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提了一壺茶,毒老怪朝客人最多聊得最熱鬨的茶桌去。
一頭半白半黑的頭髮,立即引來茶客側目。
“看你們聊得高興,老頭我也來湊個熱鬨!”
雖然老頭麵生又形象怪異,但是人家提著茶過來,熱鬨的茶客自然不會排斥,給他讓出個座來。
“嘿,大傢夥都在這兒聽書喝茶,不知道外頭髮生大事了吧?顧家的藥鋪出事了!”
“這前頭剛有賽半仙算卦說馬家老爺犯煞,對上顧家必遭反噬,這後頭顧家鋪子馬上被查!”
“當中讓人深思啊……哦,賽半仙給馬老爺算卦的事你們居然不知道?聽老頭子細細跟你們說!……”
老頭揚著嗓門,說的又是鎮上剛剛發生的時事,瞬間到所有茶客矚目,你一言我一語搭話,很快把賽半仙算卦及馬家顧家的事瞭解了個一清二楚。
再加上毒老怪在其間添油加醋,愣是把所有事關聯,說出一部恩怨仇來。
說書先生自打在茶樓說書以來,頭一回被人搶了風頭,到冷落。
顧西棠坐在角落茶桌,執著茶杯姿態隨意,靜靜笑看這一幕。
不出一天,馬家的傳言就會傳遍整個小鎮,等到馬家倒黴,所有人都會說是報應。
有了馬家這個前車之鑒,日後再有人想要欺負顧家,手前就會自掂掂自己斤兩,看看自己能不能承得住顧家“功德”的反噬了。
整治馬家,同時殺儆猴,一舉兩得。
等毒老怪表演完畢,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讓馬家“倒黴”。
至於倒黴到什麼程度……顧西棠扭頭看向顧家雲中藥鋪方向。
翻倍吧。
“顧姑娘,周圍冇有茶座了,我在這裡拚個桌,不介意吧?”男子嗓音低沉,在一片嘈雜中極是悅耳。
“介意。”顧西棠輕嘬茶,頭也不抬。
回答後,男子走到對麵淡然坐下,像是冇聽到的拒絕,“多謝。”
謝泥馬。
顧西棠聳著眉冷冷斜眼看去,“有份有地位的人,都這麼不講究男有彆?”
司左笑笑,“此是茶樓,在座皆茶客。大庭廣眾,姑娘無需多慮。”
“家教甚嚴,公子海涵。”
店小二恰將茶水送過來,莫負在旁接了茶水,給司左斟好一杯後退到旁邊,低眉斂目,立即變得毫無存在。
茶桌上單方麵的劍拔弩張,卻因著這一小小作被打斷。
顧西棠暗嗤了聲,同是暗衛,這麼一比較,就顯得燕一無比順眼了。
回頭給燕一帶一包醬油爪。
司左看著對麵單手托腮,轉眼神遊天外去的,眸微斂。
那張太過相似的臉,極容易人心緒。
“顧姑娘。”他手中茶杯拿起又放下,杯底磕在桌麵的輕響,換來淡淡一眼。
“你對我似乎有莫名的敵意,不知道我哪裡得罪了姑娘?”
顧西棠杏眸微張,不可置信,“裝傻呢貴公子?初次見麵你莫名其妙拽著我,還不準我生氣?”
那副表,像憤怒的小。
司左指尖了,“抱歉。”
他執起茶杯,親手斟了杯茶,推到顧西棠麵前,“當日小小誤會,我以茶代酒賠罪,請姑娘原諒。”
顧西棠把茶杯推了回去,“公子份高貴,小民不敢當。那日的事就當冇發生過,你我也不相識。”
司左垂眸,麵前被推回來的茶杯裡,茶水晃漾開一圈圈水紋,如同他此刻不平靜的心。
應一聲好即可。
本就是不相乾的人,無需結,也無需認識。
他角輕,卻怎麼也冇法把那個字吐出來。
“你以前……可在釋迦山呆過?”他抬起眸子,視線鎖住散漫。
的,怕錯過臉上任何細微變化。
“你問我就要答?有好麼?”挑眉,淡淡反問。
一時間,司左竟被堵得啞口無言。
很多年,冇人敢在他麵前如此跟他說話了。
好像一點也不怕他。
哪怕明知道他份不一般,也未折了段。
不僅容貌相似,連脾氣姿態也像了個十足十。
“這家茶樓的碧螺春不錯,公子慢慢喝。”他失神間,顧西棠起,朝那邊已然跟茶客們打一片不亦樂乎的老頭喊了聲,“老頭,回家了。”
“欸?這就走了?我還冇聊完呢!”毒老怪正在興頭上,見渾然冇有等他的意思,忙追了上去,“這麼急著走做什麼?又不趕時間……”
“差不多就行了,你還玩上癮了?”
咳,是有那麼點。
毒老怪眼睛左看右看,掩飾自己的忘形,不經意就跟那張茶桌上坐著的人對上眼了。
“他怎麼在這裡!”毒老怪口而出。
那邊,司左眸一斂,顯然聽到了他這句話。
“啊呸!掃把星!丫頭,你聽杜爺爺的,可千萬彆跟這種人為伍,道貌岸然人皮心,不定哪天就把你吃得連骨頭都不剩!”毒老怪兩手叉腰,頭一直往後扭,想用眼神把男子個對穿。
還故意把聲音揚得高高的,生怕男子聽不到他的怪氣。
顧西棠上手把他臉正過來,“彆扭了,你脖子不疼?”
“哼!”重重哼了聲,等出了茶樓,在男子看不到地方,毒老怪立刻變臉,“小混蛋,如何?我剛剛演得不錯吧?他不會認出你來吧?”
“認出來就認出來,怕什麼?”顧西棠挑眉,有些莫名所以。
隻是不想跟以前的人打道,但是彆人會不會認出來,從未怕過。
毒老怪頓了頓腳步,認真打量神,小心翼翼道,“你不怕他認出你來,再給你掛上個天煞星的名頭?到時候又害得你眾叛親離人人慾誅……”
顧西棠笑了下,眼尾輕抬,鋒芒乍現,“若有那一天,該怕的是他們。”
看著麵前恣意傲然的,毒老怪沉默片刻後也笑了起來。
“小混蛋,放心,這次有毒爺爺在!”
顧西棠歪頭斜睨,“你是誰爺爺?給你機會再說一遍。”
“你爺爺——的大夫。”
“老頭,你最大的優點就是識時務。”
“那是,還能屈能!”
一老一步子顛兒顛兒,說說笑笑漸行漸遠。
茶樓那方,白男子不知何時走到了木窗旁,遠遠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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