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他兩手空空的坐在客廳里聽到廚房里這樣的靜,好像還是爸爸回來的時候。
都隔了快兩年時間了。
顧白啃完了一個蘋果,而兩個幫著刷完了碗的客人也結束了工作,跟顧白告了辭。
顧白笑容滿面的送他們到了門口,等到門關上了,回頭看了一眼家里,只覺得燈亮堂堂的反倒是顯得更加的空落落了。
顧白又忍不住出手機來搜了一圈大興安嶺的消息,目在一堆一堆的旅游團上邊掃過,覺有點蠢蠢。
但他又不知道他爸在哪兒。
翟先生說的深山里,肯定不是那些熱門旅游景點。
顧白耷拉著頭,蔫噠噠的收好了手機。
等爸爸回來的時候,發現他已經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了,肯定會開心的吧。
要長為能夠獨當一面、能讓爸爸到驕傲的大人才行!
顧白想著,了臉,重新抖擻起神,爬上了二樓。
在短暫的休息了兩天之后,草原藝展的總策劃那邊說稿子過了,可以直接過去開工。
這一次的工作地點距離顧白住的公寓很近,就隔了兩條街,出門踩個共單車十分鐘就能到。
顧白跟著師兄去買材料,抱著一堆小燈泡,順路去了一趟特產商店,路過自家小區的時候,把特產放到了保安亭里,準備下了工順便取回去。
這個草原藝展的展廳并不算特別大,如今布置起來工作人員包括師兄和顧白在,滿打滿算也就十六個人。
顧白在熱搜上溜達了一圈下來,抱著一堆小燈泡到了地方的時候,被其他工作人員挨個圍觀了一遍。
顧白蹭在他師兄邊,默默把梯子架好,也不吭聲。
師兄轉頭看了一眼垂著頭不講話的顧白,又看了周圍一圈,對那些吃瓜群眾抱歉的笑笑,說道:“顧白膽子小,不好意思啊。”
周圍人擺了擺手,也沒把這件事放心上。
師兄拿著手里的草稿拿著炭筆爬上梯子,目測了一下比例,問道:“顧小白,這個位置開始可以嗎?”
他舉著炭筆等了一會兒,卻沒有聽到回答。
師兄放下手來,低頭瞅了瞅下邊那個扶著梯子仰著腦袋卻在走神的小師弟,然后一屁坐在了梯子上,輕輕了顧白的腦袋。
“今天一直走神,想什麼呢?”
顧白被得腦袋跟著晃,回過神來愣了愣,顯得有點呆。
師兄又輕輕敲了他一個栗子,溫聲問:“到底怎麼了?”
顧白抬手了額頭:“我聽……聽人說,在大興安嶺深山里看到我爸爸了。”
顧白說完,整個人就顯得蔫噠噠的。
每次爸爸出去之后,顧白都不知道他到底去哪兒了,工作是什麼不清楚,是死是活也不清楚,打小拿著低保過日子,小時候很長一段時間都心驚膽戰的覺得他爸是不是死在外邊哪個角落了,所以一直都不回來。
后來隨著年齡增長,他知道了這世上原來還有不能夠跟家人說的保職業,顧白在得知之后多也放下了些心。
就當他爸真的是個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唄,反正保職業干的事跟這種大約也差不到哪兒去。
但以前不知道他爸在哪兒,也習慣了一個人過日子,倒是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可現在,他知道了他爸在哪兒,就控制不住的去想。
顧白以前可不會瞅著屋子就覺得空的,這兩天會這麼覺得,多半是因為翟良俊跟他講了他爸在大興安嶺的事兒。
顧白沉默的了自己心口,覺得他大概是想他爸了。
師兄沒想到會得到這麼個答復。
說實在話,要說顧白他爸是個不負責任的渣男吧,也說得通,畢竟顧白這麼多年過的日子擺在那兒呢。
但要說顧白他爸完全不管顧白嘛,也不對,現在顧白住的房子可不是什麼輕易就能住得起的。
“大興安嶺深山里……”
師兄撓了撓頭,腦子了閃過無數作,多也聽過一些渺無人跡的深山里藏著什麼科研所之類的江湖傳聞。
他猜測道:“你爸干保科研的?”
