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珩這麼一提，大家又都想起來昨日子皓追著瘋砍的事。

老太太最先表了態：“瑾元，讓子皓給阿珩道歉，另外，這件事可不能就這樣算了！”

“我不道歉！”子皓一嗓了喊了起來，“憑什麼要我跟道歉？母親就是被害死的！”

羽珩也不生氣，就眼睜睜地看著瑾元，直看得瑾元陣陣頭痛。

如今的局勢不對勁，沈氏已死，姚家卻又有復甦的跡象，他既要保沉魚，又不能得罪了羽珩。再看看子皓，瑾元突然覺得這個嫡子就算他再護著，其實也是沒什麼用了的。子廢那樣，將來無法給家傳宗接代不說，還總是惹禍，連累家爲人笑柄。如此惡子，他還保來何用？

“既然你不準備道歉，那爲父就也不強求了。”瑾元看著子皓，忽然就說了這麼一句。然後了管家何忠：“備車，帶上爺去追沈家的人，就說爺自願回到老家爲母親守陵。”話完，看了一眼羽珩，什麼也沒再說，擡步就往鬆園的方向走了去。

子皓徹底傻眼了，讓他去守陵？連學都不讓他上了麼？

他想把瑾元喊回來求他改主意，可一扭頭，卻看到了沉魚一道憐憫的目。憐憫之後是絕，然後便衝著老太太行了個禮，也轉走了。

這一下子皓可真的害怕了，趕向老太太求救：“祖母，我……”

“什麼也別說了。”老太太止住了他的話，“就照你父親說的做。何忠，備車吧。”

老太太把話扔下，也在趙嬤嬤的攙扶下回了自己的院子。隨後眷們一個一個離去，到是隻剩下羽珩還站在原地。

子皓這下想起道歉那一碼子事，趕跟羽珩說：“二妹妹，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求求父親別讓我去守陵好不好？”

羽珩看著這子皓就覺得好笑，他可真是沈氏的兒子呢，一點腦子都不長。

“大哥哥，能給自己的母親守陵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你難道不想念生你養你的母親麼？別忘了，你放了一把火，將的燒得只剩下一半，妹妹提醒你，到了母親墳前記得多燒些紙錢，省得母親半夜裡跟你討命。”

冷哼一聲，轉就走。

後，子皓拼命喊，可他畢竟上傷重，怎麼拗得過強壯的使下人，沒一會兒的工夫就被塞到馬車裡。黛還有收拾的機會呢，這子皓卻連都沒能從府帶走。

羽珩在走回同生軒的路上一點也沒覺得輕鬆，沈氏不在了，子皓不在了，黛也要被送走了，可是爲何，心裡的那弦卻繃得越來越了呢？

瑾元並沒有立即回到鬆園，而是在半路折了一下，直奔老太太的舒雅園去。

他到時，老太太還沒回來，用過半盞茶後，纔看到趙嬤嬤跟著老太太一併走進了屋。

瑾元趕起親自扶著老太太坐下，老太太知他定是有事要說，一揮手，屏退了屋一衆下人。直待最後一個出去的趙嬤嬤從外面將門關起，這纔開口問道：“你把子皓送回老家守陵，想必也是想通了一些事吧？”

瑾元無奈地嘆了一聲，點頭道：“想不通也沒辦法，眼下的局勢這般變化，若再憑著子皓這樣胡來，三殿下那邊也待不過去。”

老太太提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沈氏一去，府上可就沒有主母了，你是如何打算的？另娶，還是提一個上來？”

瑾元沉默了一會兒，答：“兒子暫時還沒有另立主母的打算。”

老太太沒有強迫他，只是幫著分析道：“暫時先觀察一陣子也好，沈氏是死了的，不是下堂，將來不管你是提了誰還是另娶，沉魚都永遠是嫡。只是姚家那邊，如今實在是讓我懸著心哪！”

“兒子也一樣懸著心。”完全不皇上的路數啊！

“不管怎麼樣，在不危及到沉魚利益的同時，我主張保著阿珩。”老太太一邊說一邊算計著，“九皇子雖說沒了可能，卻不代表七皇子也沒有可能。雖說他曾在皇上面前明確表示過不要那皇位，但將來的事誰又能說得準呢。更何況，子睿往蕭州這一去，可就了皇上唯一的嫡親師弟了啊！恩——”鄭重地看著瑾元，“先不要考慮主母的事，看看姚家的風頭，若真是讓他們回緩過來，你就必須再把姚氏重新夫上去。”

瑾元久久都沒有作聲，但心中思量卻一刻未停。

老太太考慮得很周全，他也是這麼想的，一旦姚家那邊有春風回暖的靜，將姚氏重新扶上主母之位是最好的選擇。那樣，子睿就又變了嫡子，九皇子那邊他也能有一個待。

“兒子都記下了，母親先休息，兒子再好好想想。”瑾元向老太太行了禮，匆匆離去。

老太太將一隻手擱到耳朵上著那副今早就被戴上的耳墜子，又將另一隻手放到心口，著那枚暖玉帶來的溫度，心裡竟開始盼著天氣快些冷下來，那樣就可以穿那件紫貂大氅了。

如今可不怕一到冬天腰病就犯，只要有羽珩在，什麼樣的病能治不好呢！不由得爲自己的一番打算得意起來，這樣做，兩邊都不得罪，既保了沉魚，又不至於讓羽珩心寒，真真兒是一箭雙鵰啊。

