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歌的話說得瑾元陣陣心驚，他本來就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縣主存著疑慮，眼下再聽了一番這樣的話，竟讓他頓時就生出一種不好的覺。

難不……

瑾元猛地搖頭，不可能！

思緒間，帝皇已經行至主位前。島上所有人都面向帝皇跪了下來，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天武掃目下去，所有人立時便覺頭頂陣陣涼氣泛了起來。特別是瑾元，總覺得皇上的目在自己頭頂停了許久，得他大氣都不過來。

終於，天武看夠了，大手一揮：“平。”

邊太監章遠立即高喊一聲：“平！”

人們這才站了起來，然後隨著帝后的落座，也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剛一坐下，就聽到天武又開了口，一臉關懷之問向瑾元：“卿已離京多日，祭祖一事辦得如何了？”

瑾元趕又站起來，恭敬回話：“謝皇上關心，家鄉那邊一切都好。”

天武瞇著眼睛點點頭，“恩，那就好。最近朝中事務繁忙，朕在朝堂之上也不好問你，正好藉著這機會跟你打聽打聽。知道一切都了，朕就放心了。”說完，目就往場上又探了去，轉了一圈又回到瑾元上，納悶地問：“朕那兒媳婦呢？”

瑾元一聽頭就大了，心說皇上你這不是故意的麼，難道羽珩死了你會不知道？

他瞄了一眼坐在離皇上最近位置的幾位皇子，一眼就瞄到那張戴著黃金面的臉。

這麼多天了，何以那九皇子一點靜都沒有？舞郡主都鬧騰好幾場了，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實在是蹊蹺。

“皇上。”縱是再不願提這個事，也不得不開口，這是皇上問的，而且瑾元明白，只怕藉著這場宮宴，皇上是要跟他算算帳了。“臣回鄉祖祭時，祖宅不幸起火，臣的嫡子和二兒都……在那場大火中喪生了。”

他一邊說一邊擡手往臉上抹了一把，看起來很是傷心的模樣，卻引來玄天冥毫不客氣地一聲冷哼。

天武卻搖了搖頭，直接就道：“卿就喜歡與朕說笑話，朕那個兒媳婦文武雙全，怎麼可能屋裡著火了都跑不出來？不可能不可能！”

瑾元直接跪到地上，面悲慟：“皇上，臣也希這是個玩笑，可是……的確是真的啊！”

天武還是不信：“這要是真的，爲何你死了嫡子和次，連場喪事都不辦？卿，這種玩笑還是不要開的好！”

“回皇上，喪事是在祖宅那邊就辦了的，回京之後就沒有再辦。他們再怎麼說也就是個小輩，所以臣纔沒有興師衆。”

“大人。”皇子堆兒裡有一人開了口，不是玄天冥，也不是玄天華，而是二皇子、元王玄天凌。“本王那弟妹就算再低調老實，你做父親的也不能這樣子編排詛咒啊？”

瑾元一聽這話，立馬想起月夕那天羽珩救了小皇孫的事，也立即意識到，在這一羣皇子裡面，與羽珩有的可不只七皇子和九皇子。

額上的汗開始往外滲了，天武帝卻在這時出乎意料的打起了圓場：“不說這個了，卿爲人一向古板，好不容易說起了玩笑，咱們總不能一點都不捧場。今日這宮宴是爲朕新加封的濟安縣主而辦，縣主前些日子了驚嚇，衆位卿可要多多勸纔是。”

人們立即又起應答：“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天武滿意地點點頭，對邊章遠說：“去請縣主過來吧！”

章遠立即小跑去傳話，不多時，就見來時的湖面上又有一艘小船泛起。那小船的船亭竟以煙羅做帳，裡面坐著一名子，著盛裝，正靜靜地直視前方衆人。

一時間，有一部份人的目被船亭上的煙羅給吸引了去，以至於忽略了那本該是主角的子。

但也有更多的人卻是盯盯地看著那船裡的盛裝子，大的華服，額墜玉飾，赫然是縣主裝扮。在懷裡還抱著一隻貓，灰的，大頭圓臉，卻有著一雙彷彿能窺探人心的眼睛。

瑾元的就有些，不只是，沉魚和黛的都跟著打起哆嗦。特別是黛，就像見到了鬼一樣，一手死死捂著生怕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到是想容驚奇地往前上了幾步，也不覺自己竟走到了人羣中間，只看著那緩緩而來的船隻心中不勝歡喜。

的二姐姐，原來皇上新封的縣主是的二姐姐！

想容終於明白玄天華之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原來二姐姐真的沒死！

終於，船到岸邊，有兩個宮立即上前相迎，就見那盛裝子穩穩下船，一步一步向前走來。

人們這才認出，新封的濟安縣主，居然就是皇上適才提到的兒媳婦！左相大人的二兒！

剛剛那些給瑾元道過節哀的人紛紛將質疑的目投了過去，有快的人甚至還問道：“相不是說您的二兒被火燒死了嗎？”

