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怒瞪著這丫頭，問向金珍：“這人是誰？”

金珍一個激靈，剛纔顧著喊抓人，忘了應該對這一出事保持什麼都不知道的立場。還好足夠聰明，馬上就找到了理由：“這丫頭在門外的看，如果不抓起來，萬一到去說，家豈不是要被給害慘了？”

老太太點點頭,“你做得對。”

瑾元沒心思跟個丫頭再多廢口舌，大手一揮：“既然沒安好心，就不必再醒過來了。”說著，衝暗衛使了個眼，那暗衛形一，眨眼就竄到丫頭近前。也沒見他如何作，再回到沉魚後時，小丫頭的頭顱已經被割了下來。

想容嚇得直哆嗦，這一晚見了太多腥，到底只是個十歲的小丫頭，被這場面嚇得都了。

安氏也看不下去了，拉著想容跟老太太說：“三小姐還小，見不得這樣的場面，妾先帶著三小姐回去了。”

老太太擺擺手：“去吧！你們都去吧！”

安氏看了姚氏一眼，給了個安的眼神，帶著想容走了。

忘川扶著姚氏，低聲道：“夫人，別再指相，殿下應該就快到了。”

姚氏的心總也算安下一些，可還是有一火氣無發泄。看著瑾元，冷冷地問他：“大爺和大小姐以毒藥謀害阿珩，這事，你怎麼說？”

瑾元心中一陣煩躁，不由得大吼起來——“你還想怎樣？他們兩個一個死了，一個殘了，姚氏你個毒婦到底是想怎樣？”

“好，我是毒婦。”姚氏盯盯地看著瑾元，“我只是想知道你的二兒到底被你的大兒怎麼了，就這樣你便說我是毒婦？”上前幾步，額頭幾乎到瑾元的鼻尖兒，“你記著，早晚有一天，你會來求我！”話說完，一轉：“我們走！”忘川黃泉立即跟著，臨走還不忘白了瑾元一眼。

瑾元氣得大吼：“死了你的心！本相這輩子也不會求你一句！”

韓氏卻忽然掩著口咯咯地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往外走，過了門檻後扔下一句：“姚家是神醫！”

這話像一釘子一樣釘進瑾元的腦子裡。他怎麼忘了，姚家是神醫，他留沉魚不死，不就是還對抱有最後一線希麼？這一線希能不能，除去他的周旋與運作之外，還必須得倚仗一位好大夫。

而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是誰？

是羽珩的外公、姚氏的父親——姚顯。

瑾元眉心突突地跳，目往姚氏離去的方向送過去，直到這時他才明白，姚氏說的那句“早晚有一天你會來求我”是什麼意思。

在屋裡收拾殘局的下人都是從京城跟著來的，雖然一個個的心裡也打著鼓，但主子的話卻不能不聽。

倚月和那個小丫頭的理起來還好些，當他們要去擡子皓時，老太太突然大起來——“別！”

瑾元嚇了一跳，趕上前勸：“母親，總算給他裝棺。”

“棺呢？”老太太瞪著瑾元，“不把棺木拿擡來，子皓要放哪裡裝？瑾元，你的兒子做了錯事，是該打，是該殺，可是你就不心疼麼？”看著這個兒子，就覺得不知從何時起，兒子的心腸竟然變得這麼了。“你心裡真的沒有一丁點兒的愧疚麼？如果從小到大你能好好教導他，子皓何至於變這樣？”

原本怔怔地跪在地上的沉魚突然擡起頭看向老太太，一張慘白的臉上嵌著空的大眼，眼窩深陷，像是鬼魂。

老太太愣了下，有點不敢看沉魚的眼睛。沉魚卻在這時開口問了一句：“你是在爲子皓屈？”

瑾元一皺眉，喝斥：“別說了！”

沉魚的話卻不住，乾脆在地上跪爬了幾步到老太太面前，眼裡的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滾落——“爲什麼要替他屈？他死得冤嗎？你知不知道他都幹了些什麼？從小你們就告訴我是命命，將來是要做皇后的！我不可以先有自己喜歡的人，我必須得看家裡最終選擇扶持誰。說到底我就是枚棋子，你們需要我落在哪我就必須得落在哪。可是如今，我落在子皓手裡了！他不但毀了我，他還毀了家多年的希！老太太，你居然在爲這樣的人屈？”

“你……”老太太看著沉魚，火氣也竄了上來，竟突然出手去掐沉魚的脖子，直把沉魚掐得不停咳嗽也不見楹手。瑾元示意趙嬤嬤拉著點，可老太太氣火攻心，哪裡那麼容易就放開，就聽沉魚一邊咳嗽老太太一邊說道：“子皓是我的孫子，那纔是將來要爲家傳宗接代延續香火的人！你不過一個丫頭片子，縱然是有命，如果家裡不幫襯著，你也什麼都不是！！害了你二妹妹，如今又來害你親哥哥！沉魚，你就跟你那個死去的沈氏一樣可惡！一樣令人噁心！”

