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察覺到羽珩有些不大對勁，扶起時小聲的問了句：“小姐怎麼了？”

羽珩搖搖頭，只道：“沒事。”

韓氏沒想到瑾元明日就要走，一時覺得消息突然，有點難以接，不由得問了句：“老爺要多久才能回來？”

瑾元想了想，道：“最早就要大年之前。京城往北界中途甚遠，如今還不知道北界災如何，一切都是未知。”說完，看了看沈青，然後對老太太道：“青兒此番來京是要備考的，還母親多多照拂。”

沈青一聽瑾元提到他，趕上了前衝著老太太施了大禮，“沈青拜見老太太。”

老太太一早就知道這個沈青來了府，要說從前他也是來過的，就在羽珩不在京中那三年，沈青著實在府裡住過一段日子，終日跟著瑾元作學問，很是得瑾元賞識。

那時沈氏是主母，又很會看眼打點這裡，好沒給，對沈青自然也更關懷些。

可今時不同往日，沈氏不但死了，主母之位也被剝除了，更重要的是，活著時給家惹來了太多的麻煩，老太太心裡早就對沈家的人恨之骨，哪裡還看得上這沈青？

不由得悶哼一聲，理都沒理。

瑾元自然明白老太太的心思，無奈地勸道：“青兒算是兒子的半個學生，母親就算看在兒子的面上，許他留京備考吧。他鄉試績名列前茅，界時若是殿試高中，也是咱們府上的榮耀。”

他這麼一說，老太太心裡便通融了些，畢竟一個府門裡要是能出個三甲之士，的確是天大的榮耀。

於是點了點頭，衝那沈青道：“既如此，你便留在家裡吧。”

沈青趕謝恩，又給老太太磕了個頭。

瑾元看了一眼他這幾個妾，金珍年紀小，又是丫鬟出，不住事。韓氏更是個上不得檯面的貨，瞅來瞅去，也就安氏爲人穩重，是個得起囑託之人。自思量一番，開口對安氏道：“我這一走，家裡也就沒了個主心骨，老太太子不好，安氏，你平日裡就多擔待一些，府上的事多上些心。”

安氏趕起答話：“老爺囑託，妾自當竭盡全力。”

老太太點了點頭，“恩，你到是個細心的人，平日裡就多來我這邊坐坐吧。”對安氏還是挑不出什麼錯的。

安氏俯道：“妾謝老太太提攜。”

瑾元卻又想起當初在桐縣羽珩失蹤時，這安氏與姚氏二人站到一，跟自己針鋒相對的那一幕，不由得心裡又隔應起來。

他看了看韓氏和金珍，乾脆補充了句：“你們倆個也多跟著學學。”

韓氏原本生了一肚子氣的，總算瑾元這一句話給哄回來不，趕笑著應了聲：“謝謝老爺，妾謹記，定會多來老太太這邊走的。”

老太太哪裡願意讓常來，趕就給封了口：“阿珩說我這子需要靜養，你弄那麼多人天天在我面前晃，是不想讓我好了怎麼著？”

瑾元趕搖頭：“母親可真是錯怪兒子了，兒子是想讓們多跟母親學學持家之道。”

“一個妾，學什麼持家之道？要持誰的家？”老太太眼一翻，“該學的人在那兒呢！”只見手往羽珩一指，“阿珩是咱們府上的嫡，是最尊貴的兒，將來也是要嫁給王殿下爲正殿之人，才真正的該學持家之道呢！”

瑾元連忙點頭：“母親說得是。”

老太太又道：“我已經想過了，府中這中饋我再掌到大年，待這個年過完，阿珩也十三歲了，到時就將府裡中饋給來管。”

衆人皆是一愣，誰也沒想到一向認錢的老太太居然自己就放了掌家之權，要將中饋給羽珩。衆人紛紛轉頭去看，可被指了名的人顧著尋思瑾元到底哪裡不對勁了，兒都沒仔細聽前頭這些人都說了些什麼。

忘川趕捅了羽珩一下，“小姐，老太太說年後要將中饋給您。”

羽珩眨眨眼，中饋？還真不想要。

“祖母還沒老到連中饋都掌管不了的歲數。”笑著看向老太太，“不過是腰閃了，有阿珩在，祖母怕什麼？”

老太太就聽羽珩說話，不由得笑逐開，“不是怕，是想你能多鍛鍊鍛鍊，將來好當王府的家。”

“那孫平日裡多跟著祖母學學就好了，只要祖母一日還能走，咱們府上的中饋就誰也不能奪走。”將話封死，不但表明態度自己不接，也斷了旁人惦記中饋的念頭。

老太太聽著的話不住地點頭，連連贊到：“不虧是我家嫡，說話做事都是這般大氣有風範。”說著又看向沉魚。

沉魚這回不等說下半句，自己就主道：“二妹妹懂事早，孫替二妹妹高興，今後會多跟二妹妹學著，請祖母放心。”

