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宮宴上發生的事，家其它人知道的並不是很詳細，瑾元偏向著沉魚，說話時自然有所挑撿。眼下羽珩這麼一說人們才知道，原來沉魚不只穿著紅進了宮，居然還幹出竊七彩石的事！

安氏看著沉魚無奈搖頭：“大小姐想進宮咱們都能諒，可爲何要如此陷害老爺？要知道那可是在皇上和皇后面前啊！稍有一點差池就是殺頭的死罪！”

衆人跟著點頭，瑾元心知肚明沉魚原本想害的是羽珩，可惜到底是技輸一籌，算來算去讓羽珩給算計了去。

“是爲父沒有把東西放好，你莫要錯責你大姐姐。”瑾元說這話時本是想瞪羽珩一眼，可到底是想起之前在舒雅園時到的驚嚇，目遞去一半便生生地折了回來。

羽珩則神委屈，看著瑾元道：“父親爲何要這樣說？阿珩不過是個庶，哪裡有膽量責備大姐姐？父親這是要把阿珩置於何地啊？”

“你……”瑾元覺得跟這個二兒越來越說不明白話了，他這兒也不怎麼的，跟那九皇子竟有這般相像，把黑的說白的，把方的說圓的，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羽珩看著父親面千變萬化，心中只覺好笑。堂堂一朝左相，偏生治理不好家宅院的事，他以爲大丈夫一心爲國便好，卻不知，家不合，萬事皆不興。

姚氏站在安氏邊，看著兒跟瑾元針鋒相對，就似沒看見一般，偶爾低聲與安氏談論兩句，全然不理這檔子事。

安氏看在眼裡，也覺驚奇。看來西北三年，改變的不只是羽珩，還有姚氏。

“父親。”一直坐在榻上泣的沉魚終於開口說話了，一張俏臉黑妝褪盡，只剩蒼白。“如今母親已經不再人世，沉魚這嫡做不做也沒什麼所謂，請父親把這嫡的位置給二妹妹吧，沉魚……沉魚不爭。”

說這話時，兩行淚如玉珠般滾落臉頰，垂到錦鍛棉被上，看得瑾元陣陣心疼。

老太太也唉聲嘆氣地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嫡就是嫡，哪裡有換來換去的道理？”

這話一出口老太太就後悔了，就知道自己說錯了，再看在屋衆人，除了沉魚和瑾元之外，無一不詫異地看向，眼神裡傳遞出來的訊息赫然就是：家的嫡可不就是換來換去的麼？

老太太別過頭去不看衆人，沉魚頓了一會兒，泣聲又揚了起來：“父親，沉魚如今什麼都沒有了，這嫡，不做也罷。”

“胡說！”瑾元大怒：“你是家嫡，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可是……”

“沒有可是！”瑾元告誡沉魚，“你什麼都沒有失去，記住，從前如何，今後依然如何！所有你失去的，終究都要還回來！”

沉魚眼中閃過一亮，期盼地看著瑾元：“那頭金釵……”

“哼！”羽珩一點都沒客氣地發出一聲冷笑，原來在這等著呢。

沉魚的話還在繼續，說得像是句句在理：“人人皆知頭金釵代表著什麼，那釵在宮裡還好，可如今已到宮外，這……這讓三皇子怎麼想？”

這麼一說，瑾元也不思考起來。

沉魚說得沒錯啊，頭金釵代表著什麼人人皆知，沉魚帶命，這也不是什麼，雖說沒有完全公開，但小範圍還是有不人都心知肚明的。

如今頭金釵問世，卻落到羽珩的手裡，這讓家早已決定全力支持的三皇子怎麼想？

瑾元下意識的看向羽珩，正對上羽珩那種帶著嘲諷的目也向他看來，還不等他開口，羽珩就主道：“父親該不會是想讓我將那頭金釵送給大姐姐吧？”

姚氏實在看不下去了，開口道：“那是皇上欽賜之，怎可轉送他人？”

瑾元不敢瞪羽珩，卻敢瞪姚氏：“婦道人家，你懂得什麼？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當初家是怎麼用八擡大轎把我孃親擡進府門的，父親忘了麼？”羽珩面上那層森又覆了上來。

瑾元不敢看，但心裡卻憋著氣，不由得嘟嚷了一句：“當初是當初。”

“是麼？”羽珩氣樂了，“看來以後父親再說話，當時聽聽也就罷了，回過頭來可不能當真。”

“阿珩。”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別跟你父親置氣。”聲音不大，明顯沒什麼底氣。

羽珩衝著老太太笑了笑，“那祖母就給評評理吧。”

“評什麼理？”瑾元坐在沉魚牀榻邊，一邊安沉魚一邊自顧地道：“東西在你手裡那就是你的，你自然可以轉送旁人！”

