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羽珩居然還敢跟皇帝討價還價,人家給出的恩典居然還帶換的?
襄王妃覺得羽珩是瘋了,正要勸說兩句,就聽天武開口問道:“不喜歡縣主?那你想要什麼?”
羽珩直起來,擡頭看他,半晌,終於道:“阿珩想給孃親姚氏討一紙合離書。”
“什麼?”襄王妃失聲道:“弟妹你在說什麼胡話?”
羽珩搖搖頭,“我沒有說胡話,咱們大順的制度裡有夫妻合離一說,阿珩的孃親過得不好,阿珩想爲孃親討一紙合離書,還忘父皇全。”又一個頭磕到地上,久久不起。
天武只看著,好半天都沒有再說話。他也沒有想到羽珩居然會提出這個要求,就在適才聽說想換個恩典時他還在猜測這丫頭想要什麼,卻沒想到只想換孃親一個自由。
昭合殿上現了一陣寂靜,靜得幾乎都能聽到人的心跳。羽珩就那樣跪著,一語不發,默默地等著天武答應或是拒絕。
其實心裡也是沒底的,畢竟合離這種事雖然存在於大順的律法裡,但經長久以來的研究,整上大順朝還沒有一對合離功的夫妻。畢竟合離對於男子來說名譽損傷太大,他們寧願納妾,也不願與髮妻合離,更別提就有休妻這麼一回事。
姚氏如今雖爲瑾元的妾,但當年畢竟是家名正娶的妻子,一切文書都還在府押著呢,不可能真的像妾一樣隨家置,想要分開,就只有合離這一條路。
羽珩心裡在賭,老皇帝同意與否,各佔一半的可能。賭贏了,姚氏從此得了自由,賭輸了,只怕這一輩子都沒有再離開家的可能。
靜靜地等著,用了所有的耐心,足足等了兩柱香的時間,終於,天武開口了:“罷了,給你個縣主,再賜你一封合離書吧!”
羽珩也不怎的,眼淚一下子就涌出來了,鼻子酸得忍都忍不住,跪在地上肩頭不停地聳。
襄王妃上前扶住輕聲安:“不要哭,家的事我也清楚,這是好事,父皇既然答應了,就應該高興纔是。”
羽珩點點頭,抹了一把眼淚,像個小孩子一樣突然就又笑了開,然後衝著天武朗聲道:“阿珩多謝父皇全!”
天武怒哼了一聲,假意生氣,卻看著這丫頭緒變化又止不住地笑了起來,然後一擺手,了章遠道——“擬旨吧!”
羽珩這邊總算是去了一塊心病,而此時的家卻又作一團,因爲,一羣百姓把府大門給圍堵了。
“二小姐宅心仁厚,濟世救人,如今慘死,家居然連個弔唁的機會都不給我們,這是不是太過份了?”
堵門的百姓高聲喊著:“家一定是心虛,二小姐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死的呢!”
“上次舞郡主都指責大人了,這裡面一定有貓膩。”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跪在府大門的正中間,面前擺了個火盆,跪在那裡就開始燒紙,“二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本已經是個死人了,是二小姐妙手回春把我救了回來,二小姐就是再生父母啊!”
有人把他認了出來:“這不是前陣子被二小姐復活了的那個人嗎?”
那人點點頭,“沒錯。我聽說二小姐的事,本來是想來弔唁一番,上柱香的,可沒想到家連個喪事都不給二小姐辦!沒有辦法,就只能跪在這裡給二小姐燒點紙錢。”
那些對著府大門喊的百姓也跟著道:“沒錯,我們都是被百草堂治好了頑疾的人,若是沒有二小姐的救命藥丸,我們早就病死了。”
外頭的人七八舌地講著羽珩的好,所有人無一例外,全都是得過百草藥恩惠的人。王林早在之前就跟羽珩請示過,對於一些患重病卻又實在是沒錢醫治的人,是不是可以適當的給些免費的藥材,羽珩當即便決定每月都拿同百草堂收的一做爲義診用。同時,每種中藥材多多都會剩些碎渣子,藥效其實是一樣的,只是有的人花了錢總是想要些品相好的藥材,而這些剩下的碎渣子便也被用做免費贈藥。
這樣一來二去的,被百草堂免費救治好的人越來越多,甚至一些有錢人家,也因爲買到了藥丸治好了纏的疾病而謝羽珩。
這些人一聽說羽珩出了事,自發地就聚集到百草堂去打聽,一來二去的,幾天工夫便讓他們結了一個組織,商量之下便於今日集中到府門前,齊齊聲討瑾元。
此時的瑾元正坐在老太太的舒雅園裡,老太太在裡間榻上躺著痛哭,越是哭還越是讓趙嬤嬤給講外頭的人又說了些什麼。
韓氏也在瑾元邊,正一臉態地纏著他:“老爺,您就把四小姐給接回來吧!”
瑾元被纏得心煩,用力一甩,直把個韓氏給甩出去老遠:“我說過!黛這輩子都再進不了府!”
