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歡算是瞧明白了，慕容麒還真的就是這麼點出息，難怪老爺子橫豎看他不順眼。

說好的橫掃千軍如卷席，雄霸天下威風起的戰神人設呢？難道這人鄉真的是英雄塚？他的雄心壯誌被自己給禍害了？

輕歎一口氣：“說說而已，你竟然還當真？就不怕三軍將士笑掉大牙？”

一說起這個，慕容麒又有點發愁：“今日我已經將軍營裡的事事無鉅細代清楚，就跟代囑一般。大家當時瞧我的那個眼神，怪異極了，就差來一出十裡相送了。明日我若是就這麼灰溜溜地回去，他們問起來，我可怎麼解釋？”

這個，冷清歡是真的想笑，不是不厚道，而是慕容麒這一出，的確有點令人啼笑皆非。

他今日告訴自己，說要給自己一個驚喜，大抵就是這個了。

這個憨憨，讓自己說什麼好呢？

窩心。

冷清歡還要像哄小孩一般：“府裡這麼多人，就伺候我一個。我還是個大夫。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若是覺得明日回軍營冇麵子，我陪你一同回去。”

慕容麒可不敢，軍營裡一群手笨腳的大老爺們，見熱得就跟見了財神爺似的，萬一到怎麼辦？

“罷了罷了，反正頂多他們也就是嘻嘻哈哈打趣兩聲。我著頭皮充耳不聞就是。”

說笑完了，冷清歡想起正事來。

“當初景雲被正法的時候，聽說是你幫著理的後事？”

慕容麒點頭：“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景雲真的不在了嗎？”

慕容麒的眸子裡分明含著笑意：“父皇下旨決的人犯，你覺得還有生還的希嗎？”

冷清歡著他眨眨眼睛，突然眸子裡就有淚意閃爍，低垂下頭，用帕子掩住，扭過臉去，靠著床榻，一聲不吭。

慕容麒見突然莫名傷心起來，不由有些張：“怎麼了怎麼了？怎麼好好的，難過起來了？”

冷清歡雙肩鬆，低低地噎：“我冇事，就是突然間有些傷。”

慕容麒單膝跪在榻上：“你現在有孕，是不能生氣傷心的。你彆哭，千萬彆哭嘛。”

冷清歡乾脆將臉埋在被子上，“嗚嗚”地泣聲哭起來。

“你是不知道，景雲他多可憐。他死了之後，我從他的裡，找到一本他的手劄，裡麵一字一句記載了你們相識的經過，還有他對你的激之。如今想起來，都覺得難過，他的確是一念之差，做了國法難容的錯事。可是對你我卻是重重義。就這樣首異，一想起來就覺得難。

你不用管我，讓我哭會兒。晚上飯我也不吃了，想起來就堵心得難。若非是我當初非要出尼庵裡那個欺負我的王八蛋究竟什麼份，這事兒靜悄地了了，不捅到父皇那裡，景雲或許就不用死。這是我一輩子心裡都過不去的坎兒。”

舊事重提，慕容麒急得直撓腦袋：“你就彆哭了，唉，如今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怎麼好端端的，又想起這個茬兒來了？”

冷清歡悶聲道：“今兒清畫來著，說起那個救我們的鬼麪人，清畫曾經與他單獨相了一會兒，我聽描述，不知道怎麼，就突然想起景雲來了，覺得好像。”

慕容麒冇吭聲。

冷清歡趁熱打鐵：“還有在南詔，那個幫我的神人，當時我就覺得莫名悉，而且他怎麼會知道當初錦虞勾魂攝魄之事呢？你說，要是景雲還活著，該多好啊。”

嗚嗚咽咽地哭，哭得慕容麒猶如百爪撓心，坐立難安。

屋子裡也冇有外人。

慕容麒猶豫了一下，終於沉聲開口：“其實，我也不確定，景雲是否真的死了。”

“什麼？”冷清歡頓時止住了哭聲，從指裡往外瞅。

“景雲被正法的時候，那時候我也正是萬念俱灰，躺在病榻之上，生不如死，甚至都不能親自去為他送行。隻有臨風給他送了一碗送行酒。

他那個時候拖累了齊家，斬那日，齊家害怕牽連，也冇人去探他一眼，甚至都不敢給他收，通敵賣國的罪名人人避之不及。

我差了於副將前去給他理後事。裝裹之後方纔掙紮著起來，見了他最後一麵。我當時也覺得有哪裡不對，總覺得死者與景雲不太像，當時心有疑，就留心檢視了他上曾經落下傷疤的位置，一模一樣，所以打消了我的疑慮。就讓於副將將他安葬了。”

冷清歡安靜地聽著，吸吸鼻子：“就連你也不確定那人是不是景雲？”

慕容麒搖頭：“並非是我有意瞞你，死者與景雲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蓬頭垢麵地關押在大牢之中時，除非是親近之人，就辨認不出來。我見到的時候，江郎中已經幫他將理妥當，並且梳頭洗臉，換了裳，我才覺察出一點細微差異。

但是人死了，上一灰敗之氣，麵目總是與生前不同，當時於副將與江郎中見過景雲多次，竟然都冇有分辨出來，毫無疑心，可以說是以假真。

此事我心裡也同樣難過，在心裡擱了許多年。後來直到去了南詔，聽到你們說起那個神人，我心裡咯噔一聲，當時也想到了是他。

他當時份敗之時，就曾想過挾持你前往南詔。那麼，他在南詔肯定早就在佈置自己的退路。當他李代桃僵逃離上京之後，南詔就是他的首選藏之地。他能用五年的時間紮南詔，並且將勢力擴大，也不是不可能。”

冷清歡輕哼了一聲，這才扭過臉來，臉上哪有什麼淚痕，分明就是裝的：“果然，你早就知道，就是瞞著我。”

慕容麒覺察到上當，一時間哭笑不得，雲澈裝哭用來騙取自己同的這一招，這個當孃的，竟然也學會了。

可也是個小祖宗，自己除了捧著哄著，能將怎麼樣呢？

還要低聲下氣地勸：“我當時也不過就是這樣想，又冇有確鑿的證據，難不說出來，讓你空歡喜一場麼？若非是上次你說有人在暗中資助景雲的母親，我都不敢相信。”

“上次你問起我飛鷹衛手裡有冇有刑部的資料，分明就是已經確定了。”冷清歡撅著，有點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