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心裡著急,每次來聖旨都能給府帶來地震一樣的效果,這次又會是什麼呢?
“您可別著急起來。”趙嬤嬤見老太太撐著子咬著牙就要起,嚇得趕把按住,“大夫說了,下地早了恢復得更慢,您可得聽大夫的話呀!”
老太太疼得直,不用趙嬤嬤按,自己本也起不來,只能是乾著急:“快去看看聖旨都說些什麼了!我不能親自接旨,皇上知道了可是要怪罪的呀!”
趙嬤嬤說:“老爺已經帶領府中小姐和姨娘們在前院兒接旨了,也跟宣旨的太監說了您重病在榻起不了,那公公很是通人理的,直說著不礙事,讓老太太好好養著,皇上不會怪罪。”
老太太這才放下心,也不鬧了,就靜靜地躺在榻上等著消息。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瑾元帶著金珍與韓氏安氏還有姚氏一齊來到了舒雅園。
因爲要接聖旨,姚氏難得一見地出了同生軒的門,老太太一看到姚氏就跟看到親人似的,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下來了。
姚氏見狀也是一陣唏噓,都聽說了這些日子老太太因爲阿珩跟瑾元鬧得也不太愉快,也聽說老太太終日躺在榻上哭阿珩死得早。雖說可能是因爲這個腰病才讓更想念羽珩,但到底在半路遇到步聰時,老太太也說了一句“別隻都有有意,你呢?”
姚氏本就不是一個心腸的人,之所以如今強勢起來,完全是被“兒已死”這個事給刺激的。眼下心知阿珩還活著,又覺得老太太多多還算念些人,心裡的怨氣便也了些。
上前一步,從袖袋裡掏出一小摞子膏藥來:“這是在同生軒阿珩留下的藥室裡找到的,一共就這麼些了,以前阿珩給您拿膏藥的時候我見過,就是這種。老太太先用著吧,好歹也能撐一陣子,但願能好得快些。”
老太太一見這些膏藥比見到錢還親,兩眼都直放啊,趕手把膏藥接過來揣到懷裡,然後拉著姚氏淚眼婆娑地說:“你在同生軒過得還好不好啊?府裡有沒有苛待我們?如今我病著下不了地,保不齊就有別有用心的人去欺負你。”一邊說一邊瞪了韓氏一眼。
這一眼把韓氏瞪得那個冤啊——“老太太!妾我到是想去同生軒,問題是我進得去嗎?您可不要什麼壞事都推以我上!”
“我不是說再也不想看到這個賤婦麼?”老太太看向瑾元,“你還把帶來幹什麼?”
瑾元如今也討厭韓氏,這人以前招人喜歡的樣子不怎麼的就突然變了,而且變得越來越讓人厭煩。但是今天,韓氏卻是必須得來。
他正準備眼老太太解釋幾句,就聽老太太拉著姚氏的手又道:“你們有沒有再派人找一找阿珩啊?我總覺著還沒死。那麼機靈的丫頭怎麼可能就被火燒死呢?”
瑾元最不聽的就是這個,當即清了清嗓,打斷了老太太的話——“母親,宮裡有聖旨下來。”
老太太一愣,這才又想起聖旨的事。比起打聽羽珩,眼下還是聖旨的事要一些,於是趕收了話茬轉問起來:“聖旨是下給誰的?上面怎麼說?”
瑾元道:“是下給整上府的。不只府,只怕眼下所有四品以上員家裡都上到了同樣的旨意。”
“到底是什麼旨意呀?”老太太有些著急。
瑾元這才道:“皇上新封了一位濟安縣主,不但給了封號,還賜了封地。聽說這位濟安縣主前陣子了些驚嚇,皇上下旨,要在宮中舉辦宴會爲驚,邀請在京所有正四品以上員及家眷參加,日子就定在本月初十。”
老太太掐指算了算,“初十……那不就是後天麼?”
瑾元點了點頭,“時間上是有些倉促,下到咱們府上的旨意,除了邀請了兒子之外,還點明瞭要府上所有小姐悉數到場。”
韓氏掩口輕笑出聲:“皇上的意思是,讓四小姐也必須得進宮去!”著重強調了必須二字,又氣得老太太臉一陣發青。
可再氣也沒有辦法,瑾元不可能拿聖旨開玩笑,說了是府上所有小姐,那就一定是所有小姐。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無奈地道:“那就派人去把接回來吧。”
韓氏面上難掩的笑意,“老太太,是不是得著人加做幾件裳給四小姐?如今都冬了,四小姐還在長的時候,去年冬天的裳早都不能穿了。”
老太太哪能不知道這個道理,但就是不想給做,就是一想到那黛乾的事兒就覺得噁心。於是狠狠地道:“你也知道冬了!冬天的裳怎麼可能一日就做完?你是想讓後天進宮時穿著裁剪到一半的裳去?”
韓氏眼一瞪:“那也該到鋪子去買!”