“可不！枉我還流了好些眼淚，居然真的是在與我們開玩笑！”

瑾元有苦難辯，他在桐縣找羽珩找了那麼久都沒找到，誰能想到這丫頭居然回了京，還進了皇宮，還撈到個縣主來當？

眼瞅著羽珩就要經過他邊，瑾元心虛地把頭低下，子也扭到裡面去一些。

實在是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兒，雖說他真的在大火之後找過，但有沒有盡力去找，別人不知道，瑾元自己卻心知肚明。更何況，人本就是失蹤，他卻一口咬定是死了，皇上還在這兒呢，如果是追究他一個欺君，那可如何是好？

瑾元腦子裡一下子進太多東西，每一件事都因爲羽珩的“復活”。他咬著牙暗歎一口氣，果然老話說得好，你越是希信死了，誰就越能活著。你越是希誰好好活著，誰就偏偏有可能出意外就不在人世了。

他打從心裡是希這個兒死了的，可惜，發生在羽珩上的事，一樁樁一件件，永遠都不可能用常理去評說。

“兒媳叩見父皇，叩見皇后娘娘，父皇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千歲。”一句話，羽珩已經跪到場中，對著上座的天武叩了三個頭去。那貓就被摟在懷裡，一不。

天武笑瞇瞇地看著瑾元：“還說朕的兒媳死了，怎麼，卿連自己的兒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瑾元趕也跪了下來，“臣不敢！”

“不敢？”天武大怒，“瑾元！祖宅起火這個朕不怪你，可你的兒是不是燒死了，你連查都不查就報了喪，你到底是想幹什麼？你到底還記不得記，這個兒是朕的兒媳婦！”

天武越說越激，說到最後，竟一手抓起放在面前桌上的琉璃杯照著瑾元跪的地方就砸了去。

那琉璃杯不偏不倚，生生地砸到瑾元的額頭上，瞬間就滲了一片跡。

在場衆人都不敢吱聲了，大氣都不敢出。沉魚黛想容三人見狀也再不能幹瞅著，紛紛起跪了下來。

瑾元視線都被跡染得模糊了，卻一句話都不敢說，只跪著發抖，腦子裡胡地想著上次宮宴上步尚書的慘死，頭髮都滲出了冷汗。

好在天武沒有繼續與他計較，反到是回過頭來看向羽珩，說了一句直接改變家格局的話來——“今封家嫡羽珩爲濟安縣主，賜平州濟安縣整縣封地，現有宅院同生軒改爲郡主府，開正門，濟安縣主有權自主出！”

瑾元腦中嗡嗡地響了一陣子，有點搞不清楚皇上路數了。

沉魚卻在天武這話一出口後猛地擡頭，衝口就道：“皇上您說錯了！羽珩不是嫡！”

天武厭煩地看了沉魚一眼，沒吱聲，到底他不屑於跟個不搭邊兒的人說話，可坐在邊上的皇后卻很會掐時機地把話接了過來，看著沉魚道：“皇上面前，豈容你放肆胡言？”

天武這才饒有興趣地問了沉魚一句：“怎麼？你對朕的話，有疑義？”

沉魚此時也反應這來了，意識到自己這實在是太快了些，居然跟皇上起板來，趕就一個頭磕到地上，說了聲：“民不敢！”

“哼！”天武一聲冷哼，“當年家迎娶姚家獨進門，連太后都親賜了賞去的，羽珩怎麼就不是嫡了？瑾元，朕到是要問問你，你是想要朕承認的正妻和嫡，還是想要冒著違背聖意的風險，執意認妾擡妻位認那妾生的兒爲嫡？”

瑾元知道自己本就沒有選擇餘地，關於姚氏的事，他與老太太早就有思量了，只怕當年是猶自揣測聖意揣測錯了，再不就是這些年過去皇上又改主意了。總之，現在裡外不是人的是他。

“自然……是與皇上想法一致的。”他無奈地答。

沉魚只覺腦子“砰”地一下炸了開，子搖晃幾下跪跌到地上，原本就因爲落水而著了些風寒的子立時就瑟瑟發起抖來，卻引不起人們的半點同。

對於當年姚家的事，只要是一直居住在京中的人都心知肚明，人們雖然上不說，但心裡是鄙視瑾元的。人家的兒嫁給了你，你家又藉著姚家之勢在京中站穩了腳，怎的？只能同甘，卻不敢共苦？

羽珩看著跪在地上的瑾元和沉魚二人，不由得心中泛起冷笑。等著吧，你們的報應也不只這些。

“兒媳多謝皇上作主！兒媳替孃親姚氏多謝皇上大恩！”羽珩一個大頭磕到地上，真心地謝。

復了姚氏主母之位，這是在計劃之外的，一切都是天武自己的主意。但卻知道，自己的袖口子里正裝著那紙和離書，天武如此做，便是要將姚氏與的臉面給到最足，即便合離，也要同剛嫁到家時一樣，從主母的位置上離開。這樣，纔對得起姚家“男不納妾，不爲妾”的幾世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