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樓上下來,蕭逸寒愣愣地看著那一大堆的人,那些人都把目轉向了他。蕭逸寒低頭看了眼自己上的服,唔,是蕭太太最喜歡的那一套家居服。
肯定是睡得太久了,所以裳看起來有些皺。蕭太太是個設計師,有輕微的強迫癥,最是不得蕭逸寒上的裳有褶皺了。在把裳捋平整之后,蕭逸寒弱弱地沖著楚耀天笑。
“爸,小嫻呢,我怎麼找不到?”
“逸寒。”楚耀天站定在原地,他看起來狀態不比蕭逸寒好了多。言又止了好幾次,楚耀天終究沒能開口。
倒是醫院那邊有些忙,在沒有清楚況的狀態下,護士趕過來詢問,“請問家屬這邊聯系好殯儀館了麼?如果還沒有理好的話,我們這邊有專門的……”
“滾!”
蕭逸寒驟然而出的聲音大到在醫院走廊里回。說話的護士被嚇得一激靈,手上的筆沒拿穩,堪堪落在了地上。啪嗒一聲,跟在回音之后。
理解家屬的心,護士沒有說什麼,撿起筆之后就走了。蕭老夫人忙上前,卻是被蕭逸寒推開,看著蕭老夫人站不穩,蕭逸寒想手去扶,好在林珊珊將蕭老夫人扶穩,蕭逸寒又收回了手。
愧疚,張,期……蕭老夫人從蕭逸寒眼底看到了太多的神,那樣復雜的神坐立難安。不過靜了三秒,蕭逸寒囁喏著,還未說話,竟是猛地咳嗽起來。
秋月白當即想沖過去,可是秋逸卻攔住了。眼下的蕭逸寒太難接近,且緒不穩定,秋逸不敢讓自己的妹妹冒這個險。
蕭逸寒咳嗽的費力,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他臉才一會兒工夫就漲紅起來,病態的紅潤。
“不會的。怎麼可能……”
“秋姨,他們是不是在騙我?你能不能告訴我,小嫻去哪了?”
“是不是因為我沒有陪著進去,生氣了?小嫻總這樣,口是心非的,我就不該放著一個人進去。之前和我吵架,也是突然就帶著孩子去加拿大了。”
來自蕭逸寒的劇烈掙扎使得楚耀天有些吃不住。秦宇見勢也即刻上前一道跟著去拽蕭逸寒。秦宇跟在蕭逸寒邊已經是第九個年頭,卻是第一次見到蕭逸寒失態這個樣子。
且不說九年前,哪怕只是兩年前,秦宇都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蕭逸寒會因為一個人這樣失控。縱使是當年的秋月白與蕭逸寒鬧,蕭逸寒也只是借酒消愁了個幾日,而后就縱工作。
蕭逸寒整個人是懵的,他在被眾人拉扯住之后,猝然失力癱坐在地上。為什麼大家要騙他呢?
“逸寒,你別這樣,媽害怕。”蕭老夫人半蹲在地,手輕過蕭逸寒的額發。這個孩子眼下盡是青黑,神憔悴地讓蕭老夫人看著心碎。輕過蕭逸寒眼角的淚,蕭老夫人頃刻間已是淚流滿面。
“媽,爸走了。你可要好好的,別丟下我一個人。”
蕭老夫人還記得,多年前那一天的醫院門口,蕭逸寒的父親因為心臟病去世。從國趕回來的蕭逸寒頃刻間長大,他地握著蕭老夫人的手,說著與他脾不相符的話。
多年之后,又是一樣的場景。可是那個多年前突然的孩子卻是丟盔卸甲,以最狼狽的姿態站在了蕭老夫人的眼前。
“逸寒?”
看著蕭逸寒逐漸失焦的眼神,蕭老夫人手攥著,指甲掐進里,可卻毫無知覺。連續喊了蕭逸寒很多遍,癱坐在地上的蕭逸寒才稍稍怔楞回了神。
“都怪我,是我說想再要個孩子的。蕭太太明明是不想要孩子的。說生孩子很辛苦。都怪我,是我的錯。”
蕭逸寒只喃聲自語,似是在自說自話。蕭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再這麼下去,不知道蕭逸寒還會出什麼事兒。
最終木然的蕭逸寒被送回了家。如今楚小嫻不在了,蕭逸寒再不能出什麼事兒。楚嘉和楚志在客廳里等到蕭逸寒他們回家的時候,興高采烈地沖了上去,只是在沒能見到楚小嫻之后,兩個孩子異口同聲地問起楚小嫻去哪了。
出乎蕭老夫人預料,蕭逸寒出奇的平靜,平靜到蕭老夫人心里頭瘆得慌。只見蕭逸寒緩緩地半蹲在地上,而后扯出一個有些僵的笑,“媽咪在醫院,爸爸明天去接回來好不好?媽咪太累了,住在醫院會好一點。”
“這樣啊……”楚嘉似懂非懂地點頭,而后接著問道,“那媽咪有把小妹妹生下來嗎?明天我們可不可以見到小妹妹?”
“嗯,你們要乖乖的,要聽話。”
站起來,蕭逸寒往樓梯走,“爸爸現在有點累,你們乖一點。”
麻木地上樓,蕭逸寒輕聲推開門,而后又自顧自地拿了一裳去浴室洗澡。待出來之后,他看著吹風機發呆。
靜靜地坐了半個小時,待頭發都風干的差不多,蕭逸寒又起找到了紙巾,一點點地把地上的水給干凈。因為臥室里沒有拖把,衛生都是由阿姨負責,所以每次蕭逸寒洗澡出門之后,楚小嫻都只能無奈地用紙巾把地上的水漬干凈。
地上的水漬怎麼也不干,等到紙盒里的紙巾都見底了,木地板上還是噠噠的。
“怎麼就不干呢?”蕭逸寒皺著眉,輕嘆了一聲。枕頭上全是楚小嫻用過的洗發水的香味,蕭逸寒正躺著看著眼前的天花板。
墻面上的花紋晃得他眼暈,蕭逸寒這一看就是一夜。早上七點半的時候,鬧鐘準時響起。平時的時候,蕭逸寒在鬧鐘響起第一聲就會把它掛斷,今天也不例外。
洗漱之后下了樓,蕭老夫人正在看著兩個孩子吃早餐。蕭逸寒沖著蕭老夫人微笑,“媽,我去醫院了。”
原本醇厚低沉的嗓音卻像是鐵過黑板時候產生的噪音一樣讓人心里膈應,若不是蕭逸寒眼底的紅過分明顯,若不是他下顎新長的胡須太過扎眼,蕭老夫人甚至都要產生不過是夢一場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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