“父親這是要來搶了？”羽珩上前兩步看著瑾元，就覺得這事兒特別好笑，“爹搶兒的東西，真是千古奇聞啊！這麼的，阿珩手裡全是別人送的東西，就連住的院子都是別人送的。父親您要是好這口兒，乾脆都搶去吧！”一邊說一邊又看向沉魚：“大姐姐要個頭釵沒意思，我那同生軒可比你這院子氣派多了，你也一同搶了唄？”

“放肆！”瑾元氣得肺都要炸了，“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兒？”

“那這事兒您可怪不著我。”羽珩挑脣冷笑，笑得瑾元臉漲得通紅，“您當初生我下來的時候都沒與我打商量，如今後悔了，能怪誰呢？”

瑾元別過頭去，想斥羽珩什麼話都說，話到邊卻又咽了回去，他實在沒有勇氣再跟這個兒說話，有的時候真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他的兒，印象中的羽珩本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轉而安沉魚：“別與計較，你放心，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

沉魚抹著眼淚點頭，卻聽到羽珩又道：“是麼？父親你不要後悔。”

說完，轉回來，衝著老太太俯了俯：“阿珩在這兒不討喜，就先回去了。祖母多注意，明日阿珩請安時順道給祖母請個脈。”

老太太心裡稍微寬了寬，這個孫雖然凌厲了些，但總的來說，對還是很好的。老太太原本喜歡沈氏送的金銀珠寶，後來羽珩回來，漸漸的對那些東西也就淡了，開始著羽珩能時不時給送些奇藥來。

老太太幾番慨，看著羽珩的背景，再看看榻上依然在泣的沉魚，最後，目落在想容上。

可這一看就是一驚，竟不知是在何時，在想容的面上也能看到一與羽珩十分相像的神。冰冷，無，還有……絕。

安氏注意到老太太在審視想容，心裡微驚，輕步上前將想容擋住，隔去了老太太的目。

想容也微垂了頭去，眼中冷更甚。從來都知道家裡人淡漠，一次次看清，一次次失，這一次卻開始絕了。

從安氏背後走了出來，也衝著老太太俯了俯，理都沒理瑾元，追著羽珩的腳步就走了出去。

可還不等走多遠，就聽到外頭有一聲大喊傳了來——“聖旨到！”

家衆人大驚，瑾元首先站了起來，張地看了一眼沉魚。

沉魚也害怕，在宮門外跪了一夜，天知道皇上皇后是不是覺得不解氣，又要下一道聖旨來罰。

“父親……”戰戰兢兢地開口，輕扯瑾元的袖，一張蒼白的臉楚楚可憐。

瑾元拍拍的手背，“兒放心，爲父是當朝左相，皇上說什麼也不會太過嚴苛。你且在屋裡坐著，爲父出去看看。”

在瑾元的帶領下，除去沉魚之外，府衆人都去了前院兒。

他們出去得晚，到時，羽珩已經在跟那傳旨的大太監攀談。

瑾元一看那太監就是一愣，章遠？這道聖旨竟派了章遠來傳？

“遠公公也是一夜都沒休息，這又趕來傳旨，真是辛苦。”

“王妃太客氣了，皇上有事吩咐，咱們當奴才的就是肝腦塗地也要盡忠啊！”

章遠是天武帝邊一等一的太監，一般來說沒有大事他都不會親自傳旨，可今日卻來了府，真不知這到底是一道什麼樣的聖旨。

瑾元快步上前，到了章遠邊正想寒暄幾句，那原本與羽珩有說有笑的章遠突然就板起臉來，手中聖旨一抖，揚聲道：“家二小姐羽珩接旨！”

瑾元一怔，不是傳給沉魚的？

老太太也往羽珩那看了一眼，直覺告訴，這道旨一定是嘉獎的，打從羽珩回京就沒栽過頭，哪件事不是好事？哪個消息不是好消息？如今這又來一道聖旨，會是什麼呢？

家衆人在瑾元的帶領下全部跪到地上，章遠將聖旨展開，拿腔拿調地宣讀起來。話還是那套話，程序還是那道程序，無外乎就是對昨日宮宴上羽珩驚豔的箭法給予認可。

但讀到一半，跟在章遠後面的一名侍衛模樣的人就上了前來，手裡託著一張弓。

“大順國獨供之寶后羿之弓，今賜家二小姐羽珩。得此弓者，可進大營，輔三軍，助天子，令天下！”

衆譁然！

羽珩都愣了，擡起頭來怔怔地看著那張弓。

黑寒古玉雕，冰蟬做弦，上鑲多寶石，被人託在手中，通鋥亮，似有一團霧覆在上面。神聖，又神。

“王妃，接旨接弓吧！”章遠示意侍衛將那弓託到羽珩面前，“這是皇上欽賜，請王妃一定收好。另外皇上還有話轉告王妃，頭金釵與后羿弓一樣，乃大順國寶，請王妃務必收好，不得轉贈他人！任何人覬覦頭金釵，與盜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