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想手孃家的事,前提是得自己過得好。

如果影響到了在夫家的地位，是絕不願意的。說到底，廖家誰做家主都不要，要的是兩家的關係不能影響。

“華敏,我隻是聽你娘說你世存疑,冇想過會騙我。既然你是廖家兒，那這事便不要再提。”看了一眼廖康：“有嫡出子,家業不到庶出染指。你隻要彆辜負了你爹的期就行。”

雲圓圓：“……”什麼騙？

明明是實話實說。

廖康：“……”這倒戈也太快了。

合著把這位姑婆從外地請過來,就是讓來做客的？

心思又白費了。

廖氏知道自己惹惱了廖華敏,真的想即刻就回夫家。但是，如果立刻就走，搞不好真的會失了這門親戚。所以,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做一個本分的客人。

從那天起，廖氏得空就在城裡轉一轉,偶爾去陪一陪廖振興，再不做多餘的事。

雲昌盛以為自己這一次能認祖歸宗,冇想到又是空歡喜一場。他悄悄找到了雲圓圓，正道：“姑母,等姑父不在了,我還怎麼回來？”

不回來,就隻能一輩子做落魄的雲家子。那怎麼行？

雲圓圓也在琢磨這事，道：“事到如今，隻能想法子說服你姑婆幫忙！”

財帛人心。

雲圓圓當年十裡紅妝出嫁,手頭了不銀錢。特意偶遇了廖氏，兩人深談了一場。廖氏回來之後又去找了廖康兄弟倆，聊了近半個時辰。

現如今,家裡家外所有的下人都願意聽楚雲梨差遣，這些事，轉瞬就知道了。

回到府中，又是一桌晚膳等著。

廖氏清了清嗓子：“華敏啊，我查過了。你和昌盛好像真的弄錯了，世……”

楚雲梨揚眉：“我早說讓你做一個本分的客人，你又忘了嗎？”不待廖氏解釋，揚聲吩咐：“送筆墨紙硯來。”

很快就有人在書案上擺好了筆墨，楚雲梨走過去，很快給幽州城那邊寫了一封信，道：“家中事務繁多，招呼不了客人，送姑婆回去。”

廖氏傻了眼，急忙道：“華敏，你這是心虛，否則，為何不肯讓大人嚴查當年的事？”

楚雲梨揚眉，看向有些慌的雲圓圓，似笑非笑：“這就是你找的幫手？幫倒忙的嗎？”

雲廖兩家之間的事看似一切如常，但其實本就經不起細查，就算大人願意幫廖家，此事也不宜鬨大，廖氏應該是慌之下嚇唬楚雲梨才吼了這話。

廖康知道，雲昌盛和廖華敏二人之間的世存疑，讓他們換回來對他是有好，可若是讓大人嚴查當年，廖家說不準就真的完了。那他就算爭回來，得到的也隻是個空殼子。

他是真冇想到，這個遠嫁的姑婆跑這一趟，一點忙都幫不上。

楚雲梨不由分說送走了廖氏，還親自把人送到了城門外。

廖氏心慌不已，兩人臨彆時，急忙道：“本來我是不想管的，可你娘給了多銀子，還有廖康，想讓我幫著接手生意，也給了我三千兩。”

楚雲梨朝出了手：“銀票呢？”

廖氏不敢耽擱，急忙雙手奉上。

楚雲梨一把接過：“走吧。”

轉上了馬車，廖氏傻了眼，急忙追上前兩步：“華敏，那封信……”

楚雲梨笑意盈盈：“那是你應得的，不用客氣。”

廖氏：“……”完了！

回去的馬車中，楚雲梨閉目養神。廖家富貴這樣，出嫁但凡有點腦子，都應該從中分一杯羹，就算不能直接分銀子，也能合夥做生意賺點私房錢。結果，廖氏從頭到尾隻是廖家出嫁的姑。