“那是以前說的!”韓氏大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被趕出去是因爲得罪了羽珩,現在羽珩人都死了,老爺你還在意那個事幹什麼?四小姐也是您的親生兒啊!四小姐生得也很好看啊!”
“哼!”瑾元冷哼一聲,“我要那麼多漂亮兒有什麼用?”
韓氏不幹,“至比沉魚強!”氣得咬牙切齒,“大小姐如今就是個廢人,老爺恤纔沒把打死,難不還要對寄予希?萬一有一天事實被人揭穿,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事!”
“休得胡說!”瑾元一提沉魚臉就黑,“我家堂堂嫡長,豈是你一個妾室能枉議得了的?”
“怎麼回事老爺你自己心裡明白!”韓氏一邊哭一邊道:“我要是,我就自己一頭撞死,早就沒臉見人了,哪裡還能安安穩穩的活著!你有清清白白的好兒不要,非得要那麼個廢人,老爺,妾真爲四小姐不平啊!”
韓氏尖銳的哭聲陣陣傳進裡間,直接把榻上泣著的老太太給蓋了過去。
老太太氣得用手使功兒地錘著牀榻,大吼道:“瑾元!你把那人給我趕走!趕走!”
趙嬤嬤不停勸:“老太太,萬萬不能氣啊!”
老太太哪還管得了這些,邊喊邊罵:“花柳巷出來的東西,居然敢在我這裡喚,誰給的膽子?啊?誰給的膽子?瑾元!我告訴你,生的兒這輩子也不準進我府大門,除非我死了,否則我不想再看們一眼!”
氣呀!要不是當初踹韓氏的時候韓氏躲了,怎至於就躺在這裡下不了榻?
老太太越想心裡越不平衡,又大道:“下人把的腰也給我打折了!使勁兒打!往死裡打!”
外頭的韓氏一聽老太太這話都出來了,哪能不害怕。再怎樣也就是家的一個妾,妾是沒有地位的,別說只生了兒,哪怕是生了兒子也什麼都不是。只要家說了打罰,就是把打死,也沒說理去。妾跟下人一樣,是這個家裡最沒有地位的存在。
韓氏聽著老太太的話,越聽越慘得慌,一骨碌的爬起來,招呼都沒打就跑了。
瑾元卻在回想著老太太剛纔的話,韓氏的確是從花柳巷出來的,那是不是也多能知道些沉魚的子該如何理?
他心下打著主意,便也起了,跟著韓氏就出去了。
老太太在裡面罵了一會兒,見再聽不到韓氏的聲音,緒總算是緩合了一些。
趙嬤嬤快步跑出去看了一眼,再返回老太太邊道:“老爺跟那韓氏都已經走了。”
老太太一把將趙嬤嬤抓住:“你能不能把芊來陪我說說話?”突然就很想念姚氏,從前姚氏是主母的時候,這個家是多麼的和諧啊!
趙嬤嬤卻爲難地搖頭:“同生軒被老爺派人圍了起來,別說姚姨娘不能出來,就是外人想進去也難啊!”
“我想見都不行?”
“不是不行,見的話,誰也不能攔著老太太,可是老爺……會生氣。”
老太太一下就蔫了,是啊,瑾元會生氣。說到底,這個家還是瑾元在撐著的,縱是瑾元的母親,也不能作得太過份了。
“府門口的人還在嗎?”
有個小丫頭回話:“還在的,適才門房還來報,那些人說是要一直哭到天黑。”
老太太嘆了口氣,“都是有有義的人啊!”微閉雙眼,瞇了一會兒,突然又睜眼跟趙嬤嬤道:“你到廚上去,讓廚子多做些吃的,做好了給外頭的人端出去。他們在外面哭了大半天,一定又累又。”
趙嬤嬤都無語了,“老太太,那些人是來鬧事的,您怎麼還管飯啊?”
“鬧什麼事?”老太太板起臉,“那是來給我孫送喪的!瑾元連個靈堂都不肯設,人家到府門口哭兩嗓子燒點紙錢怎麼了?不應該嗎?我要還能站得起來,一早就親自到門外跟他們一起燒了!你快去!就說是我的吩咐!”
趙嬤嬤沒辦法,只得點頭應下。老太太又補充道:“多放點兒,別跟打發花子似的。”再想想,又道:“再做一條魚,還有點心也弄幾樣……乾脆給阿珩備一套供品吧,擺在外頭,再去買些香來,有人想弔唁的,多多也是那麼個意思。”
趙嬤嬤一聽就迷糊了,心說老太太你這是要在府門口給二小姐設靈堂啊!
可再又一想,家不辦喪事也不設靈堂,對二小姐來說實在是太不公平了,於是點了點頭,默默的退了下去。
可沒過多久,就見趙嬤嬤急匆匆地跑了回來,老太太正想問怎麼這麼快就辦好了?就聽趙嬤嬤說了句:“老太太,宮裡的太監來府上傳聖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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