪說了一聲，道用了午膳再過來，便回了後殿。

剛一進屋，就瞧見今日的午膳已經送來了。

楚拂曉不能不等就用，此刻正沉著臉坐在那。

自從上午鬧了不愉快，也不再裝那乖巧可樣子，如此這般倒是讓姚珍珠覺得輕松些許。

不過姚珍珠倒是還很知禮：“勞楚妹妹久等，剛有些閑事。”

楚拂曉倒是沒鬧，只是點點頭：“姐姐快坐吧，托姐姐的福，今日午膳很盛。”

姚珍珠坐下來用膳，席間同沒再多言。

等到用過午膳，楚拂曉準備午歇，姚珍珠卻換上那從膳房穿來的舊宮裝：“聽瀾，咱們去小廚房。”

聽瀾十分詫異：“姑娘真要去？”

姚珍珠扭頭看略顯蒼白的臉，很堅定點點頭：“自然要去，決定好了的事，我從來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