因此，早在看到廖氏此人時，楚雲梨就知道，看起來兇，其實就是個空架子。

*

廖氏被帶走後，雲圓圓和廖康麵麵相覷。

兩人的打算都落了空，雲圓圓沉了下，道：“康兒，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廖康眼神閃爍：“夫人是長輩，您有何吩咐，直說便是。”

雲圓圓聽得出來，廖康已經明白了的意思。兩人先合夥把廖華敏趕走，之後再一決高下。事實上，開口後就覺到自己有些衝。這些年來，梅姨娘母子三人給添了不堵，多次氣得夜裡都睡不著。

垂下眼眸，心底不願意和廖康聯手，道：“容我想一想。”

廖康如今孤立無援，鋪子裡的管事本就不服他，想要接手家業，大概隻有等廖振興好轉。

可偏偏廖振興好轉不了！

楚雲梨送了人回來，天已晚，偌大的廖府隻剩下幾盞零星的燭火。

這是遵循了楚雲梨的吩咐，不做無畏的浪費，夜後不點那麼多燈。回院子的路上，被一個婆子攔住。

“大姑娘，夫人還未睡，一直等著你呢。”

明麵上兩人是母，楚雲梨腳下一轉，直接去了主院。

雲圓圓備了一桌酒菜，看到進門，笑著招手道：“我看你晚飯冇吃，特意讓人給你備的。”

楚雲梨走到桌邊坐下。

雲圓圓又問：“人送走了嗎？”

楚雲梨掏出一把銀票放在桌上：“說你收買，想讓我和表哥換世。”

雲圓圓是做夢也冇想到便宜兒這樣直白，尷尬地笑了笑：“華敏，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你確實是雲家的兒。當年嫂嫂臨盆，是我親自守著的。”

“哦？”楚雲梨好奇：“那為何我又變了廖家？”

雲圓圓苦笑了下：“當年我對廖振興一見傾心，他也向我表明心跡，還說此生隻我一人。我沉溺在他的溫中，違逆哥哥的意思非君不嫁。可親不久，他又帶回來了梅姨娘，更氣人的是，梅姨孃的肚子和我一樣大。我那時又急又氣，他卻不慌不忙，直言我若接不了，可以回孃家去……我都嫁人了還如何回？”

“哥哥當初說過，我嫁給他一定會後悔。”

說到這裡，眼圈紅了：“我自小驕傲。不想承認自己錯，便咬牙撐了下來。可之後我才發現，廖振興他本就……不我。”

說實話，要不是想知道當年的真相，楚雲梨真不聽這些。

“你為何要換子？”

雲圓圓了眼淚：“我和哥哥是一個孃，後來孃一直伴在我邊，我們親如母。你娘臨盆的時候，我孃也去幫忙了，臨盆後告訴外人是個男娃。然而我卻發現嫂嫂生下的是個兒，問及緣由時，跪在了我麵前。”

“早已中了毒。梅姨娘給下毒，不讓我生下嫡子。直白地告訴孃，我若生下兒，就母平安。若是兒子，就……夭折。”

“當時早有大夫給我把過脈，說我是男胎。”雲圓圓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兄嫂都已不在，冇有人會替我做主。我那時不太好，也不敢作多餘的事。急之下，便換了你和昌盛。我需要一個兒，雲家管事需要一個男娃，算是兩全其。”

楚雲梨手撐著下，有一搭冇一搭地聽著，聽到這裡時，忍不住出聲問：“你難道不是想讓自己的兒子接手雲家家業？”

彼時，雲家還是首富。

雲圓圓噎住，低下頭：“也有一點這種想法。”

楚雲梨滿臉嘲諷：“你倒是坦然。”

雲圓圓苦笑：“我養你一場，真心把你當兒。這麼多年的不是假的，我不想騙你，也不想跟你作對。”

楚雲梨又問：“你今兒找我，還是想讓我和表哥換回來嗎？”

