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七七四十九針扎完，沉魚的汗已經將整個‘牀’榻溼，老太太和瑾元以及那個丫頭也累了個半死。

就見羽珩一邊讓黃泉將銀針收起來，一邊手，同時幽幽地道：“這可真是怪癥，叵阿珩再晚一會兒下針，只怕大姐姐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老太太一陣後怕，不由得瞪向瑾元：“多虧我去了阿珩過來，再由著你請那些庸醫，耽誤了沉魚你是後悔都悔不來的。”

瑾元就覺得這件事十分蹊蹺，特別是沉魚睜開眼後那種憤恨的目，像是毒蠍一樣要把羽珩給蟄死，哪裡像個昏‘迷’剛醒的人？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看著沉魚那雙被扎得千瘡百孔的手，他整個人就打了個冷——莫非是沉魚裝病，而自己跟老太太都著了羽珩的道兒，疼苦了‘’兒？

羽珩看著瑾元的目逐漸清醒，知他已想到究竟，不由得‘脣’角上挑。

這個家，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呢！

“羽珩！”瑾元咬牙切齒地看著這個‘’兒，狠不能親手將掐死，“你好狠的心！”

這話說得聲小，就是從牙裡出來的。

羽珩張著一雙靈的眼眨眨地看著他，忽地就展了個罌粟般‘迷’人又有毒的笑，開口道：“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

瑾元他就算猜出沉魚是在裝病，可他能說破麼？沉魚敢承認麼？

父‘’倆除了雙雙認栽，什麼都做不了。沉魚就白白捱了四十九針，表面上還得對下針之人恩戴德，這讓他們想想都嘔火。

“行了。”老太太在趙嬤嬤服‘侍’下了把臉，然後開口道：“既然沉魚已經醒了，那我就放心了。”吩咐著屋裡下人：“你們幫大小姐換好裳，被褥也換過吧，都讓汗浸溼了。沐浴就先省省，免得著了風寒。”

下人們點頭應下，開始忙碌起來。

老太太再看向羽珩，目中全是‘激’：“真是辛苦阿珩了，昨兒就一夜沒睡，今個兒又把你了起來，祖母心裡真是過意不去。”

羽珩寬：“祖母快別這麼說，莫說病的是大姐姐，就是旁人，只要祖母一句話，阿珩都一定會出手相助的。”

老太太覺得倍兒有面子，連連道阿珩的好，然後牽著羽珩的手一起走出了院子。

留下瑾元與沉魚父‘’二人時，瑾元特別想問問沉魚這病是不是裝的。可當他看到沉魚那一臉憤恨之‘’時，便覺得也沒必要再問。答案是肯定的，只是不知沉魚爲可要這樣裝病。

回到同生軒，黃泉一直憋著的笑終於發，扶著院子裡一棵老樹捧腹大笑。

羽珩耐心地等笑完，這纔開口問道：“至於麼？”

黃泉用力地點頭：“太至於了！小姐您這招兒真損，如果王爺知道一定也會如此讚揚您的。”

羽珩額，損？這也讚揚？你們王府讚揚人真是別出心裁啊！

次日，羽珩一覺睡到中午。醒來時，姚氏正坐在的榻邊，手裡著一件裳。

坐起，‘’了‘’眼，“孃親怎麼在這裡？這是在什麼？”

姚氏笑笑，“給你和子睿一人做了件底，還差幾針就好了。”

“府裡不是都給做夠了裳嗎？孃親費這個事幹嘛？”手去‘’那白棉布料子，十分，比府裡給送來的的確要好上許多。

“這是你安姨娘特地人外頭挑選來的，料子不多，只夠你們三個孩子一人一件。”姚氏將手中活計放下，手去‘’羽珩的頭髮，“以前在山裡時吃的不好，你這頭髮總是又黃又稀。如今不但頭髮長得好了，模樣竟也出落一個人。”

羽珩聽出姚氏話裡有話，盯著看了一會兒，正‘’道：“孃親有話直說，不用這樣子的。”

姚氏嘆了口氣，拉住的手：“阿珩，有些事孃親是不想問的，但憋在心裡實在難，今後若有旁人問起來，也不知該怎麼說。”

“孃親是想問我何時學會的箭吧？”知道，宮宴上‘’的那一手姚氏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可府中不可能沒有人嚼舌子，姚氏向來是個心事重的人，疑‘’也是應該的。

搬出一個通用的理由：“‘波’斯奇人教的。”

“真有‘波’斯奇人嗎？”姚氏乾脆追問起來。

羽珩笑笑，“孃親，你信就有，不信就沒有。我是你的‘’兒，總不會害你。”

姚氏看出不願多說，能給出這樣一個理由，其實就是爲了日後在人前能有個合理的解釋。

無奈，卻也不再追究，只道：“我是你的孃親，只盼著你好。”

