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這才意識到,二姐姐突然而來的燦爛笑容本不是笑給,這普天之下能讓二姐姐展出這樣笑容的人,怕是隻有一個,也是最讓揪心的那一個——玄天冥。
黛地轉回去,果然,一輛寬敞的馬車正掀了車簾,裡頭坐著一人,一暗紫冬袍,面戴黃金面,眉心的出一個紫的點,不玄天冥又是誰!
想下跪參拜,卻又捨不得移開眼睛,就那麼盯盯地看著馬車裡的人,心頭掀起巨浪滔天,久久不復平靜。
羽珩瞅著玄天冥兩隻手又不耐煩地去握鞭子了,這才無奈地搖了頭,出言提醒:“四妹妹,若是不想臉上挨一鞭子,還是把眼珠子收回來吧。”
黛一驚,立即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可也不哪來的自信,就覺得玄天冥心裡清楚是喜歡他的,定然不會將鞭子揮到的臉上,於是繼續執拗地往那黃金面罩著的臉上看去,完全無視玄天冥手裡已經揚了起來的鞭子。
那些送瑾元的大臣和三皇子玄天夜,一早就各自散開,而家人此時則跪了一地,走過路過的百姓雖不明白怎麼回事,卻也深知那馬車裡坐著的定是位大人。於是也有人跟著跪了下來,還有膽子小的匆匆就調頭回去了。
羽珩皺眉看著街中盛況,趕快步朝著玄天冥的馬車走了去,同時對忘川吩咐道:“跟安姨娘說,讓帶著大家先回府,我與九殿下有事相商。”說完,擡步就上了馬車。
黛不甘心,特別不甘心,眼瞅著馬車的簾子就放了下來,車也調了方向漸漸行遠,一跺腳,滔天的恨意又涌了起來。
韓氏趕上前相勸:“你太冒險了,萬一惹惱了那九皇子,指不定又要出什麼子。”
黛什麼也沒說,心裡卻有個念頭蹭蹭地竄起:如果羽珩死了,或是殘了,再或是名節敗了,就現也沒有資格嫁給玄天冥。同樣是家的兒,或許能爭取到機會代嫁。
韓氏看著黛眼珠提溜轉,便知定是又在打著什麼主意,不由得提醒道:“你可得記著上次的教訓,萬萬不能再冒然行事了。”
黛一甩袖,“知道了,真煩。”
此時的羽珩正在玄天冥的馬車裡,一手抓著他的鞭子一手扶在他椅的把手上,正苦口婆心地勸他道:“再怎麼樣,男人打人總是不好的。”
玄天冥好笑地看著,“我以前也沒打過。”
想起他沈氏的時候,無奈道:“那好歹是在府門裡,這不是在大街上麼。”
“珩珩,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講道理了?”
羽珩一愣,隨即翻臉:“你說我以前不講理?玄天冥,我什麼時候不講理了?”
“現在就不講理的。”他給分析:“你看,我本是爲了給你解圍,你卻把我數落一番,這是講理的人能幹出來的事?”
翻了個白眼,“我是在給你培養紳士風度。”說完,看他一臉茫然的模樣,又搖了搖頭:“說了你也不懂。對了,不是在大營麼?怎麼突然回來了?我正想著送走瑾元之後往大營那邊去看看你。”
玄天冥笑了,“看來我真不該回來,應該待在大營裡等著我們家珩珩去看我。”
羽珩擡起手,把他眉心面上的小孔給堵了起來,“你想的。”嫣然一笑之後,正起來,“前些日子那麼大的雪,你那裡沒出什麼差子吧?”
“沒有。”玄天冥搖頭,“大營城防堅固,沒有你想得那般荒涼。”
羽珩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日七哥出城祭母,趕上了雪崩,我就怕你那裡出事。可班走他們都說雪太大了,本去不了。”神落寞起來,一個人不管再怎麼強大,總是有些事力不能及。
玄天冥看出的失神,不由得擡手上了的發,“我是男人,總不該什麼事都上你跟著心。反到是我在營裡見下了那麼大的雪,心裡惦記著你,總想快些回京,卻又不能扔下一營的將士。後來聽說你在京裡做了那麼些事,還都算到了王府的頭上,真是……”他在心中選擇用詞,“恩,大不中留啊!”
玄天冥你大爺!
正想暴走,卻被面前人一把拉住,“不鬧了,與你說正事,我這兩條……還有救嗎?”
