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宣王爺的正妃是帝師葉榮的嫡,這個人人皆知,但葉榮曾突發疾癥被姚顯救了,這個知道的人就不多,瑾元那時還未娶姚氏,自然也並不得知。
如今一聽了這話,這位左相大人想的就又多了一層意思——葉家視姚家爲恩人,何以當初姚家獲罪葉家並沒有爲其求?
依文宣王妃與姚氏的,這恩做假肯定不會,如此一來,便只有一個原因。
瑾覺得後脖梗子都在嗖嗖的冒著冷氣,難不,葉家知道那罪本傷不了姚家的基?
老太太顯然了想到了這一層,與瑾元匆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後悔。
當初的決定太草率了!實在是太草率了啊!
“相。”文宣王妃再度開口,卻不再提前面的話,只道:“我與芊多年不見,有許多心的話說,芊母子三人就坐我的車了。相,你可有意見?”
瑾元哪裡敢有意見,不得姚氏能替他說兩句好話,可又想到羽珩也要一併跟著,馬上就泄了氣。
誰想羽珩這時卻說了句:“嵐姨跟孃親說心話,我們就不跟著摻合了,阿珩帶著天歌姐姐去坐我那輛馬車可好?”
舞笑嘻嘻地點頭:“極好,極好。”
兩隊人馬終於可以重新上路,耽誤了這一會兒工夫,時辰也有些晚了,車伕們加快了趕車的速度,全速往普渡寺行進。
要說這舞郡主玄天歌,實在是個自來,上了馬車就不管不顧地拉著羽珩訴起苦來:“珩妹妹你最壞了,小時候母妃總說姨家裡也有一個特別好看的小妹妹,於是我就想啊盼啊,就指哪天姨再來我家能把你也一塊兒帶來。你是不知道,我們家我這輩姓玄的就我一枝花,從小到大就跟那些禿小子一起玩,煩都煩死了。可是你一次都不來。”說著,開始對自己的兩個指頭,可憐得讓人心疼。
羽珩覺得玄天歌這子很對脾氣,特別是罵沈氏那幾番大白話,聽起來就是比古人拽詞造句的舒服多了。當下便也沒什麼顧及,勾著玄天歌的脖子開始流了。
這一行的目的地普渡寺終於到達時,玄天歌正用頭磕羽珩的膝蓋:“原來你就是九哥相中的那個姑娘,阿珩我實在是太崇拜你啦!”
普渡寺是大順的皇家寺院,就在京城四十里外的普渡山半山腰,在普渡山頂還有一座普渡庵,香火同樣旺盛。
兩大權貴之家來到普渡寺進香,寺裡極爲重視,分別配了人手來安排兩家食宿。
羽珩告別了玄天歌之後,馬上拉著子睿來到姚氏邊,將子睿到姚氏手上,再讓黃泉跟著,同時囑咐姚氏:“寺里人多,孃親看好子睿。”
姚氏笑太張,但還是點頭答應:“放心吧。”
一路上馬車顛簸,忘川的傷口不太好,羽珩重新爲消毒,又上了些外敷的藥,故意將忘川留在屋裡收拾,只帶著黃泉跟著家人一起去外堂吃齋飯。
這是家到了普渡寺後的第一餐,老太太見衆人都到齊了,這纔開了口說:“今日舟車勞頓,寺裡主持爲我們安排了明日進香,同時還要燃長明燈保平安。”一邊說著此行安排,一邊看了一眼沉魚和子皓,心裡有些不痛快,沉聲道:“你們一定要爭氣!做爲嫡子嫡,就得有個表率的樣子。”
瑾元也接口道:“子皓傷好了之後還是要去書院,蕭州那邊爲父會再爲你打點一次。”他一邊說一邊看了看姚氏,目帶了些祈求。
姚氏卻依然只是低垂著頭,完全不爲所。
可同樣了席的沈氏卻激起來,連聲附喝道:“對,一定要好好打點,出多錢都,只要子皓能有出息。”一邊說一邊抓住子皓的手,“娘要就靠你跟沉魚了。”
瑾元一聲冷哼,嫌惡地把頭別到了一邊,不願再看沈氏那張被打得像豬頭一樣的臉。
同樣的,沉魚也冷下臉來,心下有了幾分算計。
一頓飯,吃得沉沉悶悶,就連韓氏發出習慣的咯咯笑聲,也被瑾元以在寺廟裡要注意德行給擋了回去。
終於大家都吃飽擱下碗筷,就跟解放了似的,皆長出一口氣。
飯後各自散去,羽珩走得慢了些,有留意到後進來用膳的一撥人。爲首一男一以兄妹相稱,也不知是不是太敏,總覺得那二人向這邊看過來的目中帶著明顯的敵意。
羽珩在原主的記憶裡搜索這兩個人,卻一無所獲。
午膳後,玄天歌窩在羽珩的屋子裡纏著講述征服九皇子的方法,羽珩卻想起之前遇到的那兩兄妹,於是便問玄天歌:“今日寺裡可是又有哪個貴族世家來進香了?”