顧白抬頭瞅瞅他師兄,沒說話。
師兄恍然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哦對,要是干保科研的估計也不會告訴你。”
“科研不是很好嗎!”師兄拍了拍顧白的腦袋,安他,“你想想啊,你爸可能是一位為國為民鞠躬盡瘁的無名英雄,老牛了。”
要是擱以前,顧白聽到他師兄這麼吹他爸,肯定高興得尾都要翹起來。
但現在不同。
顧白小聲:“我想去找我爸爸。”
師兄:……別吧。
師兄滿臉苦惱的撓了撓頭,憋了半晌,還是不忍心打擊小師弟:“也行啊,那邊風景好的。”
顧白聞言,抬頭看著他師兄,兩眼漸漸亮了起來。
顧白膽子不大,想去找他爸這事兒在他心里轉悠了好幾天了,但始終都沒敢說出來。
他沒什麼朋友,沒有人會陪他去干這事兒,他自己也慫,不敢一個人進那種地方,這想法就一直是想法,撓心抓肺的,始終沒敢付諸實踐。
師兄被他這副期待的樣子看著,覺得力有點兒大。
“我記得有那種生科研興趣小組組團的深度游,一去就是一兩個月的那種,你素質要是跟得上的話,回頭可以去找找。”師兄說著,晃了晃手里的畫稿,“但現在,得先把活干完。”
顧白對這種事完全不知,聽師兄這麼一說,頓時喜笑開的,滋滋的點了點頭,把拿在手里的畫稿展開來,力十足的開始配合著他師兄給穹頂上裝燈的地方畫標記。
除了穹頂要以小型的裝飾燈泡來替代星空之外,底下的墻面上也有一團篝火,準備以燈來作為裝飾。
到了下班的點,顧白和師兄的工作才剛剛推進了一點點,最艱難的穹頂上的草稿已經有了,明天過來可以試著裝上燈并且涂上第一層底料了。
顧白回去路上給他爸發了條短信表示要去找他之后,就一直在搜索關于深大興安嶺的團隊的消息,并敲開了翟良俊的門。
翟先生以為顧白是來喊他吃飯的,笑容滿面,覺得顧崽崽真棒!
顧白拿著手機,兩眼亮晶晶的看著翟良俊:“翟先生,您是在哪兒看到我爸爸的?能一點嗎?”
顧白無比雀躍,滿是期待:“我這次工作結束之后,如果有時間的話,我想去找我爸爸,要是能把他帶回來就最好啦!”
翟先生臉上的笑容一僵。
翟先生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翟先生臉上失去了笑容。
實不相瞞,翟先生跟顧先生的相遇并不多好。
——因為翟良俊上帶著被貔貅庇佑的氣息的緣故,被迎面撞上的顧朗二話不說就捶了一頓,捶完了顧朗才發現這只是個狐貍,才撒開了手。
而之所以說顧朗正經了不,是因為發現捶錯了妖之后,這只從上古時期就橫行霸道見啥吃啥的饕餮,竟然規規矩矩的道了個歉,還抓了幾個怪來給他治好了傷,確定他沒事了才走了。
撞上了顧朗還沒被啃個尸骨無存,簡直是驚天的喜訊了。
而對如今的妖怪來說,沒有直接撲街就都不算什麼事兒,日常被貔貅打到四分之三死的狐貍早就習慣了。
而且顧朗看起來還相當的理智沉穩,跟三百年前那一次見面時兇殘暴戾的狀態完全不一樣。
但翟良俊覺得這大約也僅僅只是他運氣好而已,剛巧撞上了饕餮心好的時候。
翟良俊不可思議的看著顧白:“你……要把顧朗帶回來?”