這日晌午，在一陣鬼哭狼嚎般的喊聲中，黛被下人綁著塞進了馬車裡，但見馬車揚長而去，黛咬牙切齒地在心中暗暗發誓——家，我一定會再回來！你們給我的屈辱，來日定會加倍奉還，就像羽珩的報復，我亦會效仿之，讓你們一個個的全都生不如死。

沈氏、子皓以及黛的離去，讓家短暫的平靜下來。

羽珩覺得，有些事已經拖了夠久，是時候該解決掉了。

趁著姚氏照顧子睿午睡的工夫，了孫嬤嬤到自己院子裡來，就在院兒裡的那棵棗樹下，將一個裝著碎銀子的錢襄遞給孫嬤嬤。

孫嬤嬤愣了下，似乎明白了什麼，看了看羽珩，直接就跪了下來。

“老奴謝二小姐不殺之恩。”的事瞞不過羽珩，這一點孫嬤嬤早在拿到那枚髮簪的時候便心知肚明，更何況從普渡寺回來羽珩還提點過。只是這些日子也沒見趕離開，這樣的日子對於孫嬤嬤來說，簡直比地獄還難熬。每天都覺得是最後一天，而次日都又能看到新升的太。沒有驚奇，有的只是膽戰心驚。

“我之所以不殺你，是念在你與我孃親多年主僕之恩。”羽珩看著孫嬤嬤，也有幾番慨，“我也知道你是爲了兒孫，但卻再不能把你留在家，這些碎銀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拿著現在就走吧。也不用與我孃親打招呼，我自會同說的。”

孫嬤嬤老淚縱橫，給羽珩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抹了一把眼淚轉走了。

忘川見孫嬤嬤走遠，呢喃道：“小姐不殺，可對於沈家來說也再沒有利用價值。更何況，其間幾次失手，這樣的人，自會有人置的。”

羽珩點點頭，“所以，何需髒了我們的手。”站起，深吸了一口氣，不是狠辣無，而是有些事有些事，實在沒有同的道理。“對了。”上忘川，“你跟我到藥室來一下。”

一主一僕進了藥室，羽珩拿起桌上放著的一個手寫冊子遞給忘川：“這是我自己整理出來的一份手冊，寫的全部是對於病人的護理應該如何進行，還有一些最基礎的藥理知識和診治手段。子睿這兩日就要去蕭州了，到時你同他一起去，給那十二個丫頭找到一位略通藥理的教書先生，一邊教們習字，一邊教些基礎的藥理知識。你再從那十二個丫頭中選出一位穩重新的，將這冊子給，待們學得差不多就可以照著這上面寫的去練習。往後我若有機會往蕭州去，也會親自會去看看。”

忘川將冊子接過，心裡算計著日子，“這一來一回的，月夕就要到了，奴婢若是趕不回來，小姐一定要帶著黃泉進宮。皇宮裡班走是進不去的，小姐自己多加小心。”

羽珩失笑，“你家小姐我又不是真的柿子，更何況，月夕的宮宴不是男賓賓在一起的麼，玄天冥也在呀！”

這樣一說，忘川到也是真的放了心，便不再多慮。

傍晚的時候，玄天歌那邊派了人過來，提醒子睿儘早往蕭州趕，帝師葉榮準備就在月夕當晚收子睿他門下，並告昭整個書院。

姚氏一聽這話，趕就張羅著給子睿收拾東西。

羽珩也不懂得古代上學拜師都有什麼規矩，站在一旁幫不上什麼忙，只能拉著子睿瞪眼看著姚氏自己折騰。

姚氏一邊收拾一邊嘆：“你們倆個啊，總算是都讓我放了心。阿珩有九皇子惦記著自不用說，如今子睿也有了這樣好的前程，你們外公若是聽說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子睿對外公的印象十分模糊，畢竟那個時候他還太小，可總是聽姚氏和羽珩提起，便對這個外公也有了幾許期待。

“以後子睿有了出息，一定會對外公很好很好的。”小孩子仰起脖來對羽珩說：“姐姐如果有空，以後記得到蕭州去看我，子睿定會爭氣，將來不管姐姐過得如何，子睿都養得起姐姐。”

小孩子的一句話，竟說得羽珩鼻子發酸。

與溫馨又充滿希的同生軒相比，原先最富貴氣派的金玉院兒卻像一座活死人墓般，連沉魚都搬離出來，到了舞芳堂去住。

此刻，沉魚手裡正拿著封漆死了的信箋問丫頭倚月：“誰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