羽珩逐漸平穩下來,視線移到他的上去,卻久久都沒說話。
玄天冥看似有些爲難,不由得道:“沒關係,左右椅我也是坐慣了的。”
“不是。”搖搖頭,“不是說不能治,只是我不敢妄下定論一定能治到什麼程度,骨壞什麼樣子靠大夫用手骨是不準的,我得爲你仔細檢查。”
“好。”他只一個好字,也不多問到底是什麼樣的檢查,只道:“那你安排一下,儘快吧。”
羽珩有些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他不瞞,如實道:“三哥最近的靜有點不在掌握,原本我們查出他在外有兵三萬,可近日卻接連擴充,擴到了多還說不清楚,且正在往北部遷移,雖然小心謹慎到全部分開,卻還是被七哥的暗衛查到些蛛馬跡。”
“北?”羽珩心裡又是忽悠一下,瑾元前腳剛往北界去,又聽到了玄天夜的隊伍往北遷的消息,這難道只是巧合嗎?深吸了口氣,調整一下心緒,一切都還只是的猜想,作不得數,眼下最主要的是給玄天冥治。“明天你來同生軒吧。”告訴玄天冥,“從正門進來,一連七日都不能離開,王府那頭你要囑咐一下。”
“可以。”他點頭,看出羽珩心中有事,但是不說,他便也不問。這個丫頭有自己的主意該說的一定會說,不該說的,問了也只能是讓對方爲難而已。“明日一早我就過來。”
話畢,馬車也跟著停了。外頭趕車的侍衛說:“王爺,縣主府到了。”
他應了一聲,握了羽珩的手,“今晚好好休息,不管我的能不能治好,大年之前我都要帶你去一趟大營。你箭法玄妙,到真是能幫我很大的忙。”
有些欣喜:“真的?”前世跟著教學習箭,最初只是因爲興趣,卻不曾想過有一天的箭竟是出息得連那教都自嘆不如。只是到底只是醫,武學在,用武之地卻並不是很多。眼下一聽玄天冥說不但能去大營,還能幫得上忙,到真是有些激了。
玄天冥看出眸子裡閃亮的,不由得也笑了起來,“別家的丫頭這個年紀不是在家裡繡花描眉,就是跟著師傅學著琴棋書畫,你到好,整日裡不是鼓搗藥材就是舞鞭弄箭的。”他一邊說一邊著五指下方的薄繭,“子做你這樣,到也是人敬佩。”
“改日我會記得繡個荷包給你。”羽珩笑嘻嘻地看著,眼裡卻帶著一他最爲悉的狡黠:“布我沒過,但人卻是過的。你放心,我的針腳絕對比那些閨閣小姐們來得要仔細。”
玄天冥無奈地起了笑,“我真是娶了個特別的媳婦兒。”
有些扭,“還沒嫁呢。”
“早晚得嫁的。”他將笑容收斂了些,再道:“不瞞你,在西北打仗時我們的隊伍吃過弓箭的虧,那日在山裡你走之後,我與白澤便是被一隊神手圍攻,九死一生才突圍得出去。後來有去調查,只查出似乎是從北國千周借調的神隊,因爲人數並不多,所以進得大順境來,並且混到了西北部。所以,珩珩,幫我也練出一支神箭隊吧,總有一天,我親自帶著你的神隊殺到千周去,與他們比一比,看誰的箭法更讓天妒。”
“好。”羽珩鄭重地點頭,“我答應你。”
玄天冥走時,一直覺得這丫頭心頭有不安,眉間愁緒十分明顯,卻又倔強著不肯與他說。
卻不知,羽珩在聽說當初在深山裡玄天冥與白澤二人並沒有走出去的原因,是一支來自北界千周國的神隊時,心裡那種懷疑、不安與憤怒,再一次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下車時,黃泉已經回來,正跟忘川一起等在府門口。
一見羽珩回來,黃泉立即上前,告訴說:“那人說聽出了四小姐的聲音,當初找到他的那個頭戴斗笠的子,說話聲跟四小姐特別像。因爲事關生死,他記得很清。”
羽珩點頭,一邊聽著一邊往府裡走,“當初黛被送到京郊的莊子,是也沒人看著,難保跑出來使壞。我那時若不出手,便是一條人命。沒想到,一個十歲的小丫頭,居然有這般心思和膽量。”
“那人奴婢安排在百草堂了,本來想送他回自己家去,但又一想,四小姐那邊肯定也會派人盯上,我們總不能整日守著他,還是安排在百草堂那邊穩妥些。正好王林說邊也缺人手幫著搬藥材,就讓他一併幹了。”
“可以。”羽珩對這樣的安排很滿意。
忘川卻幽幽地嘆了一聲:“沒想到府無,無到從老到小都是這般心機。”
羽珩聳聳肩,“府要是有,我當初就不會被送到西北的大山裡,回京的路上也不會被一個車伕刺殺。那一家子,到底算什麼親人?”
二人看出羽珩面不善,知定是又窩火這些年府的偏倚得過份的對待。卻不知,羽珩惱火的,卻是那晚接過骨之後的玄天冥又再次重傷。
瑾元往北界鎮災,玄天夜的兵向北界遷移,若是北界沒有接應,他們何苦?
羽珩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只道這一切若真的中了心中所想,瑾元,定也還給他一個無完,還這座府一個筋骨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