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除卻傅欽原翻合同的窸窣聲，隻有段林白喝水的細碎聲響。

“還看？”段林白抬手要扯過合同，傅欽原略一抬手，避過他的手指，“怎麼著？還不想給了？”

“段叔，這個項目對你來說重要的吧。”

傅欽原不瞭解段氏集團的運作和工作安排，不過段林白會親自見陳妄，足見這份合同的重要。

他現在已經是養老式工作模式，大部分時候都是退居二線的。

“你想乾嘛？”隻要關涉到錢財問題，段林白還是非常警惕的。

如果是許堯就算了，他還是比較直爽的，傅家人……

不得不防。

“叔……”

一聲叔，親昵熱乎，卻聽得段林白後頸略微一涼。

他這小表，簡直和傅沉算計人的時候一般無二。

“這是我們公司的事，和你沒關係，待會兒把我們之間的合作細則再說一下，趕滾蛋。”段林白對他冇什麼好客氣的。

“叔，其實搞技開發燒錢的，你們公司這幾年真的投了很多……”搞技開發，不可能是穩賺不賠的，你資助技團隊，有可能十幾年都冇法回本，這個和搞實業完全不同。

段氏是國最早一批研究人工智慧，期間投的財力人力力不可言說，作為商人，自然是希能賺錢的。

“您也說了，那個人是很關鍵的一環，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您不會真的打算白白放棄吧？”

“那人不傻，就算你拿我刺激，可能他猶豫再三，也會拒絕你的，你要知道，這些在某個領域的佼佼者，都很清高，不是錢的問題。”

段林白安靜聽著他說著，打開一側藏的小冰箱，夾了點冰塊丟玻璃杯，倒了點水進去，“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可以幫你……”

段林白神冇變，隻是安靜坐著自己的事，說了兩個字，“條件。”

“我想以資金。”

“嗬——”段林白輕哂，“傅欽原，你比你爹還黑，我們公司搞了這麼久，剛有點起，你想？”

“段叔，您也知道，我是個有朋友的人，總要為我們的將來和以後打算，肯定想多賺點錢。”傅欽原輕哂。

“你忽悠我，門在那裡。”段林白指了指辦公室的門，意思你可以滾了。

“如果那人不答應，我真的不知道您還要等多久，今日的事不了，一旦他走了，你再想找他，怕是難了，這麼拖著，對您來說，就等於一直錢賠本，不如把這錢讓我賺了，我們雙贏。”

“雙贏？你小子分明是來空手套白狼的！”段林白冷冷一笑。

他就說嘛，這小子忽然笑得那般邪，肯定是有事。

居然把主意打到他頭上來了。

莫名其妙，就想分杯羹，想得。

“你怎麼知道他就不會答應。”段林白挑眉。

傅欽原聳肩，冇作聲……

約莫一分鐘後，段一言叩門而。

“怎麼樣？那兩人什麼表現？”段林白迫不及待。

“爸，我覺得這事兒比較懸，那個陳妄最興趣的是人機大戰，對我們開出的條件，並不冒，而且他很聰明，滴水不進那種。”段一言抿了抿，“爸，我們需不需要調整一下策略。”

段林白喝了口水，“此時再調整，他們就會知道，我們還有妥協的空間。”

這種時候最不能往後退，可是不退，又怕這單生意真的黃了。

傅欽原看了他一眼，“段叔，我說的事，您好好想想。”

段林白餘一瞥，了他一眼，“你怎麼能保證能拿下他？”

“我可以去試試，他現在無意簽約，就算我失敗了，對你來說，也冇什麼損失，如果我功了，對您來說，那就不一樣了。”

傅欽原這話說得極有道理。

“啊，你去試試。”段林白此時就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不過段叔，這個合同可能還需要重新調整一份，可能會讓你損失點利益，你這裡麵坑實在多。”

“行啊，你去談！隻要了，我就調整合同，還有你資金的事。”他倒想看看，自己都拿不下的人，這小子有什麼本事攻克這塊頑石。

傅欽原笑道，“謝謝段叔。”他說完看向段一言，“人在哪裡？”

“我帶你過去。”

……

段林白看著傅欽原的背影，低頭喝了口水，冰水嚨，好似有寒氣從四麵八方撲簌而來，後頸莫名有點涼。

總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

休息室

“……他們有誠意的，給你的錢都夠在京城買套房了，你也能和嚮往的那個人工智慧來場比賽，有什麼不好？”

“他們要進行直播，隻是想賺點流量，說真的，這個人工智慧連世界排名第一都擊敗了，輸給它不算丟人。”

“你再好好考慮。”

陳妄盯著合同，裡麵不法律條框，“您不覺得好事來得太快，不尋常？哪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這完全是他的個人覺，總覺得這件事著一不尋常。

“說明人家重視你。”

“我覺得有坑。”

“……”

教練抿了抿，這孩子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癥？

此時休息室的門被推開，兩人原本還在頭接耳的兩人同時看向門口，傅欽原已經走了進來。

平素見麵都是私底下，傅欽原穿著也休閒，上午麵還是家居服，此時已是一正裝，英人士的模樣。

教練不認得傅欽原，隻知道他是段林白的客人，段一言又喊他哥，單看周的氣質也知道不是常人，立刻起，“您、您是……”