老太太終於說累了也掐累了，用力把沉魚往後一推,自己也坐到了地上。

趙嬤嬤用力扶著老太太，自己也累得滿頭大汗。好在老太太算是清醒，還記得提醒瑾元：“既然你做了決定，我便不再多說，只是如何封得住這悠悠衆口，你總得想個萬全的法子。另外，子皓的棺木一定要選上好的，就算不得祖墳，總也得挨著你父親近一點兒，他在世時最疼子皓了。”

瑾元鄭重地點了點頭，囑咐趙嬤嬤：“快些把老太太扶回去。”

趙嬤嬤答應著，趕就扶著老太太走了。

屋裡就剩下金珍還陪在他邊，瑾元看了看，嘆了口氣道：“還好你今晚頭疼到了這邊來，要不然還指不定出什麼樣的事呢。”

金珍也是一臉悽哀之，心裡就不停祈禱著，千萬不要羽珩也中了這種藥啊！

“你也先回去吧。”他拍拍金珍的肩頭，“頭還疼不疼？”

金珍搖頭，“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妾怎麼可能再用頭疼這樣的小病來分老爺的心呢，老爺放心，妾沒事的。”

瑾元嘆：“就只有你是最懂事的。去吧，回去歇著。”

終於，金珍也離開了，瑾元指揮下人：“將大爺的擡到耳房安放，天一亮就去買棺木。記著，今夜之事誰要敢往外一個字，休怪本相端了你們全家。”

下人們都是在府裡做事多年的，哪裡能不懂這點規矩。雖然今夜的事的確是千古奇聞，但候門深宅的，什麼怪事沒有，人們早已從最初的震驚中恢復回來，一個個恭敬地答道：“老爺，奴婢（才）們什麼都沒看見。”

瑾元表示很滿意。

直待屋子裡收拾完畢，瑾元這纔將目重新投向沉魚。

還跌坐在地面，保持著被老太太推到的姿勢一不，一雙眼裡早已沒了昔日神彩，整個人看起來跟個活死人差不多。

瑾元微閉了眼，他多希今夜之事是一場夢，那樣他就不會失去一個兒子，也不會白瞎了一個兒。

可惜，這一雙兒咎由自取啊！

“爲父這些年下來，沒教導你。”他悠悠開口，細數著這些年的鎖事，“從四書五經到琴棋書畫，你不說樣樣通，卻也不是常人可比的。但是爲何一遇了事就如此的不堪一擊？”他實在不能理解，“沉魚啊沉魚，你的腦子就只有這樣嗎？你母親在時常誇你聰明，爲父也以爲你很聰明，但怎麼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沉魚擡起頭，空的雙眼看向瑾元，啞著嗓子開口到：“我只是想殺了羽珩。”

“糊塗！”瑾元猛地一甩袖子，指著沉魚道：“你是瓷，你用自己的子去跟一隻破瓦罐？你是真傻學是假傻？”瑾元都快被沉魚給氣死了，“爲父培養你這麼些年，爲的是什麼你心裡清楚，怎麼羽珩一回府就能把你這個樣子？你不理不行嗎？有自己的院子，離著你八丈遠，你們完全可以相安無事，你何苦非得和對著幹？”

沉魚也不明白爲什麼，最初是看羽珩不順眼的，但是後來有一段日子也是像瑾元說的那樣，不想再去理羽珩，但那丫頭好像會主找上門來。

“父親……”沉魚終於又流下淚來，明白了，既然父親饒不死，就說明對還抱有一線希，如今追究誰對誰錯已經沒有意義了，面前的父親和是主宰生死和命運的人。一把抱住瑾元的苦苦哀求：“兒錯了，兒真的知道錯了，求父親救救兒，兒不想就這樣被家放棄啊！”

瑾元看著這個寄予了最大希的兒，心中一陣沉浮。

他心裡明白，今晚這事一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沉魚下給羽珩的藥不知爲何反到害了自己，而子皓又爲何三更半夜的突然來到沉魚的房間？這裡面肯定是有問題的。而這問題，十有八九跑不出那黃泉和忘川兩個丫頭。

可即便那樣又能如何呢？沉魚害人在先，人家只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再退一步講，就算對方沒理，他又能把那兩個丫頭怎麼樣？人家把話說得明明白白，不服就打，你的暗衛打得過我們麼？

瑾元只覺頭疼，了，擺沉魚的拖拽，“這幾日你不要出屋，我會安排儘快回京城。你就給我安安穩穩的待著，即便回了京城也不得隨意出府。外面的事爲父會想辦法安排，你與三皇子的婚事也得儘快訂下，有些事……必須要加快腳步了。”

“可是……”沉魚一聽還是要與三皇子訂婚，不由得害怕起來，“如今兒……”

瑾元當然明白說的是什麼意思，不再是子之，將來嫁過去豈不是要出事麼？

“這些不用你考慮。”他定了定神，再道：“爲父自有安排。”

次日清晨，棲山山脈，有一隊騎兵護著一輛寬敞馬車悄悄潛桐縣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