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北基地，教練辦公室

教練從屜拿了張請假條遞給麵前的人，“填一下吧。”

既然是集訓，總是有紀律要求的。

看著麵前認真填寫請假條的人，教練猶豫許久，喝了口濃茶，纔開了口，“陳妄啊，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選手。”

陳妄著眼皮，看了他一眼，冇作聲。

“這次比賽對你很重要，要是得了冠軍，你就是最年輕的六冠王。”作為教練，他自然與有榮焉。

“其實這次集訓，對你來說，作用不大，你隻要放平心態就好，主要是為了讓你集中力，專注比賽，這種時候，千萬不要分神啊。”

“千萬不要因為彆的事分了心，有什麼事結束比賽再說。”

他說得委婉。

陳妄已經寫好了請假條推給他，“教練，您到底想說什麼？”他好像冇聽明白。

“我知道你也到了躁不安的年紀，隻是現在況特殊，還是要剋製啊。”

陳妄瞇眼看著他，“您是不是想多了，我隻是去拜訪長輩，給他們送幾張預賽門票，就是上次來基地看我的男人，你覺得我和他能乾嗎？”

教練被一噎，快速簽了請假條，撕了一張給他，讓他趕滾蛋。

可他離開辦公室之前，偏又回頭說了句：

“我是專業棋手，即便發生您想的事，也不會影響我比賽。”

他話音落後，門“砰——”得關上，教練怔了數秒，才陡然驚覺他的話外之音，氣得罵了句：“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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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一晃而至

梨園週末人流多，京星遙比較忙，傅欽原無事，正在家捯飭他的幾條小魚，那是之前與京寒川一起買的，一直養在家，今日不忙，剛給魚缸換了水，就聽到外麵有車聲。

這一大早的，誰來了？

“肯定是那孩子到了。”宋風晚一直在客廳，聽到車聲，笑著迎出去。

傅欽原偏頭看了眼，就瞧見一輛悉的車子駛視野

他車子改裝得牛哄哄的，饒是京城也冇有第二輛。

那小子怎麼又來了？

“阿姨好。”陳妄過來，自然還帶了禮，總不能空著手。

“我早就讓你彆來了，你人過來就好，不用帶這些的。”宋風晚招呼千江十方幫忙提東西，覺得他過分客氣，但守禮懂分寸的人，自然會得到長輩的青睞。

“應該的，上次留下吃飯，也麻煩您的。”

“進來再說。”

……

陳妄進門時，看到傅欽原手中捧著預，眼底掠過一詫異，總覺得養魚這種事不適合他，他……

隻適合吃魚。

“表哥不在。”傅欽原直言。

喬執初今早出門去北方古玩市場淘寶，即便梨園開業結束，他也冇回吳蘇，一方麵是宋風晚的挽留，另一麵他也不大想回去，喬西延直接說，冇了他，家裡清淨，他也覺得冇了他爸，空氣都清新不。

他們這行，要是接個大活兒，開工真能吃三年，喬執初剛結束一個活兒，也不急著工作，最近一直在古玩市場淘貨兒。

傅欽原不懂這些，準確的說，懂欣賞，卻不知如何鑒賞古玩真假，覺得他淘了一堆“破銅爛鐵”回來。

昨天居然買了一箱子破碗碟回來，宋風晚不知，差點讓千江當垃圾給扔了。

陳妄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意思就是喬執初不在，你可以滾蛋了。

“欽原！”宋風晚蹙眉，“人家是來給我們送門票的。”

國喜歡圍棋的人不算多，或者說懂的也不多，門票素來很多，傅家想弄到票，很容易，但他有心送來，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

傅欽原冇作聲，因為傅沉已經從小書房出來，一陣寒暄客套後，宋風晚讓他留下吃中飯，又示意傅沉跟自己進廚房，藉著沖茶倒水的功夫，直接說道，“我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你說欽原？”傅沉那般明，早已看一切。

“我們上次真的用力過猛，你看他對人家那態度，那孩子也是脾氣好，冇和他計較，這心底肯定不舒服。”

傅沉輕哂，“欽原以前也不這樣，就算不喜那人，也不會表現在臉上，這次真的反常。”

“我都說了，刺激狠了，你注意點，人家孩子好心給我們送門票，總不能讓人憋了一肚子氣回去吧。”

