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

羽珩失笑，“那不就是冷宮麼。皇宮北邊最冷，也最荒涼，據傳說當年被九殿下一鞭子死的那個寵妃，死後就是從北門運出宮去的，直接進了葬崗，連皇陵都沒。”

老太太一哆嗦，上了年紀，頂不聽死人的話，但步貴妃的這個事還是了一個訊息來：步家怕是要遭殃了。

其實步家早就遭殃了，從步尚書被步貴妃給砸死的那一刻起，皇上對於那一家就已經不再有任何憐憫。但畢竟貴妃之位還在，步聰的將軍也還在，失寵的覺就不是那麼明顯。

但如今，貴妃一失勢，步家大勢就也漸行漸遠了。

“你說……”老太太遲疑著開口：“皇上莫不是要大朝臣？那你父親會不會有事？”

羽珩反問：“父親到底有沒有事呢？”

老太太微怔，細細品著羽珩的話，很快就明白問的是瑾元到底有沒有做過什麼能惹得皇上大怒的事。

可這個要怎麼答呢？

“你父親平日裡所行所爲你也是看在眼裡的，有些事在家裡說說就好，阿珩，咱們家可不能走步家的路啊！”

羽珩做完最後一下推拿，然後道：“能不能走步家的後路孫不知，一切還得看父親如何打算，畢竟他是一家之主，咱們誰都說了不算。”

老太太也知道瑾元不是一個很能聽得進去勸的人，雖說有時候說的話他也能聽，但回頭照不照做就又是另一回事。們到底就是人，一個家族的興衰從來都不是靠人的。

老太太嘆了一聲，由著羽珩重新扶著靠到後頭的墊子上，然後一手，從枕頭底下出一樣東西來。

“這個是給你的。”老太太將一張紙遞給羽珩，“你那院子了縣主府，我聽說好多人都去道賀了，這是祖母的一點心意，你別嫌棄。”

羽珩愣了下，將那張紙展開，竟是個京中的鋪面。

“這是我的己鋪子，其實還有幾個，都是給你留著的，等你出嫁的時候給你添妝。”

老太太這話說得到也有幾分真誠，羽珩心了心中乍暖，將那紙地契摺好放到袖裡，“祖母這間鋪子離百草堂還不遠，回頭我合計合計該派點什麼用場，到時候賺了銀子分給祖母一半可好？”

老太太一聽眼睛就亮了，“還分銀子啊？”然後反應過來這銀子自己不能要，擺手，“不行不行，送給你的就是送給你的，別人都送了那麼多好東西到你府上，我做祖母的怎麼能一點都不表示。”

羽珩拍拍老太太的手：“祖母把己鋪子給了阿珩，阿珩怎麼能讓祖母手裡著。您的心意阿珩收了，也希祖母同樣能收下阿珩的心意。”

老太太越聽越覺得這個孫懂事，不由得讚道：“要讓還得是皇上心明眼亮，知道什麼樣的兒纔有資格做家的嫡。阿珩人品貴重，又知道孝敬長輩，這纔是家的好兒。”

兩人相視而笑，表面上的平和看起來到也讓人賞心悅目。卻不知，老太太心裡想的是絕對不能再得罪這個二孫，家是福是禍都還要看如何衡量。而羽珩則是在算計著，老太太當初拿沈氏和沉魚的錢財更是不計其數，可翻起臉來依然是比誰都快。如今二孫二孫得親，當年聽了紫道長一句是剋星的話，還不是頭一個就張羅著要將送走。

可惜了！是回來了，但真正的羽珩卻早已經死在西北的大山裡，答應過那個孩，這個仇，一定替報的。

第二天頭午，羽珩起的晚些，忘川進來時捧了一套新做好的冬裝，看起來比之前的還要厚上一些。

羽珩起了去那裳，無奈地道：“這麼厚，穿起來很笨重的。”

忘川笑著說：“笨重也沒辦法，外頭下雪了，冷得很呢。”

“下雪了？”羽珩一愣，隨即眼裡有些小驚喜，“下雪了好，寒雪會覆蓋病菌，生病的人就會一些。”

忘川可沒那麼樂觀，一邊侍候羽珩穿一邊說：“只是有一些貧苦人家，一到冬天就會過得更苦。”

穿裳的作頓了一頓，忽就想起上次玄天冥說的冬災，心下便起了擔憂，一邊穿外袍一邊就往門口走。

忘川怕著涼，著跟在後面把披風給披了起來。

房門一推，外頭鵝大雪紛飛而至，冷風灌腔而來，吹得一陣咳嗽。

“小姐快進屋吧！”忘川把人給拉了回來，“雪下的有些大，還急，您纔剛起來，還是不要到外面去的好。”

羽珩沒與爭辯，解了披風去洗漱，清霜把早飯給端到屋裡來吃，纔剛吃完，姚氏那邊的清靈就跑了過來，頂了一頭的雪跟說：“夫人請小姐過去一趟呢，安姨娘和想容小姐到了。”

