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連羽珩都大驚。

來這時代這麼久，怎麼可能沒聽說過帝師葉榮。那是一個文武全才，雖已年邁，但子骨卻朗得連三十出頭的壯年人都及不得他。當今皇上尊他爲師，普天之下有多書院都是拜著葉榮的雕像的。能被葉榮收作室，這對子睿來說可真是天大的造化啊！

姚氏不顧玄天歌阻攔，拉著子睿給玄天歌磕了三個頭。羽珩亦走上前，看著玄天歌，由衷地說了聲：“謝謝。”

老太太和瑾元也跟著下拜，不管子睿是嫡子這是庶子，家能出一個帝師葉容的室弟子，那便是在當今聖上面前也會有幾分臉面的。要知道，葉榮這一生到目前爲止就只有一個室弟子，便是皇上啊！子睿，他從此以後便是皇上真正的師弟，無人能及。

瑾元心中一陣翻騰，只道當年姚家出事，葉家未曾過手，如今竟將子睿收座下，這便等公向全天下宣告葉家與姚家恩未斷，義不絕，也是在告訴當今聖上，這便是葉家人的態度啊！

老太太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如今沈氏已死，若姚氏重回主母之位，於家來說，也是不錯的。

玄天歌看了一眼衆人，再度開口：“至於第二個恩典……”輕步上前，拉住了姚氏的手，“姚姨，我父皇說了，姚家人可參加秋闈。”

“真的？”這個消息連姚氏都不太敢相信了。姚家獲了那麼大的罪，以至於被府連夜趕下堂，早以爲孃家再無翻之日，卻沒想到竟還能等到小輩子參加科考的機會。

“自然是真的。”玄天歌笑著對說：“父皇特地將這個消息告訴我，讓我先來說給姚姨歡喜一下，至於荒州那邊，聖旨今早就已派下去了。”玄天歌一邊說一邊看向瑾元：“雖說這個恩典於家並沒有直接關係，但想來，大人也該是爲姚家高興的吧！”

瑾元腦子裡得很，一時間真有點想不明白，爲何三年景，局面竟會變今日這般？

子睿能被帝師葉榮收下，姚家子孫連科考都能參加了，這是要幹什麼？姚家要翻嗎？

他收回心思，趕答了玄天歌的話：“臣自然是高興的，多謝郡主轉達，臣定會進宮向皇上謝恩。”

玄天歌點了點頭，“我們姐妹也逗留許久了，就不多打擾。今日姐妹們帶來的都是給老夫人備下的禮，因爲都是孩子家，想來大人也不會怪罪。”

瑾元道：“那是自然。”

“如此我們便不多留了。”向羽珩點頭示意，就要帶著幾位姐妹離開，外頭的下人卻又揚聲報唱聲來：“襄王殿下到！”

這樣的報唱在今日的家此起彼伏，瑾元是正一品大員，前來弔唁的人也都是有頭有臉，哪一個來了不得報上了番。可三皇子畢竟與旁人不同，他能到來，於瑾元和知的老太太來說，那是必須得重視起來的。

沉魚聽到襄王到府的消息，心裡便是一揪。

這人於來說，意味著的將來，意味著的婚嫁，意味著得跟人家過一輩子。可是到現在連襄王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滿腦子都是淳王的那張臉。

襄王駕到，所有人再度於院中跪迎，除了玄天歌還站著之外，其它人都跪到了地上。

玄天歌看著家人就覺得好笑，哪能不知瑾元的那點心思，只是那三哥……

“都起來吧！”思緒間，玄天夜已至近前，一擡手，請起了府衆人。

玄天歌揮手跟他打招呼：“三哥。”

玄天夜點了點頭，“天歌也懂事了，知道來府看看。三哥前些日子託人從南邊帶了些水果來，回頭人給你送到府裡去。”

“謝謝三哥，天歌最喜歡吃南邊的水果。”

兩兄妹寒暄一陣，玄天歌帶著幾人告辭離開，玄天夜往靈堂上了香，目在沉魚上停了許久。

沉魚被他盯得不敢直視，卻並沒有砰然心跳的覺。

玄家人長得都好，即便是那毀了容的九皇子，氣度仍是不凡。

可這玄天夜，沉魚卻真沒覺得他哪裡出衆。材，相貌，哪哪都平平常常，只是那張常年冷著的臉，讓他顯得威嚴幾分。

便又想起七皇子玄天華，只覺那真就是世上最好的男子，有儒雅的氣度，有溼潤的笑，說話的聲音一如春風拂面，讓人不自覺的就想要靠近。

玄天夜的目還在沉魚停留，的思緒都早不知飛到了哪裡。

就聽玄天夜悶哼一聲，甩了袖轉離去。

老太太的一顆心一直提著，趕給瑾使眼讓他親自去送。

其實不用老太太給話，瑾元自然是要親自去送襄王的。

二人一同出府，直到了府門口，玄天夜才冷聲與瑾元道：“聽說大人的嫡子今日又鬧了笑話。”