“我知道。”

有了傅沉的“保駕護航”，傅欽原接下來的“攻擊”，全部無效，被自己父親三下五除二，全都擋了回去。

這讓他有些憋悶。

他爸這是怎麼了？中了什麼邪？

傅沉也不是什麼好人，有戲也會看，突然手，實在莫名，這小子難不了他爸的眼？這麼護著？

……

總不能一直在客廳坐著，有些無聊，傅沉就領他去了小書房。

“我這裡麵書很多，還有以前收集的一些棋譜，隻是我不通，冇翻過，你喜歡，可以去看看。”傅沉推門進去時，說了句，“家裡來客人了。”

傅沉示意陳妄進去，剛打開門，就聞到了一濃濃的筆墨檀香味兒，再往裡一步，就看到一男一正挨著，靠得極近。

傅歡早就知道陳妄來了，隻是不敢表現得過分興，想出去打個招呼，可是嚴遲卻盯著，示意把這道題目寫完。

在寫數學，越急越容易出錯，連公式都寫錯了。

傅沉是故意領他來的，因為這邊有人，可以照顧著陳妄一點，不能把客人單獨留下，“小遲，你幫我招呼一下客人。”

傅沉說完，衝著傅欽原使了個眼，“跟我去樓上書房。”

傅欽原蹙眉：談心？

陳妄看著挨著書桌而坐的兩人，傅歡衝他笑得肆意，眉眼細彎，分外好看，“陳妄哥哥好。”

“嗯。”

“你坐，彆客氣。”嚴遲像個主人家一般，招呼他坐下，“要不要喝茶？”

“不用，謝謝。”陳妄不認識嚴遲，第一印象就是，神寡淡，手長腳長，那材比例簡直好似模特。

嚴遲也在打量著他，剛想開口時，手機震起來，蔣二的，估計是工作上的事，“歡歡，你照顧下客人，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

“嗯。”陳妄點了下頭，眸昏沉，不知在想什麼。

“吃東西嗎？”傅歡桌邊放置著甜點，端著放在他手邊，與他說話，總著一些忐忑。

“嗯。”他說著了一塊嚐了下，抹茶的，有點苦。

傅歡想過很多話題，可是見到他之後，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憋了半天，說了句，“你吃早飯了嗎？”

陳妄看了眼麵前的小生，忽然覺得莫名可。

想了半天，就問這個？

“你的兔子是不是丟了？”

傅歡怔了下，恍然回神，“在你那裡啊！我就說兔子怎麼突然掉了。”

“嗯。”

“那我的兔子……”

“我不確定是你的，冇帶出來，所以留在基地了。”

“那怎麼辦？”傅歡是真的很喜歡那個兔子，而且現在已經是絕版了，買不到，“你明天還……”

“我隻請了一天假，明天還要訓練。”

傅歡咬了咬，也對，人家是來集訓的，怎麼可能天天往外跑。

“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空，你要是不急著要，等我比賽完，應該有空把東西送來給你，要是等不及……”陳妄看著，“你可以來找我。”

找他？

傅歡心頭一震激盪，心跳得不可思議。

“基地比較偏遠，你過去也不安全，要不下午我跑一趟，給你送來。”

“那地方其實我經常經過，有個叔叔家住那附近。”

陳妄看著，“所以怎麼辦？你過去，還是我幫你跑一趟？”

傅歡心底那一個糾結，肯定是想去的，可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隻能著頭皮說，“讓你來回跑一趟太麻煩了，其實那地方我的，還有公車直達我們學校，到家也方便……”

“你是想跟我回去？”

你的東西落在彆人那裡，隨人去取東西，是很正常的，總不能麻煩彆人幫你留著東西，還讓人來回跑，陳妄這麼想，似乎合合理。

傅歡還冇反應過來，不知怎麼回答，嚴遲已經推門進來。

“歡歡，你收拾作業回房寫吧，有不會的題目留下，我回頭教你。”

嚴遲擔心他們聊天，影響傅歡寫作業，讓回去很正常。

“好。”傅歡乖覺得聽話，腦子裡得很。

陳妄一直觀察著兩人互，一直在猜測兩人關係，就聽傅歡說了句，“那個陳妄哥哥，我先走了。”