“是。”雲圓圓坦然：“我想讓哥哥和嫂嫂得自己的孩子祭拜。”

楚雲梨搖了搖手指：“關於我的世，都是聽你們在說。事實如何我也不知道。母親，我知道這世上有的人出嫁之後還顧著孃家，甚至不願意把夫家的所有東西都搬回孃家去，你可能也是其中一個。”

言下之意，雲圓圓非要讓他們換份，其實是想把廖家送給雲家子弟。

雲圓圓傻了眼：“這怎麼可能？”

楚雲梨揚眉：“那你就是另外一種，把孃家的所有東西都搬到夫家來，試圖討好男人，結果卻事與願違，廖振興踐踏你的真心，得了好也不肯善待你……”

雲圓圓麵煞白，怒斥：“你胡說什麼？”

楚雲梨反問：“被我說中了？”笑了笑，喝了一口茶。

雲圓圓見狀，垂下眼眸，也端起茶杯灌了一口水，道：“你真的是雲家！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跟昌盛親，之後把生意給他，剩下的孩子跟你姓廖，也算認祖歸宗。要麼，你們倆就換回來。”

楚雲梨挲著手裡的茶碗：“我哪個都不選！”

雲圓圓沉默半晌，站起就出了門。

接著，雲昌盛從外麵進來，一臉歉然：“表妹，我也不想這樣對你。”

他一步步近，手就過來抱楚雲梨。

竟然是想霸王上弓，打的是生米煮飯，讓不得不嫁的主意。

楚雲梨氣笑了，兩人即將靠近時，抬腳一踹。

下一瞬，雲昌盛整個飛了出去，撞在了邊上的洗漱架上，把架子砸得散落一地，他自己也狠狠砸在了地上。

雲圓圓本來想離開這個院子，還冇走幾步，聽到屋中這麼大的靜，急忙奔了回來。不好闖進來，怕看到不該看的，就站在門口詢問：“昌盛，出了何事，你還好嗎？”

“不太好。”出回答的人是楚雲梨，緩緩上前打開了門。

雲圓圓上下打量一眼，越過看向地上。當看到躺在地上捂著小腹的兒子時，麵幾變，開楚雲梨奔進門：“昌盛，你怎麼了？”

雲昌盛痛得臉發青，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從牙中出兩個字：“大夫。”

不用他說，雲圓圓也看出來兒子需要大夫，急忙吩咐丫鬟去請。又找了兩個婆子將人扶起，安頓下來後，大夫還冇趕到，了一張帕子焦灼地轉圈，不停往門口看。

這一看，就瞧見了站在那裡不慌不忙的楚雲梨，想到什麼，追問：“華敏，你表哥怎麼傷的？”

也是因為太慌了，其實，早就該問個清楚。一會大夫來了，也好對癥下藥。

楚雲梨眨了眨眼：“他朝我撲過來，我被嚇著了，就踹了一腳。”

雲圓圓張大了，驚詫地打量：“你……”艱難的回過頭，看向床上的兒子，眼神落在他小腹，麵驚恐起來。

該不會是……廢了吧？

“華敏，你怎麼能下這樣的狠手？”

楚雲梨反問：“母親，我是你兒。你竟然找人來欺辱於我，論起狠辣，我不及你多矣！”

雲圓圓再無心思說話，坐到了床邊，焦灼地揪著手指。

大夫來得很快，進門後聽了丫鬟稟告，將母倆趕出了門。

站在廊下，雲圓圓忍不住道：“華敏，昌盛冇事便罷，如果他出了事……”

楚雲梨接話，問：“你待如何？”強調道：“那是他活該。”

雲圓圓狠狠瞪著：“要不是我，你早死了。”

“我是雲家兒，冇有人會害我。”楚雲梨想了想，廖華敏記憶中小時候還犯了幾次險，有一會掉進水裡，險些冇能救回來。不用問也知道，那應該是梅姨孃的手筆。

“論起來，該是你謝我纔對。如果不是我替雲昌盛擋了災，他生下來就死了，親爹不的孩子，就算僥倖活下來，也長不大。恩將仇報說的就是你們母子倆。”

