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元就覺得有這麼一個兒實在是太丟人了，盛怒之下一甩袖子道：“送四小姐回房，派人嚴加看守，絕不允許走出房門半步！”

韓氏大驚，就想起前些日子家對沈氏的罰，一剎間，似乎看到了黛跟沈氏一樣的未來——“老爺！”抱住瑾元的，“老爺你不能這樣對黛啊！還是個小孩子，還什麼都不懂，老爺不能把黛像大夫人那樣給殺死啊！”

“殺死？”羽珩大驚，“母親是被殺死的？”

“胡鬧！”瑾元一腳把韓氏給踹出老遠，心裡再沒半點對妾的關懷之，“我家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母？來人！把們兩個都給我關起來！”

立即有下人上前將韓氏和黛拖走，終於吵鬧聲漸遠，瑾元回過頭來跟羽珩說：“阿珩你放心，今日之事爲父定會給你一個代。”

他指的自然是黛鬧的這一出，羽珩笑了笑，還跟爹行了一禮，道：“那阿珩就多謝父親了，父親能爲了還阿珩一個公道而置大哥哥，阿珩還真是寵若驚呢。”就見瑾元的臉白了又白，再道：“父親快些往前院兒去吧，別讓兩位殿下久等。”

瑾元無奈地點點頭，匆匆離去。

見瑾元帶著人離開，姚氏和安氏還有想容與子睿都圍了上來，子睿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問羽珩：“四姐姐爲什麼那樣跟殿下哥哥說話？”

羽珩了他的頭告訴他：“因爲你四姐姐活夠了。”

姚氏勸：“你別嚇唬小孩子。”

這才緩下聲音道：“子睿總有一天會長大，這府裡的齷齪事早晚有一天他是要知道的。”

安氏也一肚子火，“那黛的子十足十像了沈氏，府裡鬧了這一出，真不知道以後會是個什麼景。”

羽珩冷笑，“管他不景的，咱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說著，拉了想容和子睿就往前院兒走，姚氏和安氏也趕跟上。

靈堂在牡丹院兒裡重新搭建好，玄天華過去上了三支香算是憑弔，玄天冥則以腳不便爲由只在旁邊觀看。

瑾元自是不敢挑理的，能有兩位殿下都來憑弔已經是很給面子的事，如果不是今日鬧出這些事端，他家的面實際上是添彩了許多。一這樣想，便又對那一雙兒失至極。

玄天華將香進香爐，再對老太太和瑾元說了聲：“節哀。”二人趕給玄天華道謝。

弔唁結束就準備要走，玄天華一轉，卻見有名素子正從外面款款而來。

他愣了下，待那子走近才發現，竟是已經換過裝並且畫了眉的沉魚。

沉魚來到靈堂，也顧不上跟瑾元和老太太打招呼，直接就奔著玄天華而來，於他面前俯了俯，用了極盡細好聽的聲音說道：“沉魚多謝七殿下能來弔唁母親，殿下這份心意，沉魚記下了。”

玄天華卻搖了搖頭，一點面子沒給留直接就道：“大小姐客氣了，弟妹家中出了事，本王陪著冥兒來走一趟是應該的。”我是衝著羽珩來的，跟你真沒半點關係。

沉魚十分尷尬，卻又不好發作，只能笑笑，不再作聲。目卻擡了起來，直勾勾地看著玄天華，眼中意滾滾，都制不住。

“沉魚。”瑾元實在看不下去了，“兩位殿下就要回府，你且讓開。”

沉魚一怔，下意識就開口：“殿下這麼快就要走了？不如留在府中用過飯吧。”

玄天華不解地問：“你們家到底是在辦喜事還是在辦喪事？”而後也不再與人多話，轉了推起玄天冥就走。

沉魚愣在原地，就聽到前面那坐在椅上的人發出一陣戲謔的笑，朗聲道：“大小姐，你那眉畫得一邊高一邊低啊！”

沉魚趕以手遮面，卻又發現人家七殿下本就沒有回頭看一眼，不由得心底微酸。

瑾元看著沉魚這個模樣，心底那種恨鐵不鋼的慨又涌了起來。他有時候真懷疑是不是自己作了孽，爲何這些孩子一個個的都這麼不讓人省心？恩，也有省心的，比如說想容，還有安氏，那對母還真是從來都不給他惹麻煩。

“沉魚。”瑾元走近兩步，站到沉魚邊，目視前方，卻低了聲音與說起話來。“你得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這樣的事，爲父不想再看到還有下一次。”

沉魚心突地一沉，不甘心地問：“父親選的人就必須是三皇子嗎？”

“是的。”

“可三皇子有正妃呀！”

