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珩在一瞬間便將自己的緒重新調整過來，面恢復如常。

可即便這樣，仍然是沒有逃過兩個人的眼睛。

一個是玄天冥，另一個，是玄天華。

“最近是不是要常往大營那邊跑？”玄天華偏過頭來，輕聲說了一句。

此時，定安王正衝著天武帝磕下最後一個頭，做爲他王爺生涯的結束。

“是。”玄天冥面微沉，換上了一抹凝重。

大殿上，已經有人將定安王“請”了出去，大順朝唯一的一位異姓王爵位，在這一年的月夕宮宴中，壽終正寢。

而那位剛剛被封爲郡馬的王諾，也隨著定安王一家的隕落而失了唾手可得的地位，只剩下個醜媳婦兒。

“步家今日橫遭此劫，想來那步聰也該回來了。大營那邊我幫不上忙，你自己凡事多加個小心。那丫頭……只怕也沒幾天好日子過了。”

“哼！”玄天冥一聲冷笑。“的日子什麼時候好過了？沒事，七哥放心。”

羽珩自然不知道這二人在說什麼，只是注意到他們一同將目投到自己這邊來，帶著關切，心裡便微微回暖。

一場宮宴鬧到這樣，無論如何也進行不下去了。

衆人紛紛起跪地，等著天武宣佈宮宴結束。

天武也沒了神，大手一揮，退了所有的人，卻又在羽珩也跟著衆人準備離去時了一聲：“珩丫頭，朕這頭又有些疼，你且先留下來吧！”

羽珩不知天武將一人留下是何用意，只能定住腳步答了聲：“是。”然後便看到瑾元求助的目，知道，爹是想讓開口給沉魚求了。

羽珩無心理沉魚那一爛攤子事，雖說同爲家人，可皇家明顯沒有想將罪一併發落到頭上的意思，便也不願去討那個嫌。

見羽珩不接他的眼神，瑾元著急了，不由得小聲了下：“阿珩。”

皺眉，瞥目看去，就覺得這位父親實在是不要臉。以瑾元爲一朝左相的頭腦，他不可能事到如今還看不出沉魚跟清樂唱的是哪一齣戲，可仍然想讓這個害人去求，這心眼偏得實在是天地可憎。

“父親。”開口，聲音很輕，不帶一，“如果那隻貓出現在我的手裡，會怎麼樣？”

瑾元一怔，一時間沒能回答上來。

待他再去看羽珩時，卻見他的這個二兒已經款步向著高位而去，上面那位九五之尊正帶著慈父一樣的笑容看著。

此時此刻，瑾元覺得自己就是個外人，那個孩子本也不是他的兒，他也沒有對進過半點父親的義務。

他躬後退，逃似的離開琉璃園，快步趕上人羣，於其中。

天武只用眼角餘往瑾元離開那方向撇了一下，隨即收回，就像沒看到一般，只對著羽珩道：“珩丫頭，你陪朕走走。”

月夕月圓，大順的京都四季分明，中秋夜裡的涼風吹得人瑟瑟發抖。

天武的近侍太監章遠將一件披風給天武披上，也有小宮爲羽珩披了一件，就默默地跟在天武后面走著，一直走到了月寒宮的宮門外。

天武帝終於站住腳，一擡手，章遠便知趣地帶著一衆宮人以及黃泉一起退到遠，只留下羽珩與天武二人。

羽珩對於天武與雲妃的事很是有點好奇，這樣一個任的妃子居然還能讓天武這麼多年一直惦記著，如果這兩人間沒有些特殊的故事，是說什麼都不信的。

今晚天武把留下來，又帶到這月寒宮門口，羽珩暗裡猜測著，可能是這皇帝平日裡也沒什麼可說話的人，特別是關於雲妃。就玄天冥那格，想來天武也沒法跟他談心事，思來想去的，也就這個未來兒媳婦能說得上話。

羽珩懷著一顆八卦的心往前走了幾步，地看著天武，就等著人家能跟探討一下個人私。

誰知道，天武到是真的扭了頭來看，開口一句卻是問道：“冥兒的，能治嗎？”

羽珩一愣，反應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怔怔地來了句：“當然能治。”

“哈哈哈！”天武突然大笑起來，“朕就知道，朕就知道那些太醫都是庸醫，還得是姚家的後人靠得住。”

羽珩眨眨眼，姚家後人？恩，這樣來說也算不錯。雖然還沒有見過姚家的人，但依著原主記憶，那個遠在荒州的姚家照著家比，是有人味多了。特別是那個外公姚顯，更是羽珩特別想見到的人。

“太醫告訴朕，冥兒的沒救了，朕很痛心。”天武的目再次向月寒宮方向，只是自顧地呢喃，聲音凝重，“但是冥兒跟朕說，他一定可以再站起來，只要他娶了你。這，便是朕答應冥兒娶家兒的原因。”