羽珩點點頭，忘川給準備個暖手的湯婆子，這纔跟著清靈一道往姚氏的小院去。

雪似乎越下越大，走著走著就要看不見路了，要不是悉同生軒，只怕本也不敢再往前走。

姚氏站到屋門口迎著羽珩，一見們來了，趕撐了傘親自去接。可這麼大的雪，撐傘本沒用，風吹得傘都要散掉了。

羽珩拉著姚氏快步進屋，好在同生軒改爲縣主府之後又添了好些下人，們幾個一進來，立即有人圍上來把幾人的披風全都摘了去，暖茶也同時遞到了手邊。

安氏也迎上前不住地自責道：“早知道這雪能下這麼大，我就不趕著今兒過來了，還讓你們都跟著折騰，萬一凍著了可怎麼整。”

羽珩喝了口茶，子也回暖了些，趕張羅著大家都坐下，然後纔開口道：“安姨娘說的哪裡話，你跟想容能過來我高興還來不及，我左右也是要過這邊來看母親的。”

姚氏起，從桌上捧過來一摞子裳遞到羽珩面前，道：“你看，這些都是你安姨娘親手給子睿做的裳，一共三件，沒日沒夜的做了好幾晚。”

羽珩欣喜地把裳接過來翻看，全部都是冬裝，有夾襖，有外袍，還有件斗篷，料子上好，樣式新穎，手工也十分緻。不由得讚道：“姨娘好手藝啊！”

安氏笑著說：“也就這點能拿得出手了，我每天瞧著縣主府人來人往的都是送禮的人，心裡就著急不知道該送點什麼給大小姐賀一賀喜。你們又不缺錢又不缺件兒的，我想來想去就合計二爺一個人在蕭州，不如就給他做幾件裳，算是盡點心意，還忘二小姐跟姚姐姐不要嫌棄。”

姚氏趕道：“這麼好的裳，怎麼會嫌棄，比我給子睿帶走的那些都要好呢。”

羽珩也對這份賀禮特別滿意，“安姨娘纔是最心的。”再看看想容，道：“這些日子你也沒過來跑步，我也懶了幾天，明兒就恢復過來吧。”

想容很開心，連連點頭：“好，二姐姐說什麼時候跑就什麼時候跑。”

幾人又坐著說了一會兒話，安氏幾次想走，可外頭的雪不但沒有停的意思，反到是越來越大，到最後就像是有人在天上一桶一桶的往下倒雪一樣，恐怖得很。

想容有些害怕了，一個勁兒地問安氏：“再這麼下去，咱們還能回得去嗎？”

羽珩趕安：“回不去就住下，我這府裡還缺你們兩間屋子不？”

黃泉推了窗子，往外扔了個東西去，再看一會兒，然後回過頭來跟們說：“現在雪的厚度至也要到大，別說是走，怕是想推開門都不容易。”

聽這一說，羽珩跟忘川趕到門口去看，試著推了幾次，只推開一個小，立即就有雪塊兒從外頭落了進來。

兩人趕把門又關上，忘川無奈地跟想容說：“三小姐看來真的得住這兒了。”

其實住到哪邊，對於安氏和想容來說都沒所謂，左右出來的時候院子裡也留了人，也說了是到縣主府來，家人若地問起也有個待。更何況，們出不去屋，家人就能麼？只怕瑾元今早去上朝都要被困在宮裡。

而真正讓安氏擔心的，是這場雪即將帶來的災難。

“往年京中都不下這麼大的雪的。”安氏一邊說一邊走回座位來，將下人煮好的湯婆子給想容拿了一個，再道：“我聽說在大順北界纔有這種像是從天上倒下來一樣的雪勢，每年北邊都要有五六個州縣要遭冬災，最嚴重的時候要發展到近十個災地。災民南遷，一路上有冷死的有死的，真正能活下來的之又。”

姚氏也把話接了過來，“沒錯，當年我父親就往北邊去過，甚至在半路上開了一個義診堂。但畢竟人力有限，能救的人還是數，多半人排著隊就凍死了。但那只是北界的幾個州縣，何曾聽說過京城也能下起這樣的雪？”

聽兩人的話，羽珩皺著眉問了句：“母親和姨娘的意思是說，這種雪的下法，從前只在北界纔有的？”

“是。”兩人齊齊點頭。

羽珩忽然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來，難不，今年的冬災要蔓延到京中？可如果京城都了災，其它地方呢？況豈不是要更差？

再也坐不住了，往窗邊踱去，推開窗子看了一陣，然後回過來跟衆人道：“母親幫著安姨娘和三妹妹安排個房間休息，我得回去到藥室看看，至咱們同生軒在藥品上要做些準備。”

姚氏點點頭，“你放心去吧，安姨娘和想容今天就住我這院子裡，到是你自己，回去這一路可得小心。”

忘川把話接了過來：“夫人不必惦記，有班走呢，讓他揹著小姐。”

姚氏知道羽珩自然有辦法回去，便點點頭不再多說。

就見羽珩推開窗，靈巧地站了上去，人剛往外一鑽，外頭就有一個影立時將接住，然後運起輕功直接騰空而走。

卻不知，羽珩去藥室備藥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目地，是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