玄天歌見問起這個到是愣了一下,然後反問:“你見到他們了?”
羽珩皺眉:“你說的他們是誰?”
玄天歌很乾脆地告訴:“就是我們大順朝唯一的異姓王,安定王家的郡主和侄爺。”
一聽提起安定王,羽珩有了印象,記得周夫人來下聘那日,曾提起過安定王的獨看上了玄天冥,結果被玄天冥一把火燒了安定王府。
怪不得能覺到濃濃敵意,敢是敵啊!
“阿珩你不用怕。”玄天歌拍拍的肩,“那安定王雖也是世襲的王位,但他並沒有生出兒子來。如今年紀也大了,越來越不好,明擺著後繼無人。更何況他本就是個本沒實權的王爺,又是異姓封王,跟我們文宣王府完全是兩個檔次的。”
羽珩告訴,“我真不是怕,只是嘆一下你九哥的個人魅力。僅此而已。”
兩個姑娘又說說笑笑了好一會兒,直到文宣王妃那邊差了丫鬟來請玄天歌回去,這才依依不捨地告別羽珩,臨走時又道:“待回了京城,我介紹幾個好姐妹給你。下個月就是月夕了,宮裡會有歡宴,今年你回了京,是一定要去的。”
羽珩反應了好一會兒纔想起這所謂月夕就是中秋節的另一種法,原來不知不覺間,來到這個時代已經這麼久。
送走了玄天歌,就準備去看看子睿和姚氏,忘川休息了一陣子,又吃了點東西,力總算恢復過來。羽珩給用了點止痛的藥,幫緩解不適。
兩人正準備出屋,卻見黃泉正抱著睡著了的子睿過來。羽珩往後看了看,不見姚氏,便問道:“我孃親呢?”
黃泉小聲說:“夫人跟孫嬤嬤去給老太太和沈氏送素點心了。”
羽珩不解:“點心怎的讓們去送?”
黃泉解釋道:“是從家裡帶來的。昨兒晚上孫嬤嬤說老太太這幾年愈發的吃不慣廟裡的點心,從前都是沈氏在家裡準備好帶過去,今年沈氏這種況顯然是準備不了了,便跟夫人商量著連夜做了一些備上。”
羽珩的眉角突突地跳了兩下,一種不好的預襲來。
“們去了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黃泉答。
羽珩趕將子睿接了過來,親自抱到自己的榻上,將被子給他蓋好,這纔對黃泉道:“你往沈氏住的方向去,見到孃親就攔回來,不要讓去送點心。速去速回,子睿這裡也不能沒人。”
黃泉沒問爲什麼,只點了點頭,轉就迅速往外奔去。
羽珩一拉忘川:“走,我們往老太太那邊去。”
決不認爲孫嬤嬤拉著姚氏大半夜的做點心真的只是爲了給老太太吃,若對方趁姚氏不注意在點心上了手腳,只怕這個罪就要姚氏來擔了。
兩人面憂鬱,一路匆匆,卻在半路被沉魚攔了下來。
沉魚面十分焦急,一見了羽珩趕將拉住,急聲道:“二妹妹,你懂醫,快到三妹妹那邊看看吧。”
“恩?”羽珩一愣,隨口便問:“想容怎麼了?”
沉魚搖頭,“我也不知道,父親說讓我照顧好幾位妹妹,我便準備挨個屋去瞧瞧。可剛到三妹妹那裡就發現面非常差,倒在榻上都不能。”
羽珩皺眉,“安姨娘呢?”
沉魚道:“在祖母那邊。二妹妹快去看看吧。”
羽珩見沉魚這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想了想,便囑咐忘川:“我隨大姐姐走一趟,你先往那邊去。”
忘川點點頭,匆匆離去。
羽珩跟著沉魚到了想容屋裡,果然,想容一臉憔悴地臥在榻上,神厭厭。
“這是怎麼了?”快走兩步到了想容近前,手往額頭上搭了一下,發燙。
“二姐姐怎麼來了?”想容有些寵若驚。比起有著驚豔面容的沉魚,更喜歡這個氣質獨特的二姐姐,從小就喜歡。“我就是有些泛力,躺一下就好的。”
沉魚接話道:“想容,子不舒服可不能強撐著,二妹妹懂醫,有過來看著你,我就也放心了。”
想容看了沉魚一眼,淡淡地道:“謝謝大姐姐關心。”
羽珩沒說什麼,只在想容腕上搭了一會兒,便放下心來。
“沒事,就是有些發熱,你先躺一會兒,讓丫頭燒些熱水喝。我還要往祖母那邊去一趟,等回來後給你拿些藥。”
“不用麻煩。”想容一想到要喝苦藥湯子就牴,“二姐姐快去忙吧,想容沒事的。”
“好好休息,回頭我再來看你。”羽珩也不多說,起就要走。
沉魚也跟了上去,“我同二妹妹一起走吧,正好要去看看母親。”
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屋,直到走出小院,才又聽到沉魚的聲音。只是這一次,卻不再有那種悲天憫人的慈悲,而是冷冷地道:“凡事留個餘地,對誰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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