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死嬰

這會兒外頭傳來了大福的呼喊聲：「梁爺爺，就是在這兒，在這兒！」

梁大隊長來了，跟著的還有不看熱鬧的人。

這個點，還算比較早的，大隊裡的人還沒有去地裡幹活，這陳家鬧騰出來的大事兒，他們都有興趣過來一，看看熱鬧。

梁平跟著大福跑進來的時候，滿頭是汗，清明的眼神可以看出來昨夜的醉酒並沒有乾擾到今天。

沈玲瓏視線越過如跳樑小醜般的陳劉氏，看向了梁平，偏頭微笑道：「大隊長，你來了呀？」

「我正要去找你呢，想讓你領頭，帶著他們幾個去公社公安局。」

梁平大驚，他看了看陳劉氏和兩個兒子，又驚又怕，以為這一家子又是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兒，作為大隊長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調解他們之間的關係，和稀泥道：「哎呀，怎麼還要鬧得公安局去啊？陳婆子啊，昨天可不是說好了嗎？不鬧事兒了不鬧事兒了，怎麼才一晚上你就給變臉了啊？」

陳劉氏重重的哼了一聲，並且橫了抱著孩子的沈玲瓏一眼說：「大隊長！這可不是我想鬧騰，這是因為我這大媳婦不懂事兒！都給人燕子把孩子弄沒了，讓賠幾個錢，讓燕子養養，都不願意！大隊長啊你可得評評理啊！燕子現在還躺在床上呢！接生婆都講了，以後怕是生不了娃了！我家三郎以後都沒兒子了呢！」

沈玲瓏翻了個白眼，對陳劉氏的戲特別嗤之以鼻。

倒是旁邊幾番試圖同說話卻被陳二郎死死摁住的陳三郎，引起了沈玲瓏的注意力。

原本以為這是個懦弱無能，聽之任之的男人，卻沒想到這男人對自個的孩子還有幾分真心。

但即便如此，沈玲瓏對陳三郎也沒有任何好，同時並不打算讓他有什麼好過的。誰讓他昨日趁著陳池和不在家，欺負了他們家的孩子呢？

沈玲瓏壞心思的朝陳三郎看過去，卻將他焦急的眼神視作無。以最溫吞的方式吊著陳三郎，又在陳三郎絕的時候，冷不丁問：「三弟，你是想跟我說什麼嗎？說你是不願意過來的？是娘迫你的？」

陳三郎愣了一下，他看到了沈玲瓏手上的娃娃，剛準備說什麼的時候，陳劉氏截了他的話，兇狠的瞪著陳三郎：「你這個不的，忘記你婆娘在床上躺著，不死不活嗎？你是不是不想要你幾個丫頭沒娘了？！」