老太太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黛卻突然開始如坐鍼氈，沉魚對羽珩的這個態度讓開始不安了。如果這兩個做過嫡的姐姐突然聯合起來，於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舒雅園這邊一散去，黛拉著韓氏快步的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韓氏被扯得幾次都險些跌倒，好不容易進了屋，關了門，這才無奈地問：“你又要幹什麼？”

黛猛地回頭，一雙眼死瞪著韓氏，“幹什麼？你還問我？父親明日就要離京了，這一走就要到大年纔回來，你怎的一點都不著急？”

“我該怎麼著急？”韓氏都奇了怪了，“你父親是欽差，是皇上派出去公幹的，全府的人不都得老老實實的等著，你鬧騰什麼？”

“們等你就也等？”黛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樣子看著韓氏：“自己缺什麼不知道嗎？你缺兒子！我缺弟弟！怎麼我跟你說了多次了，你就不知道著急呢？”

韓氏怎麼不著急，都快急死了，可瑾元夜夜留宿金珍的如意院兒，再急，總不能上如意院兒去搶人。更何況，就算是去了，也不見得就能搶來。

“姨娘！孃親！”黛急了，“現在是多好的機會！府裡主母位空著，沉魚毀了，姚氏好不容易爬回主母的位置，可人家自己拿著聖旨和離了，安氏是個好拿的柿子，金珍不過是個下人出，而且還沒孩子，這府裡最有機會的是誰啊？還不就是你我？只要你給父親生下個兒子，父親絕對把你擡上主母位上去。到時候我就是嫡，就算羽珩也是嫡那也沒關係，嫡次也是嫡啊！”

黛的話讓韓氏的心又開始活了，只覺這孩子分析的沒錯，如今真的是爭寵爭嫡的最好機會，只要小小的耍上一點手段，就可以將瑾元的心給贏回來，可是……“你父親明日就走了，有打算也得等他回來再說。”

“這不是還沒走呢麼？”黛冷笑一聲，“就在今晚，把你那些多年不用的好東西都拿出來，拼著下藥也得把父親給留住！”

韓氏一驚，猛然想起剛進府的那段時日，爲了綁住瑾元的子，沒把過去在風月場上弄來的好使在這屋裡。後來瑾元一直寵著，這才慢慢不用的，直到有了黛之後，怕有了孩子的人段變了留不住瑾元，這才又撿了起來。一用就用到黛七歲，也就是三年前纔再次收起來的。

“你這麼一說，我到是想起來，好像還收著最後兩蠟燭呢。”看著黛，卻忽然皺了眉：“你是怎麼知道的？”

黛白了一眼，“你那點東西我六歲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行了別裝了，父親現在應該會在鬆園，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能把他給騙到這院子裡。”

韓氏沒吱聲，猶自思量了一會兒，突然眼睛一亮，對黛道：“我知道了，你回自己房間去吧，別在這屋子裡晃。”

“行，你知道上進就好。”說完，轉就出了屋。

韓氏愈發覺得這個兒的心態似乎有些扭曲，但也沒有辦法，只盼著真能生下一個兒子，只要們在這個家的地位能有所提高，黛自然也就會好轉的。

打定主意，到櫃子最下面將手將一套裳給翻了出來。

那是一套夏裝，薄紗織銀線而，整都是水紅，銀線穿在其中，閃閃亮亮的很是好看。最主要的是，這裳極，從外頭很清楚的就能看見裡面的抹，領口也開得極大，出一大片雪白。

當初瑾元第一次見到韓氏，就是穿著這件裳坐在清樂樓的紗簾後頭給他彈琴。

韓氏也不管這是什麼季節了，回到裡間就將這件薄紗給換上了，再想了想，又在外頭披了個厚大的斗篷，這才吩咐邊的丫頭：“去告訴廚下，準備幾樣酒菜，晚些時候老爺會過來。”見小丫頭應下差事出了屋子，這才又將箱子底下的兩紅燭拿了出來，把牀榻邊原有的兩給換了上，然後裹了披風，一個下人都沒帶，匆匆的就往鬆園那邊走了去。

彼時，羽珩正在同生軒的藥室裡，親手將整理好的一包包藥給忘川，囑咐道：“一定要親手給七哥，用法與用量我都寫在紙上了。另外，我還是想去一趟京郊的大營，你早些回來，如果來得及，今晚就去一趟。”

“小姐今日似心神不定，是不是有事？”忘川想起在舒雅園時羽珩的失神，不由得有些擔心。

羽珩皺著眉，頗有些煩悶的說：“事是肯定有事，只是我還不知道到底會是什麼事，一切等我見到玄天冥時再說，總之瑾元這次往北界去，絕對不只是鎮災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