顧白看著翟良俊這副模樣,愣了愣,一腔熱漸漸消失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的問道:“不……不可以嗎?”
翟良俊一下子就激了:“當然不可以啊!!!”
饕餮哎!!
那是饕餮哎!!!
你帶他回來,是讓我們都變儲備糧嗎!
翟先生雙手按住顧白的肩膀,將他擰轉了個方向,面對著司逸明的門口,說道:“看到咱們的鎮樓神了沒?我跟你講,你……你爸要是來了這里,第一個跟他死磕的就是司逸明!”
翟良俊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三百年前,司逸明剛從山窩窩里被白澤挖出來鎮著這里。
顧朗來搞事被白澤給攔住沒搞,結果他走的時候,路過了這只貔貅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小金庫,順手撈了不東西。
還不是拿去花用了,是拿去吃了!!!
他吃了啊!!
還當著司逸明的面!!
司逸明都要氣死了,那整整五十年的時間,整個九州山海苑的妖怪賺來的進賬到手里都沒焐熱就了貔貅口袋了。
翟良俊這會兒手里可是握著一個剛起步的妖怪流公司的!
翟先生滿臉悲痛的看著顧小白。
您可行行好吧。
他真的一點都不想再經歷一次貔貅暴怒的黑暗時期了。
他還想功名就娶媳婦兒呢!
作者有話要說: 顧白:?????我爸是這種人設?!
司逸明:就是這種人設:)
第39章 我聽說你跟司逸明在一起了?
顧白愣了好一會兒, 轉回看向翟良俊, 半晌, 才憋出一句:“司、司先生跟我爸爸,不是朋友嗎?”
翟良俊:“……”
翟良俊:“你聽誰說的?”
顧白張了張, 然后又閉上,失落的低下頭來。
沒有人跟他說。
是他自己會錯意了。
聽起來爸爸和司先生不是朋友,不止不是朋友, 關系好像還不太好。
“那……那我不帶爸爸回來了。”顧白小聲說道,“您還是告訴我在哪里遇到他的吧,我想去看看他, 就……就去看看他。”
翟良俊看著顧白這副可憐的小模樣,說道:“你要去找, 沒人帶路也找不著。”
顧白垂著頭盯著自己腳尖, 不說話了。
翟良俊看著他這副樣子, 算了算他自己的時間安排,說道:“也不是不能帶你去。”
大不了到時候把顧白往那附近一扔再吼一嗓子, 顧朗要真還留在那附近還記掛著崽, 肯定會跑出來的。
顧白看向翟良俊,整個人一掃云:“真的嗎?!”
翟良俊點頭:“真的。”
顧白蠢蠢, 開心得腳底下都踩起了小步子, 整個人興得小步蹦跶:“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帶我去嗎!”
“真的真的!”翟先生面對著仿佛馬上就要跳起來抱住他的顧白高舉雙手表示投降, “你要不信我現在就帶你去!”
顧白努力收了收笑臉,卻沒能憋住,不好意思的垂下頭, 又在原地轉悠了兩圈,然后狠狠的給了翟先生一個擁抱。
抱完就跑,賊兒刺激。
翟良俊被狠狠抱了一下,還沒回過神來,就看到顧小白已經噔噔噔的跑到了他自己門口,麻溜的打開了門。
翟先生傻了兩秒,眼看著顧白要進門了,趕喊道:“顧小白今天有沒有晚飯吃啊!”
顧白探出小半個腦袋,應了一聲,干脆也沒關門,直接轉頭進了屋。
住在這里大約這一點最好了,鄰居都是很好的人,哪怕大門敞著,也不怕出什麼事,安全簡直棚了。
顧白先去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客廳里坐著的不止有翟先生一個人而已,還有謝先生和司先生。
他們三個打開了電視,正滿臉嚴肅的看著一部人文紀錄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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