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楚小嫻依舊會想起來那一天。也不知道那一天所謂的黃道吉日是蕭逸寒自己胡謅出來的,還是真的如此。楚小嫻覺得,是前者。
那一日,天很藍,離除夕夜只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日子。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楚小嫻見著蕭逸寒盯著手上的兩個紅本本發呆。
“你傻笑夠了沒有,還笑還笑,不知的還以為我領了個大傻子上門了呢。”楚小嫻著實覺得蕭逸寒笑的太傻了,和他平日的格大不一樣。可是蕭逸寒不理會,只是笑。
倏然間,他又收了笑意,極為嚴肅地看向了楚小嫻,“不行,你萬一以后后悔可不行。”
“那所以呢?”
楚小嫻瞇著眼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蕭逸寒,這人吧,平時看起來明睿智,怎麼關鍵時刻竟然能蠢到這個樣子。
蕭逸寒一把將楚小嫻手里的結婚證搶過來,然后指著遠的橋說到,“離婚是需要結婚證的,那不如我把它給扔了吧。”
楚小嫻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這個混蛋到底在說些什麼,手探了探蕭逸寒的額頭,確定他沒有發燒,楚小嫻才松口氣,“蕭逸寒,你在想什麼,你別是真的高興傻了吧。你整日里朝著要來民政局領結婚證,可是現在證件都辦好了,你和我說你要丟了它?”
這不是純粹的吃飽了撐的麼?!
只是蕭逸寒卻不這麼覺得,他深知楚小嫻是個怕麻煩的人。而曾經蕭逸寒的父親有多次告誡過他,一對兒夫妻結婚之后其實會有無數次離婚的念頭,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為了這個萬一,蕭逸寒覺得這個法子可以一試。
看著遠橋下的水,蕭逸寒打定了主意,“就丟了吧,反正這個東西辦好了就沒有作用了,信息錄系統就已經足夠。”
“蕭逸寒,你別啊,好不容易才辦好的呢,雖說九塊九也不算貴,而且我覺得這個照片也還好看的。”楚小嫻手去夠蕭逸寒手上的證件,可是怎麼也夠不著。見著蕭逸寒來真的,楚小嫻越發焦灼。哪有人說扔就扔了的。
此后若干個日子,楚小嫻總會想起來那一幕。一輛小車直直地沖著他們的方向過來。楚小嫻背對著蕭逸寒,不知道自己后究竟出現了什麼事,只見著蕭逸寒的神是從未有過的驚慌。
不,也不是沒見過。猶記得和蕭逸寒上一年不小心被酒駕的司機裝車的一次,蕭逸寒也是這樣的驚慌,只是這次……
楚小嫻來不及反應,轉被蕭逸寒給推了出去。力度太大,出于慣的作用,楚小嫻往后退的時候不由得踉蹌著。在一聲急速的剎車聲后,楚小嫻終于癱倒在地上。
人群只靜止了一秒,可是那一刻,楚小嫻覺得整個世界都停了下來。剛才在做什麼來著,對了,和蕭逸寒在搶結婚證。蕭逸寒那個混蛋說要把剛辦好的結婚證給扔了。
掙扎著站起來,楚小嫻想要知道那個準備把結婚證丟了的男人到底怎麼樣了。可是怎麼也站不起來。慌之中楚小嫻覺到有人拉了一把,就著力站起來,然后撥開人群,了進去。一邊在車上等著的司機見到這個場面之后也趕出了門。
楚小嫻后悔了,不該任的。蕭逸寒早就說過了,他們這種家庭的孩子,從小都是在極端的保護下長的,所以邊走到哪都會有保鏢跟著。可是因為楚小嫻討厭領證也要被人跟著,所以今天那些煩人的保鏢一個也沒來。
要是有人跟著的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要是有人跟著的話,也不至于危險到了邊卻毫無知覺。
楚小嫻走近,一個失力,隨即坐在了地上。看著已經躺在地上的人,楚小嫻巍巍地出手將蕭逸寒扶起在懷里。
“蕭,蕭逸寒,你別嚇我,你怎麼了,不舒服對不對,沒事的沒事的,對,對,我現在應該喊醫生。”
強著自己鎮定下來,楚小嫻全發著,看向了一邊的蕭家司機老劉,在確定他已經打了120之后,楚小嫻才低下頭看向了蕭逸寒,“沒事的,蕭逸寒,你會沒事的,你撞哪了,哪里疼,恩?你說話啊,別不開口,你不說話我生氣了。”
手抖的有些不控制,楚小嫻抬手朝著自己的臉上狠狠地甩了一掌。轉瞬間,蕭逸寒冰涼的手拂過楚小嫻已經發腫的側臉,“我沒事,你別怕。”
“不許撒謊,我不怕,我一點也不怕。”看著他額角一行行聚蚯蚓的雪注落下,楚小嫻小心地扯過自己的袖將它干凈,象牙白的袖被染大紅,可是怎麼也不干凈那些跡。
“沒事。”上的力氣跟著空氣一起騰出,蕭逸寒再撐不開眼睛,目除了模糊的面容外,只剩下無窮無盡的白小點。“我可能得睡一覺,你不用喊我,不哭,恩?”
楚小嫻想要把眼眶里的淚給回去,可是才一點頭,淚就沿著眼眶落出來。一顆顆的珠淚連了行,剪不斷,理還。
救護車在二十分鐘之后趕到,在上車的時候,車里的醫生先行略檢查了一番。
“他手上拿著什麼?”蕭逸寒一直死死護著懷里的東西,護士檢查起來不太方便,隨著那一聲問,楚小嫻才想起來在地上沒有見到過紅的件。
確定他手里拿著的是結婚證之后,楚小嫻眼角的淚越發洶涌。不是說要丟了的麼,現在又這麼寶貝做什麼。
“是結婚證。”楚小嫻俯過去,極力不去挨著蕭逸寒的子,費了好些功夫才將兩個已經皺的結婚證給搶了過來。
對于這一天的印象,楚小嫻唯獨能用兩個字形容:恐慌。
上救護車的時候,楚小嫻的鞋子掉了一個,在蕭老夫人來詢問況的時候,張口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兩個孩子問了什麼,怎麼也聽不清楚。楚小嫻只記得手室門口的燈一直亮著,一直一直,亮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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