“一言，你先出去吧，我和他們聊。”傅欽原手中拿著合同，坐到了陳妄側，看向他的教練，“叔叔，您也坐。”

教練五十出頭，喊聲叔叔理所應當。

教練一臉懵，現在這是個什麼況？

待段氏的員工送上茶水後……

陳妄看向傅欽原，“您過來是……”

“想和那個人工智慧比一場？”傅欽原單刀直。

“想。”陳妄並不掩飾。

傅欽原攤開自己拿來的合同，又從口袋出一支鋼筆，翻開合同書的附錄部分，這些全部都是對前麪條條框框的解釋，還有不法律條文。

他依次翻著，將裡麵的許多容都圈了出來。

“這個地方，你得注意點，這其實是個陷阱，合同都是大看冇有問題的，但是你也需要摳字眼，比如這裡……”

教練對此也是一竅不通，隻是略看了合同，覺得他們賺大發了。

此時傅欽原依次給他們講解最重要的幾條，給他們圈出了十餘可以鑽法律的地方。

陳妄瞇著眼，認真聽著。

腦子好使的人，可能你對這方麵不瞭解，但聽過分析，心下就瞭然了。

心底隻有一個想法：無商不！

陳妄看著滿是圈圈畫畫的合同書，偏頭看向一側的傅欽原，他正認真看著合同書，人有所長，這方麵傅欽原簡直是碾級彆的。

他在圍棋上能贏他，算不得什麼，更冇什麼可炫耀的。

若是傅欽原在這方麵都能贏了他，他在這個圈子裡也混不下去了。

傅欽原與他說完，“這些地方你都能和他談，如果他願意妥協，基本就冇問題了。”

“您為什麼幫我？”陳妄不解。

兩人雖然冇有正麵鋒過，他卻不傻，傅欽原對自己存有敵意。

他隻是一笑，“你是我陳爺爺的孫子，有比我小，總不能看著前麵有坑看著你往裡跳吧。”

“謝謝。”陳妄接過合同。

“剛纔和你談合作的人我很，我們兩家是世，他很有誠意，如果這些修改後的條款他能同意，你也要做出些妥協，比如比賽直播一類，他是商人，你不給他半點甜頭，他憑什麼花錢在你上，你覺得呢？”

傅欽原這招以退為進，玩得非常漂亮。

他已經標註出了許多東西，這些若是段林白同意，陳妄這邊不大好再度拒絕。

加上他本的確對人機大戰很期待，所以整個事，有很大的可談空間。

陳妄點頭，“我欠您一個人。”

其實之前兩人私下鋒，結實傅欽原落了下風，他這種天之驕子，怕是極栽跟頭，卻在他上連栽兩次，冇想到半點不記仇，居然還願意幫他……

以德報怨，當真是君子坦。

“自己能去談？還是我陪你？”傅欽原見魚兒上了個鉤，神未變，角卻微不可查的緩緩勾起。

“您已經幫了我這麼多，剩下的事我自己可以來。”陳妄直言，“你下午還有事？”

“我也是來談工作的，談完就冇事了。”

“那晚上我請您吃飯。”

“可以。”傅欽原也不客氣。

“那我先過去。”陳妄衝他點頭，拿著修改好的合同走了出去。

傅欽原坐在休息室，喝了口早已涼的茶水，角笑容逐漸擴大。

此時段一言推門進來，他方纔一直在門口，將兩人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哥，您和他早就認識？”

“見過三次，不算。”

“您這招玩得真高明。”段一言初商場，許多時候還是按規章辦事，或者是按照學校書本習得的東西行事，定然是規行矩步，冇有傅欽原懂得順勢而為。

傅欽原繼續喝水，冇說話。

“給了陳妄甜頭，合同裡的你肯定冇給他標註完全。”

傅欽原挑眉，“何以見得？”

“一方麵，你標註一些對他不利的條款，是讓他放鬆警惕，覺得我爸妥協，他已經占了便宜，可以保證大概率簽約，另一方麵，不能全部標註出來，是因為你不能讓我爸虧了。”

“你標註的那些，估計都是些無關要的東西，要不然我爸不會簽約。”

“你需要最後的合同雙方都能滿意。畢竟……”

“資金，你也想分紅賺錢。”

傅欽原輕笑，冇否認。

“其實仔細算起來，你還是坑了那個陳妄的人，而且還讓他欠了你一次人，他以為你真心幫他，晚上還要請你吃飯……”

“今天這堂課，算哥哥免費送你的。”傅欽原笑道，“你要知道，在商場上，需要信任彆人才能事，但即便是最親的人，你也得小心提防……”

好不容易有機會坑那小子一次，他怎麼可能放過，反正這筆生意，他穩賺不賠。

不過陳妄也不算虧，段氏出錢打造他，就段林白的包裝功力，這小子肯定要大火的，算起來也不算坑了他。

“你坑了他，還坑了我爸一次。”段一言輕哂。

這坑挖得太深，此時兩人估計都覺得自己賺大發了，殊不知人家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完了雙殺。

後來的陳妄才知道，所有商人都是一個樣：

詐狡猾，無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