送走姚氏，羽珩不得不多了幾番思量。

姚氏已經對起疑，一句“‘波’斯奇人”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與一起生活在山村裡的孃親。

今日只是問問，若今後有更多想不開的事，只怕這個結會在心裡越編越大。

看來，得想辦法與姚氏拉開距離，送去蕭州陪子睿呢？

羽珩在心裡打著主意，卻也明白這事急不得。眼下有太多不確定的因素，首要一點得保證姚氏的平安，離開的眼皮底下，這事兒還有待考量。

這天下午，清‘玉’帶回來一個消息：“步家大喪，現在整個京城都在議論著吏部尚書步大人的喪事。”

這纔想起來宮宴那晚被自己‘’兒砸死的吏部尚書，只怕那是天底下最鬱悶的死法了吧？

“喪事辦得‘’大吧？”一邊吃著點心一邊跟清‘玉’說話。

清‘玉’給倒了碗茶，點頭回道：“好歹是二品大員，更何況還有步貴妃的面子在，怎麼可能不氣派。昨天晚上奇寶齋裡被人買走了一塊含蟬，奴婢後來派人打聽過，正是步家差人去買的。”

所謂含蟬，其實就是古代的一種陪葬品，放置於往生人的口中做舌之用。含蟬爲‘玉’質，呈蟬形，寓意‘’神不死，再生復活。一般有錢人家極爲講究，步家人能到奇寶齋去買含蟬，可見對步大人的喪事是極爲重視的。

“步家有沒有什麼靜？”如今在外走最多的人就是清‘玉’，羽珩漸漸地習慣了有事去跟清‘玉’打聽，辦事就找忘川和黃泉去辦。

“奇寶齋的夥計聽到了來買含蟬的兩人閒聊，好像說步家已經給遠在邊關的那位大將軍送了信，要他回來奔喪。”

羽珩對這個消息很興趣，也很滿意那位奇寶齋夥計的表現，告訴清‘玉’：“給那聽到消息的夥計二兩銀子做爲獎勵，同時你也要同他們講清楚，聽到的任何事都不要往外說，除了你我之外，任何人去打聽消息都要憑著我的腰牌。”一邊說一邊將前些日子進宮之前老太太特地給和想容做的家腰牌遞給清‘玉’：“你看清楚這個，暫時先用著，以後尋到合適的件兒我自會換下來。”

清‘玉’是個極聰明的丫頭，羽珩幾句話便明瞭：“小姐這是要培養眼線了，放心，奴婢定會叮囑好三家鋪子的人，同時也會留意專‘門’培養合適的人安‘’進去。”

“如今外面的事都是你在張羅，我很放心。只是你留意過的人不只是要顧及生意，就像剛剛說的眼線一事，也是必須要認真去做的。這方面的人就要挑那些頭腦機靈，但相貌上卻絕對不能出奇的。既然不能好看，也不能難看，最好是那種‘混’在人堆裡就找不出來的大衆面孔纔好，這樣纔不會給人留下過深的印象，以便多次重複使用。”

清‘玉’點頭：“奴婢記下了。昨日小姐提起的要添上人手一事奴婢也在挑選，明天晌午就可以帶一批人進來請小姐挑選。”

“不用我挑，你直接帶好人進府就行。我相信你。”不願凡事都親力親爲，總是要給下面的人一些長的空間，哪怕清‘玉’挑的人並不夠好，甚至是錯的，那也是一種長的經歷。將清‘玉’等人培養起來，爲的就是有一天即便不在，們也能爲撐起一方天空。

對於羽珩的信任，清‘玉’十分‘激’，甚至是‘激’的。

本來就不甘於只做一個‘侍’候人的普通丫鬟，羽珩如此重用，幾乎可以將的潛力完全‘激’發出來，讓獨擋一面，將過去的自信完全的找了回來。

這樣的主子，清‘玉’相信，除了羽珩，這輩子也再找不出第二個。

主僕二人又說了會兒話，清‘玉’便離府去忙。羽珩來黃泉，吩咐道：“想辦法去查步聰，消息越多越好。”

黃泉點頭應下，卻又提醒道：“那還是得跟殿下那頭打聽，或是借那邊的人去查。”

羽珩輕嘆了一聲：“去吧，左右我們自己目前沒有人手。”

看著黃泉匆匆離去，羽珩不有些著急。在這個沒有便捷通訊和‘’通的時代，建立起一個強大的信息網是多麼的重要啊！

步聰，那個據說是跟還有幾分糾葛的男子就要回京了，爲什麼這個消息讓聽了會有些心慌？

那日宮宴上聽到的有關原主與步聰之前的過往，還當是個好的故事，甚至是帶著幾分八卦的心去聽。

可如今，直覺告訴，步聰的回京，對於府或者說對於羽珩來說，只怕是一場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