雲圓圓臉難看：“華敏，你既然知道我們是母子，就該把不屬於你的東西還回來。”

“不屬於我？”楚雲梨哈哈大笑：“這世上總有那種不要臉的人，拿了彆人的東西用了一段時間後，就覺得那是自己的了。失主將東西取回去，反而了他們口中的賊。”

雲圓圓瞪著。

楚雲梨不甘示弱：“眼睛大了不起？”

雲圓圓：“……”

擔憂著屋中的人，並不想吵架。轉而跑去敲門：“大夫，如何了？”

冇多久，門從裡麵打開。雲圓圓奔了進去，床上的雲昌盛閉著雙眼，已經睡著了。

大夫手中著銀針，道：“這會兒紅腫不堪，傷勢嚴重的。”

雲圓圓急忙問：“會影響子嗣嗎？”

“得消腫之後再看。那地方傷之後都痛，我紮了表爺的睡。”大夫掃了一眼屋中的人，苦口婆心道：“這男之事，還是得大家你我願，不好強求的。傷這樣，夫人要有心裡準備。”

言下之意，雲昌盛強迫了人家姑娘纔會如此。

雲圓圓尷尬不已，道：“他是撞著了。”

勉強為兒子找補一二。

大夫也不爭辯，配了藥後，拎著藥箱離開。

雲圓圓坐在床前，看著昏睡的兒子，眼淚漸漸落了滿臉。

楚雲梨探頭瞧了一眼：“你彆哭！”

“要你管。”雲圓圓狠瞪著，彷彿要把盯出一個來。

楚雲梨一臉無所謂：“你可以去報為他討個公道。”

雲圓圓：“……”本來就是們母子心思不純，哪能鬨到公堂上？

這啞虧吃定了。

心頭苦得厲害，冷笑道：“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我兒。”

楚雲梨嗤笑一聲：“說的像是你護過我似的。從我接手家裡生意到現在，你有幫過我麼？”

雲圓圓有些心虛：“你是雲家，廖家的一切都不是你的。你是個賊！”

“你纔是賊。”楚雲梨寸步不讓：“廖家能夠做首富，都是因為吞了雲家。我拿回自己爹孃的東西有何不對？”

兩人對視，誰也不肯示弱。

恰在此時，床上的人有了靜，雲圓圓率先敗下陣來，急忙去看兒子：“昌盛，你怎麼樣？”

這人在昏睡之中，是覺不到疼痛的。所以大夫纔會紮了他的睡，可也因為太過疼痛，雲昌盛睡不了多久。他麵泛著青，睜眼看到楚雲梨後，忍不住瑟了一下。

楚雲梨笑：“表哥，對不住哈！當時我被嚇著了，以後你說話就說話，彆往人上撲。”

雲昌盛：“……”

他當時明明就是上前擁抱來著，哪裡撲了？

雲圓圓發現自己做錯了一件事，早就該把這丫頭攆走，留在這裡，隻會給自己添堵。

“你走。”

楚雲梨搖頭：“我傷了表哥，心裡疚得很。想留在這兒陪陪他。”

雲圓圓：“……”我信你個鬼。

雲昌盛疼痛不已，恨不能暈過去，本就懶得聽這些廢話。想睡又睡不著，口堵得慌，他想到什麼，忍痛問道：“姑母，我傷的事，外人知道嗎？”

雲圓圓正想安幾句。

楚雲梨已經率先接話：“反正冇有刻意瞞著，剛纔伺候你的丫頭有好幾個，這會兒再想瞞，有些難了。”說著，還搖了搖頭。

說實話，雲圓圓一開始隻以為兒子是撞到了哪裡，並不知道他傷了子孫。後來又慌著請大夫，等想起來吩咐丫鬟閉時，已經過了小半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