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富張張,勸道:“小妹被退了親,心里難,去逛逛集散散心也好,我們當哥哥嫂子的,跟計較什麼。”
林氏被氣個倒仰,自己這個男人,別的都好,就是太實誠了。他咋就不想想,家里錢就那麼些,過兩年金斗就要相看人家了,這娶媳婦是說說就能娶進門的嗎?家里的房子眼看就不夠住了,總不能兒子娶媳婦,還要跟爹媽兄弟一間屋子吧?
金斗是王家的長子長孫,將來王家的頂門柱,繼承王家香火的,家里的錢不給他花,全用到一個將來要嫁出去的小姑子上,像話麼?
知道跟王永富說不通,林氏氣得翻上炕睡覺去了。
王永富不知道媳婦為啥突然就又生氣了,蹭上炕,了林氏兩把,被林氏一把推開,訕訕然的著鼻子也就睡下了。
隔壁屋的金斗三兄弟睡不著,他們也想去趕集,都這麼大了,除了金斗跟著去過一趟集市,其余的幾個小豆丁都還沒去過。
聽著金斗說的集市上的熱鬧,還有各種好吃的好玩的,金壺和金盤眼睛亮晶晶的,心里暗暗想著,哪一日,要是能去趕趟集就好了……
三房里,母子幾個人也在小聲說著趕集的事。
“娘,趕集好玩嗎?是不是很熱鬧?有很多好吃的?還有漂亮的頭花?”金花小聲的問,眼睛里全是期盼。
江氏眼神悠遠,著屋頂,緩聲道:“那當然,鎮上一個月一次的大集,可是附近十里八鄉的大事,那一天,附近人家都會去,趁著大集,將自己家的蛋什麼的賣出去換點油鹽針線回來,聽說還有走鄉竄戶的貨郎,帶著縣城里的時興件,頭花發釵什麼的,聽說運氣好,還能趕上外地來的戲班子,能聽上一場戲呢……”
江氏的話,引得幾個小豆丁心馳神往。
靜默了片刻后,金盤才咬著手指問:“娘,你以前也趕過集嗎?”
江氏眼中的芒一亮,然后又黯淡了下去,好半晌才道:“不早了,睡吧……”
幾個小豆丁似乎察覺出江氏的緒不對,不敢再問,都悶聲不響,一會就小呼嚕震天響起。
唯有江氏似乎被勾了愁腸,翻來覆去一夜不曾安睡。
明珠覺得自己似乎才剛睡下,就被張婆子喊醒:“珠兒,起床了,快點,不然趕不上集了。”
趕集?
明珠一驚,還渾沌的腦子才清醒過來,忙忙的翻起床,洗漱。
等收拾好出門,看看天,還黑著呢,天上稀疏幾顆星星還在閃爍著。
張婆子已經收拾好了要拿到集市上賣的東西,放在背簍里。
江氏也做好了早飯,撿出兩個熱氣騰騰的饃包好,又用竹筒灌滿了水裝好遞給了明珠。
張婆子又進灶屋,從灶膛里掏出兩個燒好的地瓜,用樹葉子包好,扯了兩青草系住,也遞給明珠:“早上趕得急,先墊吧墊吧。”
明珠接過地瓜,看了看,也從里屋翻出個平日里金盤他們背的小背簍,將東西放在背簍里背上,勉強也算給張婆子幫了點忙。
收拾好,就要走,江氏言又止,張婆子先去開院門,落在后面的明珠正要跟上。
江氏臉上閃過一決絕,扯住了明珠的裳。
明珠不明所以的回頭:“三嫂?有事?”
江氏從角落里出一個小包裹來,期期艾艾的小聲開口:“小妹,我……我繡了兩張帕子,你看能不能幫……幫忙去鎮上……賣……賣掉……”
越到最后,聲音越小,愧的頭都要低到地上去了。
明珠心想,這三嫂膽子也太小了,就這麼點事,還要猶豫半天,當下接過包裹,不過也沒打包票:“我去試試,不過話先說前面,我也不知道行,不知道這個賣不賣得出去,到時候你可別怪我!”
江氏連忙搖頭:“不會的,小妹!賣不賣得出去,我都謝你!你放心,我不白托你去賣,要是賣了錢,分你一半——”
明珠眉一挑,沒看出來,這位三嫂,看著文文弱弱,話不多,在王家極度沒有存在。
可卻是個眼明心亮的,心中也有算。
知道這帕子要是給張婆子去代賣,肯定一文錢都落不到自己手里。
反而托給自己這個小姑子,許以一半的利益,要是真是以前的王永珠,只怕也會同意吧。
這麼一想,看江氏的眼神就有了不同,不過面上還裝得不甚在意:“等我賣出去再說吧?誰知道你這個值不值錢?行了,走了。”
說著,拔出了院子,跟在張婆子后面。
天還沒亮,明珠估計著,應該是早晨三四點鐘的樣子。
村子里就已經熱鬧起來,幾乎家家都亮著燈,各門各戶都在為趕集做著準備,接著各家院子里泄出來的一點,明珠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張婆子后面往村外走。
村口槐樹底下的幾塊石頭,著一火把,影影綽綽有好幾個人在那里走。
張婆子先到了石頭,沖明珠招手,等明珠走過來,拉著,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快吃點東西,不然一會沒力氣趕路。”
村口已經有好幾個人在等候,卻有人吃東西,對山里人來說,幾十里路算不得什麼,早早趕去集市賣了山貨蛋,換點油鹽針線趕回來吃是一樣的。
只有家里殷實的,才會吃點,墊吧一下。
大家自然認識張婆子和的寶貝閨,只覺得奇怪,這王家閨平日里最是好吃懶做,除了追著宋家小子外,是針不拿線不拈,油瓶子倒了都不扶,每日睡到日上三竿起,有名的懶姑娘。
怎麼今天起這麼早,這架勢是要走幾十里山路去趕集?
張婆子怎麼舍得了?
想起,昨日村子里就傳著的王家閨被宋家小子退親的傳言,幾個人換了一下眼。
正好今日居然有村里另一戶家里有牛車的也去趕集,順路也捎帶幾個人,掙幾文錢。
張婆子要是自己,是絕對不會去坐牛車的,有那個閑錢不如存著,拋費這個做甚?又不是走不。
可今日有心肝珠兒要去趕集,實在擔心自己這閨能不能走到鎮上去?就算能走到,只怕天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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