瑾元無奈，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子皓鬧騰的時候被那麼多人看到，只怕眼下全京城都在當笑話傳吧。

見他這個樣子，玄天夜一陣氣惱，“相如果連自家的孩子都管不住，何談助本王大事？”

瑾元趕躬道：“請殿下放心，臣一定將家裡事全部料理好，絕不會給殿下惹出麻煩。”

“那大人就多上點心，要攘外必先安，這個道理不必本王再多說，莫不要讓你那嫡子壞了大事。再有，”他沉了沉，又往府裡看了一眼，才道：“剛剛那個就是沉魚？”

瑾元點頭：“正是。”

“恩，當真絕。本王可以個實底給相，你那兒的心可以不在本王上，但人，必須把該做的都給本王做好。本份守著，莫要了別的心思，本王大事。”

最後一句話說完，玄天夜帶著一衆下人轉就走。

瑾元就覺得冷汗湛了一後背，襄王這是看出沉魚的心思了嗎？待喪禮結束後，他必須要對沉魚還有子皓再敲打一番，可別真像襄王所說，被沉魚和子皓壞了大事。

這一天，從早到晚迎來送往，家的門檻都快要被人踏破了，晚膳都足足晚了兩個時辰才用上。

飯後，老太太力不支，先回去休息，只留了些下人守靈，其它人都各自回院兒。沈家那邊也派了人來，說明日寅時末就會來到府，爲沈氏送葬。

因爲今日玄天歌帶來的兩個恩典，姚氏激得一宿都沒睡得著覺，羽珩便搬到了姚氏的房裡陪說話，兩人直到天都快放亮了才瞇了一小會兒，都沒等瞇著呢，就被黃泉給起來了：“夫人，小姐，起吧，沈家的人已經到府門口了。”

沈氏由沈家人送葬，府這邊到是省了不事，只在起靈時舉家跪送，由執事的人喊了一番話後，棺材就擡起放到了外面的馬車上。

子皓也被下人扶著來給拜別沈氏，見那棺木擡上了車，子皓嗚嗚地就哭了起來。

他一哭，連帶著沉魚也跟著哭。

沈萬良看著這兩個孩子，心下慨，就準備勸上幾句，卻聽那子皓一邊哭一邊道：“母親沒了，以後子皓還能跟誰要銀子花呀？”

一句話，差點兒沒把沈萬良給氣吐。

他一回，衝著瑾元抱了抱拳，道：“相，如今我沈家誰也不怪，都是我那姐姐沒有管教好自己的孩子，還相從今以後對他們兩個嚴加管教，切莫再像從前一樣。另外，我沈家也會盡快將生意從京中撤出，舉家回遷，往後……只怕也難得再見了。”

瑾元也很是慨，畢竟這麼些年了，不管怎麼說，沈氏於最初，對家是有大恩的。

他嘆了一聲，道：“你們一路上多加小心，今後的事誰又能預見呢。老家那頭有什麼難儘管差人過來，畢竟你們還是子皓和沉魚的舅舅。”

沈萬良沒再說什麼，揮揮手，帶著送葬的隊伍走了。

這一番折騰，到是將家幾位姨娘的心看涼了去。

堂堂當家主母，死後家都無人爲其送葬，要孃家人擡了棺木送回老家，這算什麼事？

主母都如此，若是有一天到了們……

韓氏本被關著，因爲要送沈氏才由下人帶著站到人羣裡。原本很想再跟瑾元求求，讓他把黛給放了，可一見沈氏這般淒涼，便又覺得自己實在沒什麼底氣去幫黛。

就準備回自己院兒了，卻聽到瑾元突然了一聲：“韓氏！”

一喜，以爲瑾元終於不忍心再不理，趕擡起頭來，目中又習慣地覆了一層態。

可瑾元眼下一腦門子司，哪裡有心欣賞的眼，只冷聲告訴：“你回院子去把黛的東西收一收，今日晌午之前，我自會安排人送到京郊的莊子裡。”

“什麼？”韓氏大驚，“老爺您這是……”

“什麼也不要說了。”瑾元現了疲態，“自己種下的惡果，就只能自己吃下。”說著，又看向其它幾位姨娘，“你們也都記住今日之事，雖不是嫡母，但畢竟爺小姐還是養在你們跟前，切莫養得如黛一般，讓我傷心。”

姨娘們紛紛應是，羽珩卻揚著下問了瑾元一句：“父親昨日說要給我的那個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