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堂一案終於圓滿解決,瑾元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如今朝中形勢不明,皇上對哪個皇子都有偏有向有罰有貶,唯獨寵著的九皇子還是個廢人,這讓大臣們私下裡猜測紛紛。
而比朝中臣勢更不明朗的卻是他家,兩個兒,一個嘉獎連連,一個懲罰連連,他這個做丞相的都看迷糊了。
不過瑾元向來謹慎,縱是羽珩得到再多獎賞,他也不希這次事件真的鬧到無法收場。羽珩有個無法無天的九皇子撐腰,可他家,卻什麼都沒有。
瑾元朝著玄天華深施了一禮,道:“多謝淳王下爲家主持公道。”
玄天華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微一擡手:“相請起,舉手之勞而已,也是爲了還弟妹一個公道。”話裡話外都告訴他,人家只是過來幫羽珩的。
瑾元早就習慣了這兄弟倆對家的兌方式,也不介意,又謝了一番,這纔對羽珩道:“耽擱了不時辰,是該上路了。”
羽珩點點頭,也對玄天華道:“多謝七哥解圍,阿珩今日要隨家裡人回桐縣祭祖,估計最也要一個整月才能回京,待玄天冥從大營回來,還請七哥同他說一聲。”
“好。”玄天華後退了兩步,“路上小心,到了那邊也要多保重自己。冥兒那兒我自會打招呼,你無需掛念。”
羽珩笑著看了他一眼,也退了幾步,回到老太太邊,“祖母,我們走吧。”
家人再次拜別玄天華,陸續上了馬車。
沉魚卻在經過玄天華邊時忽然絆了一下,子一栽歪就要往玄天華上倒去。他卻突然一躲,沉魚猝不及防,直接摔倒在地。
倚月嚇得趕去扶,老太太也嚇得夠嗆,連聲問:“有沒有摔到?”
沉魚委屈得直掉眼淚,卻沒了擡頭去看玄天華的勇氣,提起襬匆匆上了馬車。
已經坐在車上的羽珩在掀簾子的工夫正好把這一切收盡眼底,見玄天華往這邊看來,不由得抿笑,笑得玄天華無奈搖頭。
終於,馬車緩緩啓,折騰了一上午的人們又累又乏,一個個倒在車廂裡閉目淺眠,羽珩也不例外。
這一路到是風平浪靜,直到十二天後桐縣近在眼前了,姚氏才長出了一口氣,後怕地說:“我的心一直提著,生怕半路上再出點什麼事。”
羽珩安:“不怕,兵來將擋。”可心裡卻知道,看似平靜的旅途不過是在爲即將掀起的驚濤駭浪養蓄銳。沉魚費了這麼大的勁纔回到桐縣,總不可能真的是爲了祭祖的。
將眼睛瞇起,掀了簾子看向窗外,遙遙可見的桐縣就像是一張已經編織好的大網,正張開懷抱等著的到來。
馬車在桐縣界碑石前停下時,正值九月二十二這日的晌午。秋末的日頭依然濃烈,家衆人被請下馬車時晃得眼睛都無法全睜開。
韓氏坐在最後一輛馬車,路上晃悠得有點迷糊,一下了車頭都不擡就呼了一聲:“幹嘛要下車這麼早?不是還沒到家門口嗎?”
這一嗓子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人人都認爲馬車不該在縣碑就停下來。
可是不停不行,過了石界碑,通往桐縣就只有一條小路,如今那條小路被一羣人死死堵住,別說是馬車,就連單獨的人想過去都十分困難。
姚氏盯著那些堵路的人就皺起了眉,俯在羽珩耳邊小聲說:“是沈家的人。”
這纔想起,家與沈氏都是梧縣土生土長的家族,也正因爲此,當年瑾元科考,沈氏纔能有機會在老家照顧老太太。可這沈氏堵著路是何用意?
一時間,沈兩家在這條小路上形了對立之勢。
瑾元負手而立,面沉地看著沈家那羣人,冷聲喝道:“讓開!”
沈家人沒接話茬,更沒讓路,反而還往前又湊了幾步。
老太太覺得這一家子人簡直就是無賴——“你們這是要幹什麼?佔道爲王麼?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
羽珩踱步到老太太邊,聲說:“祖母不要氣,萬事以和爲貴。”
一上前,沈家人的緒立馬激起來,就見有兩名看上去有七十來歲的老者步上前,盯著羽珩就問:“你就是家的那個丫頭?”
羽珩反問:“哪個丫頭?”
卻見沉魚快步上前,抓著那兩名老者的手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三舅祖,四舅祖,沉魚好想你們啊!”
兩個老頭兒一見了沉魚,面立即緩合下來,一邊拍著沉魚的背一邊也跟著抹眼淚。
那被做三舅祖的老頭兒問:“你哥哥說家的二兒害死了你母親,可是這個?”