陳三郎一激靈，飛快的看了一眼沈玲瓏手上的娃，最後了鵪鶉。

這樣的反應，讓沈玲瓏頗為失。

不過也不打，沈玲瓏就算看好這個陳三郎，也沒打算就此放過他。

瞥了一眼，對其出一抹譏笑。隨即道：「瞧瞧，說來說去就是想坑我嘛，想讓我給錢嘛。」

「老太婆，我就這麼告訴你，瓷我得做好準備。」

這一聲老太婆引得周遭圍觀的人一陣唏噓，有些嫁作人婦的人看沈玲瓏的眼睛都冒了，充滿了敬佩。當然也有那些個老婆子，不悅的說沈玲瓏沒大沒小。

一些和陳劉氏差不多年紀的，在家裡經常欺媳婦的老婆子，更是會說這等媳婦兒休掉最好，甚至慫恿大隊長，去把沈玲瓏的父母找過來，把接回去，說他們大隊不要這種兇悍媳婦。

這議論紛紛的，你一言我一語，讓整個場麵都鬧騰起來了。陳劉氏見此猛地坐地撒潑，又哭又鬧，罵著陳池不孝順，指著沈玲瓏心忒壞，。

四下鬧騰了起來，很大一部分都是在說沈玲瓏哪兒哪兒不好，陳池又是哪兒哪兒不孝順。

梁平梁大隊長嗓子都吼啞了，都沒能夠讓這些個碎的婦們安靜下來，後來還是婦聯的梁紅衫梁三姑出麵，將場麵給下來了。

這微胖的五十多歲大隊婦聯主任，在婦中頗為威名。把場子鎮下來了，梁平激得看了一眼他的老姐姐，而後嚴肅的看向陳劉氏，問：「陳老婆子，你是不是要上公社公安局？」

陳劉氏厲荏，犯怵的看了一眼梁三姑，而後咬牙道：「對！要是這掃把星不給我……」

梁大隊長沒有給說完話的機會，確定了答案以後直接道：「那！現在你們家裡人抬著謝燕子，把死掉的男娃，還有各種相關人員一起，咱們都去公社公安局。」

這相關人員可就有點多了。

當時在河裡發現謝燕子的時候，是一群婦婆子。這馬上就要開始上工記公分了，誰還願意耽誤時間離開啊？而且還是上公社公安局。

這年頭的人，對公社公安局還是本能的犯怵。

不須片刻功夫，圍觀的人全推有事兒跑路了。梁大隊長到邊，那什麼去公社公安局講話，講假話是要負責的事兒還沒說出口，沈玲瓏家旁邊圍著的人都結伴要走了。

對此梁大隊長還鬆了口氣。可一口氣還沒鬆完，沈玲瓏冷不丁道：「諸位留下來吧，耽誤的工分我全給你們補。」

原在沈玲瓏來之前幹了不活了的，工分都在，沈玲瓏也沒有去拿，現如今沈玲瓏本就不需要那玩意兒了，樂得用來把看戲得人留下來。

好不容易把圍觀人給弄走的梁平氣得直瞪眼。

這年頭，碎歸碎，能拿到工分誰都願意看個戲，同時也願意給沈玲瓏說幾句好聽得話，特別的現實。

陳劉氏見風向不再是偏向自己了，氣得直罵人，還是罵圍觀群眾牆頭草，一點小恩小惠就收買了之類的話。結果是引了眾怒，被不人指出來乾過的缺德事兒。

甚至有人對陳劉氏啐起了唾沫水。

陳劉氏怒上心頭：「上公社公安局！現在就去！我要公安局的同誌給我評評理！看看這還有沒有王法！是不是隨便殺人都可以！」

說著狠狠的踹了兩個兒子一腳道：「去！把死掉的孩子，還有你媳婦兒全部帶著！咱們去鎮上！」

沈玲瓏將拍了拍手上的娃，特別有閑心的哦哦哄了兩聲，隨後幽幽問：「大隊長，你說謀害親是不是就不是犯法啊？」

陳三郎打了個激靈，猛地跪下，對著陳劉氏苦苦哀求道：「娘，娘，咱算了吧，算了吧！燕子經不起折騰了——」

這不爭氣的兒子讓陳劉氏然大怒，抬起自個的腳，對陳三郎又踢又踹，同時什麼樣的髒話都罵出來了。

這會兒就有些腦子轉得快的反應過來了，猶猶豫豫道：「我聽說陳家三郎的媳婦兒一直都生的閨吧？」

「可不是，聽說這胎準保是個兒子呢！」

「陳婆子還找了賊多偏方讓燕子吃，我前天還聽見陳婆子說要是再生個娃就要陳三郎和燕子離婚。」

「還要掐死那娃呢！」

「天啦，玲瓏啊你手上怎麼還抱著一個娃啊？！」

這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過去，沈玲瓏瞥了一眼陳家三郎，微笑道：「青青昨天在樹林子裡撿的，包著一塊補丁布，連臍帶都沒減呢，怪可憐的。」

有好事兒的人，特別能聯想，倒一口冷氣後，又是驚呼：「該不是燕子生了個娃，怕陳三郎被婆婆著和離婚，就把娃給丟了吧？！」

「我覺得是的，咱們大隊懷了胎的，最近要生了的可不就隻有燕子一個嗎？！」

「可是哪兒來的死了的男娃呢？」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謝燕子買的一個死娃——」

話音還未落下，就聽見一名子淒厲的哭喊聲，著：「我的四娃，四娃在哪兒！」

沈玲瓏與陳池對視一眼，皆是明白趙今朝回來了。

果不其然，周遭人群被撥開，一名披頭散髮，穿著破爛的人沖了進來，後頭跟著一個滿頭大汗的兇猛男子，以及趙今朝和趙今朝經常一塊兒玩的男知青。

這子哭得跟個淚人似的，眼睛紅腫，臉慘白，特別淒慘。

看見了沈玲瓏手上的娃，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踉踉蹌蹌的撲過來，猛地抓住了沈玲瓏手上的娃包裹著的包片。

