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晨起道歉,林瑾夕雖不樂意,也隻得跟著起,林瑾初不看林瑾夕,隻手扶了林瑾晨,道「二姐姐言重了,雖說起因是四妹妹的緣故,可我也知道,吳家隻怕早就存了這心。跟何況,隻是捕風捉影的流言,吳家就能上門退親,若將來遇著什麼事,隻怕立刻就要將我踢開,早早退了親也未必不是好事。」
話雖如此,可退親對一個姑孃家的傷害又豈是這般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林瑾晨心裡明白,有了這一場變故,五妹想說一門好親事是難了,自家到底是愧對了堂妹。這樣想著,林瑾晨不免覺得,母親對妹妹的懲罰也太過輕巧,如今,都不知如何補償堂妹纔是。
這般話是聊不下去了,林瑾初也實在不想看林瑾夕那張得了便宜還怨的臉,按了按額頭,道「今日坐了許久的馬車,著實有些累了,二姐姐、四姐姐若是沒什麼事,我想先歇一歇。」
林瑾晨知道,林瑾初這是送客的意思,瞧著妹妹那張臉,也拉不下臉皮堂妹的眼,心裡嘆了口氣,道「既然這樣,五妹妹先歇著,我晚些再來尋妹妹說話。」
林瑾初將林瑾晨姐妹送到門外,看了眼日頭,這個時候午歇晚了,離天黑又還有許久,想來想去,眉兒找幾本書出來,翻看著打發時間。
林家是真正的書香門第,往前能追溯到幾百年前,存下來的書籍別說是吳家,便是侯門世家都不能比。兒家雖不能考科舉做,林家卻從不認為子無才便是德,不說專門請了先生教導,家裡的書籍也是由著們翻看的。林瑾初不似林瑾夕一般爭強好勝,樣樣都要拔尖,時常去盧家小住功課卻不曾落下,加上子靜,家中姐妹幾個,數讀的書多。
有了事做,時間便過得快了,又見過了下學回來的林曼和林綺,鬧騰了一天的暖雲居才安靜下來。
從盧家回到林家,對林瑾初來說並沒有太大不同,雖然袁氏對林瑾初有些不滿,但一來林老夫人盯著,二來因為先前的事,林家大房的名聲已經很不好聽了,便是不喜,袁氏也得好好供著林瑾初,省得再鬧出苛待侄的話來。
進了六月,天氣越發熱,暖雲居屋子前麵有一片葡萄藤,這個季節葡萄還沒,綠茵茵的葉子卻擋去了不暑氣,白日時候,林瑾初便常在葡萄架下麵乘涼。這一日,林瑾初同往常一般,坐在葡萄架下麵讀書,小丫鬟來報,道袁氏請過去。雖疑袁氏尋做什麼,但長輩喊,總不好不去,林瑾初起,由著小丫鬟替理了理裳,才往棲霞居走去,雖是袁氏找,說的地方卻是棲霞居,想來林老夫人也在。
棲霞居守門的小丫鬟見林瑾初來,有些意外,道「五姑娘怎麼來了?」
「不是大伯母喊我來嗎?」林瑾初莫名其妙,裡麵的林老夫人卻已經聽到了,皺著眉,道「你喊初兒過來做什麼?」
「請五姑娘進來。」袁氏先朝外頭吩咐了一句,才向林老夫人解釋道「既是初兒的事,自當知曉。」
林瑾初由小丫鬟領著進門,隻聽林老夫人帶這些怒氣道「胡鬧!」
袁氏卻不理林老夫人,向林瑾初道「這事本不該對你說,隻是你父母不在京城,我雖是你長輩,卻不好替你做決定,隻得喊你過來,問問你自己的意思。」
林老夫人臉愈沉,隻是說到這裡了,卻不好再打斷了,隻由著袁氏說下去。袁氏見林老夫人沒再阻止,林瑾初也等著說下去的模樣,便接著道「昨兒個嶽家的喜宴上,吳家夫人同我提到,先前退親,實在是太過草率,細細想起來,實在對不住初兒。如今兩家都冷靜下來了,吳家的意思,是想繼續這門親事,這事本該你父母做主,不過他們如今不在京城,我想著,這是初兒你一輩子的大事,你自己做主更妥,你覺得呢?」
「胡鬧,婚事既退了,就是退了,難道我們林家姑娘就由著他家說退就退、說再提就再提?」林老夫人正惱著袁氏自作主張將林瑾初喊來,又聽故意模糊其詞想哄得林瑾初答應,手一拍桌子怒道。
「母親,初兒雖好,又是二弟家長,可畢竟退了一回親,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可不能再拖了……」
「大伯母,初兒被退親,托的是誰的福?」林瑾初原本沒打算開口,雖然在自家裡,但袁氏當著家,說什麼傳出去都是口實,畢竟袁氏可恨不得踩著將林瑾夕的名聲圓回來呢。可說到這裡就過分了,便是吳家早就有了退親的心,最終也是因著林瑾夕的緣故才退的親,這話說得倒像做錯了事累了林家名聲一般。
林老夫人正要喝止袁氏,聽到林瑾初的話有些驚異的看過來,而袁氏大約沒想到林瑾初會說出這句話來,愣了片刻,有些惱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四姐姐已經了責罰了!」
「什麼意思,」林瑾初並不怕袁氏,「難道大伯母以為,繼續這婚約,將來嫁到吳家去,退親的恥辱就沒有了?人家隻會說,林家兒,一個一個都沒臉沒皮罷了!到時候我一繩子乾淨,不知四姐姐能不能厚著臉皮過一輩子!」
「你——」林瑾初這話跟指著林瑾夕說沒臉沒皮沒什麼差別,偏偏袁氏原本還真是這麼想的,先前鬧騰了這麼多事,林瑾初最後嫁了吳家,不僅將林瑾夕摘了出來,還將旁人的視線都引到林瑾初上。原本袁氏也沒想到這個法子,吳家遞了這梯子,袁氏正盤算著如何了這事,卻沒想到林瑾初會說出這番話來。林瑾初若答應嫁到吳家,罪名就背了個徹底,卻忘了,林瑾初若是死了,不止所有罪名重新落到林瑾夕上,也得背上死侄的罪名。
「初兒!」林老夫人聽到最後一句,嚇得連忙將林瑾初拉過去,「言無忌、言無忌……初兒,祖母萬萬不會答應這件事,你可萬萬不能胡思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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