沉魚面帶驚訝:“哥哥爲何要這樣說?二妹妹雖說平日裡不與我們常走,可害死母親的事……這罪名也太大了,舅公萬萬不敢講。”
“哼!”那老頭一聲冷哼,“沉魚你從小就是好子,卻不知人善被人欺啊!你母親是咱們沈家那一輩唯一的娃,就這麼死在外人手裡,我們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羽珩看著這兩個老頭就覺好笑,不由得偏頭問向邊的瑾元:“父親,沈家也有資格跟咱們家算帳?不是說媳婦嫁進門就是婆家的人麼,爲何沈家口口聲聲說沈氏跟我們是外人?”
不用提醒,瑾元聽著那話也彆扭,當場就翻了臉:“沈氏了我家的門,是非功過自有我家評說。縱是死了,家也按著當家主母的規格爲辦喪事,怎麼,沈家這是想把兒從家祖墳裡牽出去?可以,本相這就回祖宅去寫一封休書,明日就可派人起墳!”
瑾元到底是做了多年丞相,說起話來十分人。沈家一家商賈,怎經得起這樣的恐嚇?如果沈氏的棺木真被家起了出去,那什麼事啊?
那兩個得歡的老頭當下就不再言語了,沉魚卻目一凝,看著羽珩用輕好聽的聲音道:“二妹妹快來見過三舅祖和四舅祖,他們是長輩,你該行禮問安的。”
不等羽珩說話,那兩個老頭卻又是兩聲怒哼出口,其中一個指著羽珩道:“你就在那裡站著,千萬不要過來給我們行禮!你的大禮咱們不起,會折壽的。”
羽珩十分想笑,又覺得畢竟對方年紀大了好歹給留點面子,只好在裡憋著,險些傷。
老太太看不過去了,瞪著沈家人道:“快些讓開!”
沈家老頭搖頭:“你們想進縣裡可以,但這個丫頭和生下的那位姨娘卻進不得。”
羽珩“咦”了一聲,問瑾元:“梧縣的縣令是沈家人?”
瑾元搖頭:“怎麼可能。”
“那爲何進不進縣也要他們說了算?”
這一點瑾元也不明白,“你們沈家不要太過份了。”
“過份?”那老頭又怒了,“我們家好好的兒擡進你府,才三十多歲就辦了喪事,過份的到底是誰?”
“生死由命寶貴在天,自己子不爭氣又能怪得了誰?”
“瑾元!”老頭氣得直哆嗦,“到底因爲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今天我就把話擱在這兒,想進縣,必須把那母倆給我們留下!”
羽珩面上浮上一層森,眼中厲乍現,看得邊的老太太就是一哆嗦,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就聽羽珩開口道:“不讓我和孃親進門?好!我到是要問問,我孃親當年是犯了七出中的哪一條?家有什麼合理的理由將我孃親趕下堂?沈氏妾擡妻位本就是見不得的,你們沈家得了便宜不老老實實找個牆角著樂,如今還敢如此大肆鬧騰?鬧垮了家對你們有什麼好?”
一邊說一邊走上前,周散發著一種強烈的、迫的氣場,直得那兩個老頭以及沈家衆人步步後退。
羽珩的話卻還沒完,“你們沈家真的以爲撤了京城的生意就沒事了?這麼些年,家只要想,隨便手指,就能查得出你們賄賂了多員,送出了多金銀。沈家人是不是都活夠了?想坐大牢?”
探頭過去,一雙像是來自地獄的眼睛盯著一個老頭,直把人嚇得撲通一聲坐到地上。
七十多歲的老胳膊老哪還得起摔,往地上這麼一坐,半天沒能站得起來。
另外一個老頭氣得拼命跺腳,直指瑾元——“這就是你們家的家教?”
回答他的人是老太太:“我家怎麼教兒還不到你們沈家來說,要不是看在沉魚的面上,你們沈家還能走到今天?要說法?好!子皓不是在守陵麼?讓沉魚陪他一起去守!”
老太太一句話,嚇得沉魚臉都白了,半張著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沈家人也沒想到老太太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都沒了靜,原本囂著要爲沈氏報仇的氣焰也漸漸消了去。
其實他們是被羽珩的話嚇到了,沈家是商賈之家,這麼些年經商下來,賄賂員那是常有的事。特別是還做了多年皇商,與朝中大臣的金銀往來更是不計其數。真與家撕破了臉,一個正一品丞相想死一個商賈家族,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沈家人在那四舅祖的示意下讓出道來,兩個老頭一個坐在地上,一個站在當場眼睜睜地看著家浩浩的車隊進了梧縣,最終,目落在一直伴在老太太旁邊的羽珩上。
這個庶纔回京多久?竟能得老太太如此寵,眼瞅著就要威脅到沉魚的地位,真是不能再留,不能再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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