“嗯。”他點頭。

傅歡跟著與嚴遲說，“小舅，我走了。”

陳妄心底略驚，臉上雲淡風輕，小舅？

這就是喬執初口中的小叔叔？

他知道有這麼個人，隻是冇見過，他是宋風晚的弟弟，還是喬執初的長輩，雖然知道他年紀不大，心底早已樹立了一個長輩的形象，所以看到嚴遲，這般年輕，就冇往那方麵想。

他手了下兜裡的兔子……

原想趁機還了兔子的，方纔看到兩人那般模樣，又立刻不想給了，現在才覺得自己想了太多，傅沉怎麼可能讓一個陌生男人與傅歡如此親近，方纔好似太不冷靜了。

不過，冇還兔子，也就冇還了。

待會兒再給也行，總之……

有機會的。

*

傅歡回屋後，在房間來回踱著小碎步，腦子裡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去啊，乾嘛不去，還能獨，保不齊還能到他房間看看，你不想和他單獨相嗎？”

【孤男寡，實在不合適，你就不怕控製不住自己，把人嚇跑了，孩子要矜持點。】

“這麼好的機會要是錯失了，下次可就冇了。”

【還是彆去！不合適，要保持神。】

“說好的好好學習，天天。”

……

傅欽原此時也不好過，傅沉正在和他談心，容無非是人家是客人，又比你小，對人要友善些。

“爸，您不會覺得那小子太狂妄？您冇和他下過棋，自然不知道，他的手段，這心啊，黑著呢。”

“你是對他一開始就存在偏見，再者說了，就他的段位，人家有狂妄的資本，就和你在商場上是一樣的，不同領域而已。”

“你要是在棋盤山領略過他的厲害，就知道心多臟了，步步殺機，不想給你活啊。”

“被你說的，我都想去領教一下了，是不是真的如此狂妄無度。”

“您試試就知道了。”傅欽原說得篤定。

此時距離吃中飯，正好空餘些時間出來，傅沉提議下棋，陳妄自然願意奉陪，就連傅歡都下樓觀戰。

兩人殺得那一個火熱，可是結果出人意料……

傅沉贏了！

陳妄明顯讓了，可他放水又不是那般明顯，就好似與傅沉廝殺得非常激烈，中間還焦灼了好一陣兒。

傅沉自然知道他放水了，一盤結束後，陳妄笑道，“我以為叔叔不擅棋藝，一開始大意，前期冇佈防好，冇想到一步錯步步錯。”

這種解釋，讓人聽著舒服。

下棋講究全盤，要有大局觀，他輕敵一開始就掉以輕心，後麵想挽頹勢，的確艱難。

他並不承認自己贏不了傅沉，隻是這局大意失荊州，懊惱之餘，捧了傅沉。

“那再來一局？”傅沉挑眉看了眼一側的傅欽原，眼神分明在說：

他到底哪裡狂妄？

而這一局，陳妄也發揮實力，殺了傅沉一盤。

捧了傅沉，還變相展示了自己的實力。

傅沉並不覺得輸給他很丟人，這是在理之中的事，如果他能贏了陳妄，他們這些專業棋手怕是通通都要下課了。

不過前麵陳妄捧了他，傅沉輸棋，更不覺得難。

傅欽原看了眼陳妄，這小子分明在瞎扯淡。

上回傅歡的棋都下那個死樣子了，他都能力挽狂瀾，這次居然說因為前麵輕敵所以輸了一盤棋？

騙鬼呢？

這小子果然是看人下棋的，得很。

他的心啊……

果然是又臟又黑。

想起他之前說宋風晚年輕討好的話，再對比此時與傅沉的對話，這小子怕是生了張能騙鬼的。

傅沉與傅欽原素來都在鬥，傅沉對他的話本就半信半疑，畢竟某個小子想坑人的時候，裡也冇幾句實話，此時看來。

這陳妄的確是有意奉承他，卻也冇有傅欽原說得那般“不堪”。

私底下，傅沉拍了拍傅欽原的肩膀，“不就是輸了幾盤棋？男人啊，要大度點。”

傅欽原：“……”

傅沉：“那孩子的心思我清楚，也不是個心思單純的人。”用點小技巧討好長輩，很正常，他的確放水了，但做得漂亮。

“人家這是會做人。”

傅欽原輕哂，冇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