羽珩明瞭。

想來，對於這門婚事，皇上原來是不樂意的。他只是爲了能讓玄天冥好起來，不得不點頭。

思慮半晌，只說了句：“阿珩是姚家的兒。”

天武點點頭，顯然對這回答十分滿意，面上也總算緩合了幾分。

既然提到了玄天冥的病，羽珩很想聽到皇上再問問那個地方能不能治，畢竟外面傳得有板有眼，也沒有得到玄天冥實際的回答，心裡總是劃著魂兒的。

但等了半天，天武卻只是看著月寒宮，本沒想再提其它。

忍不住，主問了句：“殿下的臉……”

“那個無礙。”天武大手一揮，“只要治得好冥兒的，朕就什麼都不擔心了。”

羽珩也鬆了口氣，故意問起那張黃金面下的臉，但天武的答案卻是給吃了個定心丸。想來，那裡應該沒事。

兩人再沒說話，羽珩陪著天武看了半宿的月寒宮，天武才下旨回昭合寢殿。

羽珩則被莫不凡請去給皇后娘娘再次診脈。

知道診脈不是目的，莫不凡定是又想從這裡騙些藥丸。皇后驚嚇過度，平復心緒的藥自然是有，卻並不想就這麼拿出來。

眼看著莫不凡期待的目，羽珩衝著榻上的皇后淺施一禮，道：“今日進宮本是飲宴，阿珩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藥品方面沒有準備。不如天亮之後莫先生派人到百草堂去買點吧。”

莫不凡哭笑不得，只道這未來的王妃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爲那百草堂賺名號的機會啊。若是人們知道連皇后娘娘都要過去拿藥，一間藥堂還指不定要火到什麼程度。

經了皇后這邊的耽擱，羽珩終於能出了皇宮時，天已經大亮了。

因昨夜宮宴，今日早朝取消，羽珩一出宮門就看到家的馬車停在外面，車廂外明晃晃地掛著個“”字木牌。

送出來的小宮笑道：“一定是等著接王妃回家的，在宮裡耽擱了一夜，大人想必要著急了。”

小宮這不過是隨口說的寒暄話，本也不知道家的人實際上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只道有兒沒有回去，家人自然是要備著車來接的。

羽珩卻沒有這麼樂觀，扭過頭去，目直視正跪於宮門前的沉魚和清樂二人。

沉魚一紅又髒又皺，原本如落瀑一般的麗長髮也散不堪，跪了一夜，雙早撐不住子，無法直立，幾乎算是癱坐在地上。臉上的黑胭脂早就糊得一片一片，有的地方泛了原本的白，有的地方卻比之前還黑，看起來就像是一張鬼臉，哪裡還有外界傳說的家嫡一如天仙之貌。

再看清樂，一顆大頭噁心地展在外，頭上的膿包化了膿水染了半邊臉頰，也沒力氣再，就那麼任其流著，從臉頰到脖兒，領子都染了。

但清樂的神頭兒明顯比沉魚好，沉魚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地面，早已無神，若不是因爲這是皇宮門口，只怕早就已經睡了過去。而清樂則跪得筆直，一雙怒目直瞪向宮門，兩隻手握拳，面部猙獰得可怕。

有個老嬤嬤守在們倆個旁邊，一邊坐著喝茶水，一邊看著清樂的樣子不屑地道：“你再往裡面瞪也是沒用的，這座皇宮你這輩子是不可能再進去了，從今往後啊，咱們大順再也沒有定安王這號人。清樂姑娘，你還是指著宮裡頭早點傳來旨意，把你這跪罰給免了，再這麼跪下去……嘖嘖，從前的金枝玉葉，膝蓋骨哪得起這般折騰。”

宮裡的嬤嬤不管是打罰還是責罵，那都是眼都不眨說來就來的。幾句話，專挑清樂傷疤上，氣得那清樂全都哆嗦。

而對沉魚，嬤嬤就留了不面，特別是那輛府的馬車還停在旁邊，定安王被貶爲庶人，可不代表左相瑾元也沒了勢力。宮裡人向來會看眼，懂得變通，雖然對清樂極盡挖苦，卻並沒給沉魚半點臉看。

羽珩往們跪著的地方走了兩步，那原本數落著清樂的老嬤嬤一看過來了，趕把手中茶盞往桌上一擱，站起一路小跑的迎了過來。還不等到近前就把一張笑臉展開，諂地道：“老奴給王妃請安！”

一聲王妃，讓沉魚和清樂的目齊刷刷地朝這邊扭了過來。

經了這次宮宴，經了皇上皇后親自對這未來兒媳婦的認可，經了天武帝直接讓羽珩開口跟他聲父皇，誰還敢不認這九皇子正妃呢？

羽珩也不客氣，看著這老嬤嬤行了個大禮，這才微擡了擡手：“嬤嬤請起。”

老嬤嬤還沒等起，就在這時，不遠突然有個尖銳的聲揚了起來——“羽珩！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