“正妃是正妃，只要你聽話，必然會是將來的皇后。”

“爲什麼不能是七殿下？”

瑾元又皺了皺眉，無奈地道：“朝堂上的事你不懂，但爲父不會害你，爲你選的一定是一條天底下最，寬敞的大道。沉魚你記住，你是命，將來是要母儀天下的。”

母儀天下，這四個字又像魔咒一般在沉魚心裡打了烙印。那顆蠢蠢的心總算是收回了一些，面平逐漸平和，終於能用平緩的聲音對瑾元道：“兒記得了。”

終於，家的喪事重新正常辦起來，府裡眷重新到靈堂守靈，瑾元和老太太一併接待著來客。

快到用晚膳的時候，沈家人來了。爲首的是沈萬良，後面跟著沈家大老爺沈萬金，和二老爺沈萬順。

老太太瞅著這三人氣勢洶洶地往這邊走來，便知來者不者，一顆心也跟著提了起來。沈氏的喪事已經辦得夠套了，家已經爲了京中笑柄，如果這時孃家人再來鬧一場，那還讓瑾元怎麼有臉出門見人啊？

老太太小聲提醒瑾元：“儘量別跟他們起爭執，以後關起門來隨便如何吵架，切莫在這種時候弄得沒有臉面。”

瑾元點點頭，這個道理他明白，可沈家人能錯過這樣的好機會麼？

明顯是不能的。

就見那一向在沈家最有話語權的沈萬良快步上前，撲通一聲就跪在沈氏的靈位前，對著那口新換過的棺材失聲痛哭：“姐姐！你死的好慘啊！”他哭了一聲，上了三支香，再起對向瑾元時，眼中全是怒火：“我姐姐的死因，大人可否給個待？”

他連姐夫都不了，一開口就是大人，顯然已經是與家劃清了界限。

瑾元也一肚子火，皇子他擺平不了，但沈家他還是不放在眼裡的，立時便回道：“衆人皆知沈氏是重病亡，你想要什麼待？”

“重病？”沈萬良恨得咬牙切齒，“重病爲何你不去請大夫給看病？”

瑾元反問：“你怎麼知道我沒請？我家縱是在錢財上不如你們沈家，但也不至於連個大夫的診金都付不起。”

沈家的大老爺沈萬金終於也忍不住開口說話了：“我那妹妹向來子骨極好，怎麼可能突然就生了重得至命的病？瑾元，你今天要是不說出個道理來，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放肆！”老太太也怒了，直問那沈萬金：“不客氣？你跟誰說話呢？你這是威脅當朝一品大員！我告訴你們，就憑你這一句話，往後瑾元若是出了差池，你們沈家統統都得下大獄！”

沈萬良瞪了他哥哥一眼，轉過頭跟老太太說：“我家大哥傷心過度，有失言的地方，還請老太太見諒，只是我們實在是接不了家妹的死因，還請家能給個說法。”

這時，一直站在邊上沒說話的沉魚開了口，看著三位舅舅，目中含淚，悲傷地道：“舅舅，父親沒有騙你們，母親的確是生了重病，家裡請了好多大夫來，連宮裡的太醫都請過兩個，可是……都治不好啊！”

沈萬良看著沈魚，久久不語。他幾乎不相信說出這一番話的竟是他從小就疼著的外甥，這個向來都對母親極其爲重的沉魚，怎麼會在這種時候睜著眼睛說瞎話？

沈氏的事，別人不曉得，他沈萬良是心知肚明。家到底幹了些什麼，雖然沒親眼看到，猜也猜得個十之七八，更何況，他還曾親自去給沈氏找藥，還派了人去送藥，只是那些送藥的人卻都命葬府。

他不由得開口問向沉魚：“你可知你是在說些什麼？你可知那棺材裡躺著的人是誰？”

沉魚面上悽哀之更甚，“我當然知道，那是我的母親，十月懷胎生下我的母親。”

“那你爲何還要這樣說話？”

“可是這裡也有我的父親！”沉魚一口話出口，眼淚也噼裡啪啦地落了下來，“舅舅，母親是病死的，沉魚作證。”

沈萬良閉起雙眼，兩行淚也涌了出來。

他知道，沉魚這是要保自己了。

是啊！這個外甥從來都是個聰明的，家許了那樣輝煌的前程，那前程的大得足以讓拋開一切。如果犧牲一個母親可以保住的未來，沉魚爲何不做呢？

“罷了。”沈萬良就覺得心俱疲，原本有一腔爲妹妹報仇的熱也在一瞬間迴歸原位。他轉過對著兩位哥哥說：“我們給姐姐一併上柱香吧，從此往後，沈家與家……一刀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