老太太這下到是點了頭,“恩,街邊兒的鋪子不,讓小人去買吧,至於價錢,左右是你自己出,想買什麼樣就買什麼樣的。”
韓氏氣得扯著瑾元的袖子就開哭:“老爺!四小姐是您的親生兒啊!雖說是庶,但如今府裡頭……哎呀老爺,老太太這樣太欺負人了吧?”
瑾元可不覺得老太太欺負人,要不是聖旨上說讓所有小姐都去,他是說什麼也不想讓黛回來的。
金珍在旁邊看出了瑾元的意思,便開口勸起韓氏:“姐姐不要爲難老爺了,左右一件裳而已,姐姐在府裡這麼久,總不會連這點銀子都拿不出吧?”
“你懂什麼?一個下人,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要說韓氏在這個府裡最討厭誰,除去羽珩,那肯定就是金珍了。原本是瑾元的專寵,自從有了金珍,瑾元連的院子都不肯再進,都是這個賤人,搶了所有本該是的恩寵。韓氏看著金珍,眼裡都能噴出火來,不由得又罵道:“下賤的東西!”
“你……”金珍面上盡是委屈,伏在瑾元肩頭就哭了起來。
老太太指著韓氏道:“你給我滾出去!以後我的舒雅園,不準你踏足一步!滾!”
韓氏哪裡肯走,帶一個勁兒地說著:“四小姐就要回來了,老太太怎麼也得給四小姐的屋子再添些東西纔好。”
瑾元厲目一瞪,也跟著說了句:“滾!”他話說完,邊的小廝一步衝上前,揪著韓氏的領子就往外扯。
韓氏哪裡有小廝的力氣,一會兒的工夫就被拽了出去。就聽得的吵鬧聲越來越遠,老太太總算覺得能過氣來,再看看金珍,不由得安道:“別哭了,那韓氏到是給我提了醒,上了冬,你們的裳都還沒錯,趙嬤嬤,明兒你就著人去做吧!”
“哎,老奴記下了。”老嬤嬤連連應聲,又道:“只是幾位小姐宮的裳實在是有些趕不急,聖旨來得太突然了。”
瑾元道:“沉魚新裳有的是,不必再做的,想容和黛就到外頭鋪子去看看吧!”
安氏趕接話說:“三小姐冬的裳妾這邊提前添置了幾件,就不用再置辦了。”
“那就這麼定吧!”老太太把話封死,“你們回去各自準備,把規矩都講一講,可別進了宮給家丟人。行了,回去吧,我要歇著了。”
歇著什麼呀,本就是想快點把人都趕走,好趕上姚氏帶來的膏藥。
姚氏哪能不明白的意思,帶著頭主俯了俯:“那妾就先回去了。”什麼在藥室裡翻出來的啊,本就是班走從羽珩那裡帶到的,並且也帶了話來,老太太現在可不能倒下,至還能替二小姐多說說話。這些膏藥也讓姚氏安了心,至知道的阿珩是真的沒事。
老太太激地看了姚氏一眼,輕言輕語地說:“去吧!”
瑾元沒說什麼,只道:“那母您好好休息。”轉帶著一衆小妾走了。
見人一走,老太太趕招呼趙嬤嬤:“快快!燒開水給我後背一,我要膏藥!”
趙嬤嬤笑著說:“姚姨娘把膏藥拿來時,老奴就已經吩咐下去了,這會兒都快開了呢。”
老太太瞇著眼笑開了花,可很快就又哀傷起來,“要是阿珩還在,該有多好。”
趙嬤嬤也跟著嘆了口氣,“要是二小姐還在,老太太的腰病怎致於如此嚴重。”
老太太糾正:“要是阿珩還在,我怎麼會閃了腰!”
“是,是。”趙嬤嬤趕順著的話說,“都怪那個韓氏,太不懂規矩了。”
“要說最好的,還得是姚氏,那可是正正經經的大家閨秀。掌家的那些年,家多麼的平順,就連瑾元的仕途也是一路高升。可惜……唉。”重重地嘆了口氣,“如今瑾元走到哪,後都眼著一堆妾,連個主母都沒有,像什麼樣子!”
趙嬤嬤心裡一,老太太這意思是……
“等宮宴結束後,家是時候重新立個祖母了。”老太太果然如是道,“避了幾年姚家的風頭,如今看來似乎也沒什麼大事,子睿不是都到雲麓書院去讀書了麼!還拜了葉山長爲師,想來咱們府上把姚氏重新擡回祖母之位,也是應該的。”
趙嬤嬤跟著點頭:“的確,姚……夫人的確是上佳人選。”
次日一早,黛回府,是瑾元親自派的人去接。
一大早的韓氏就在門口等著,府裡其它人出於好奇,到是也跟著湊到門口,除去姚氏還在同生軒外,就連沉魚都出來了。
不多時,就見一輛馬車自遠而來,到家門前停下。
有下人上前去放了腳凳,再掀了車簾,就見裡頭一個著樸素的小姑娘款款走了下來。形消瘦,面龐也有些微黑。
韓氏哭天搶地的就撲了上去:“我的黛啊!你怎麼瘦了這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