又驚又喜的跪在地上，著那塊包片的一角，期待的看著沈玲瓏問：「這、這……同誌、同誌你行行好，把我的四娃還給我不？」

不等沈玲瓏說話，陳劉氏率先驚吼：「快瞧瞧！沈玲瓏你這個賤皮子，弄死了我的孫子不說，現在還把別人家的娃娃給出來，還想反咬我一！」

聽著陳劉氏的話，四下都議論開了，不過因為沈玲瓏給他們的工分，讓他們聲音都比較小。

直到有個人疑的問：「張家媳婦兒？你昨個不是生了個男娃嗎？玲瓏抱著的是個娃呀！」

那人愣了一下，但並沒有放手，死死拽著那一片布角道：「這是我娃的包片，這邊上有我給他繡得花，咱們大隊常有得野花，我給他繡的，我不會認錯的！」

「天啦！張家媳婦兒的娃，該不是那個死在河裡的男娃吧？！」

趕過來的兇猛漢子也是懵了，他驚問：「死了？！」

陳劉氏和陳二郎都慌了，心虛的不得了。同時在心裡暗暗咒罵著謝燕子搞得爛事兒。

「你兒子除了包片上有你繡的野花以外，還有什麼標誌嗎？」沈玲瓏低頭詢問這可憐的母親。

但很可惜，這位母親陷了極度的悲傷中，隻會愣愣的重複的說著：「死了？死了？……」

兇猛漢子摟住了這人，眼裡顯著沉痛，他哽嚥了幾回說：「孩子背上有個胎記，當時我給他洗澡了的，就放在院子裡，我就進屋拿了個東西，孩子就不見了。」

沈玲瓏一怔，實在沒想到那孩子竟然不是死嬰，而是被盜了。

那如此，謝燕子怕真是冷不丁把孩子給弄死了。

不過這一切都得看到那死了的孩子背上有沒有胎記才知道。

沈玲瓏轉頭看向了陳劉氏，這會兒陳劉氏還有兩個兒子全部癱的坐在了地上，整張臉慘白慘白的。

沈玲瓏沉默了下來，這不用問了，那孩子恐怕就是了。

在場其他人也看出苗頭來了，他們都開始議論陳家小孩，殺小孩，還瓷。

這時陳劉氏猛地站起來，垂死掙紮道：「那男娃上沒有胎記！沒有！」

梁平看了陳劉氏一眼，冷漠道：「把孩子的出來。」

陳劉氏卻道：「燕子難過，老早就給埋了！哪裡來的？！你們是多狠的心啊？！娃都死了，你們還要去挖墳！就不怕——」

天打五雷轟五個字還沒說出來，二福的聲音從最外頭響起。

小孩清澈的聲音，穿嘈雜，鏗鏘有力道：「明明就沒有埋，那個弟弟明明背上就有個胎記。」

沈玲瓏眉頭一跳，抬頭看過去，竟是看到二福抱著一個木頭盒子過來了。

那木頭盒子，足矣裝下一個嬰孩。

二福走了過來，把木盒子遞給了跪地哭泣的人和那兇猛的漢字，這小孩自認為和善道卻說著殘酷之極的話，破了這對夫妻唯一的期：「看看，這裡麵是不是你們的兒子。」

沈玲瓏嘆了口氣，在這對夫妻接過孩子以後，猛地把二福拽了過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二福莫名其妙，他覺得自個反應快的啊！

在聽到他爹孃還有趙今朝的話後，又看見陳家人過來鬧騰，他帶著大福，讓大福去找梁大隊長，自個則是去了陳家。

還沒到陳家，在河邊看著謝燕子抱著一個盒子往樹林子裡走，還在那兒挖了個坑，把木盒子放了進去，等謝燕子一走，他就把箱子挖了出來，並且翻看了，將那死娃娃的特徵記了下來。

就是因為怕被挨罵，二福還特意瞞了自己挖墳，把死了的小孩翻來覆去看的事兒呢！

沈玲瓏剛準備罵二福兩句的時候，這對夫妻已經將盒子開啟了，看到了已經青紫僵的孩子背後明顯的胎記。

那婦哇的哭了一聲，隨即刺激太大暈死過去，那兇猛漢子也是抱著自己妻子，默默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