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起往後退了兩步。

“不識好人心,我再也不管你們兄弟倆的事了。”

地上的廖康還在吐。

廖二寶頗覺得無語，當著屋中眾人的麵，也不好說出這藥的來，磨蹭半晌,才道：“這好像是康和堂出的毒老鼠的藥……”

他纔不會直接去買毒死人的藥,否則，真出了事,他也逃不了。說到底,他做這一切,是為了讓自己過等得更好，可不是為了把自己送進大牢。

大夫在掏銀針，聽到這話後,口中已經開始練著藥材讓藥配藥。

楚雲梨沉默聽著，知道大夫頗有幾分手段。讚賞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廖康。

能請著這麼高明的大夫，也不算一無是。

死多容易呀,還是活著好。

廖康渾紮滿了針，喝了藥後,雖麵還是青黑，呼吸也微弱。但到底冇有再吐,也不像是要死的樣子了。

這副模樣,自然不能繼續侍疾。楚雲梨看向廖二寶：“我那邊還很忙,父親就給你了，你可千萬要上心些。”

廖振興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卻無力阻止，其間他好幾次氣得口發悶,謹記著便宜兒的話深呼吸才緩了過來。否則，他可能真就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氣死了。

楚雲梨臨走之前,還裝模作樣地安：“父親，有大夫在，二弟不會有事，您千萬彆著急。”

去鋪子裡忙了一日，已經理得越來越順，用不了多久，就不用這麼忙了。傍晚回府時，有管事前來稟告，說雲圓圓鬨得厲害，正尋死覓活，非要見不可。

“尋死？”楚雲梨來了興致，去了正院。

雲圓圓看到來，沉聲道：“廖華敏，你終於來了。”

楚雲梨頗有些無語：“白日我不在，想來也來不了。說吧，你尋死覓活的目的為何？”

雲圓圓早就打算好了：“我要出去，你必須解了我的足！”

“我若是不讓，你就不活了麼？”楚雲梨似笑非笑：“那正好，還省得我出手。”

雲圓圓瞪大了眼，失聲問：“你要殺我？”

此時屋中隻有母兩人，楚雲梨靠近耳邊：“雖說這世上難產的婦人多，可為何偏偏是我娘？”一字一句道：“我不信這世上有那麼巧的事！”

言下之意，羅氏是雲圓圓所殺！

雲圓圓垂下眼眸：“我冇有對嫂嫂手。”

“無論你如何狡辯，我知道這是真相就行。”楚雲梨淡淡道。

雲圓圓心下一跳，也就是說，不需要人證證，就已篤定自己對母親下了殺手。

“華敏，你不能這麼武斷，說話做事要拿出證據來。”

“證據？”楚雲梨滿臉嘲諷：“你在廖府經營多年，當年雲夫人邊伺候的所有人要麼失蹤，要麼已不在人世，你讓我怎麼找？”

雲圓圓有些心虛：“冇有證據，你不能胡說。”

“我不說。”楚雲梨見鬆一口氣，繼續道：“反正我們大家心知肚明。”

雲圓圓：“……”

突然就恐慌起來。

如今被困在這個院子裡，廖華敏對外說瘋了不能見外人，哪天廖華敏真對下了殺手，直接辦了喪事，就算有人懷疑死因，大概也不會有人為尋究底。

也是到了此刻，雲圓圓清晰地認識到，尋死本就威脅不到廖華敏！

“華敏，我是真心疼你的。”

楚雲梨強調：“但你搶了雲家所有的生意，害了我娘也是真的。”

雲圓圓下意識否認：“我冇有。”

“你聽誰說的，把過來，我們當麵對質。”

楚雲梨忽然笑了：“知道的人被你理了個乾淨，但那些被你辭退的管事，卻能證明你將雲家鋪子的貨和地契以極便宜的價錢賣給廖家。最近我頗費了一番功夫，請回來了十多個管事，你想不想去公堂上與他們對質？”

雲圓圓：“……”

雲家鋪子的管事太多，若讓他們全都出各種意外，難免讓人懷疑。便一直讓人暗中盯著，這幾年才稍稍放鬆。冇想到這短短的幾個月裡，廖華敏竟然把他們找了出來。

“母親，你怎麼不說話？”

雲圓圓看著：“你是廖家，如果去了公堂上，證明那些銀錢都是雲家的，對你冇有好！”說到這裡，一臉快意：“牛婆子已經死了，我敢保證，這個世上冇有人能證明你的世！”

說到底，要的是隨意左右兩個孩子的世，哪邊好就讓雲昌盛做誰家孩子。

楚雲梨頷首：“我明白了。”

轉出門，後的雲圓圓大喊：“帶你表哥一起做生意。”

楚雲梨置若罔聞，出門就看到了不遠的雲昌盛。

“表妹，你最近都瘦了。”

楚雲梨似笑非笑：“雲昌盛，你娘在裡麵關著。你還有心關心罪魁禍首？”

雲昌盛麵微僵：“我知道你不會對姑母做什麼，表妹，你看起來冷，其實心腸最。姑母想讓我跟你學做生意，也算有一技之長。你就算不教我，好歹也把我帶在邊，不要讓擔憂。”

“不帶。”楚雲梨走了幾步，道：“我突然想起來，無論你在廖府住了多久。也隻是府上的客人。小時候需要廖家收留，現在你都年了，還留在這裡做甚？難道還想要我出聘禮幫你娶妻，日後再養活你的妻兒不？”

“人得有自知之明。長期賴在彆人家可不是長久之計。”

側頭吩咐管事：“送客！”

雲昌盛：“……”是他以為的那個意思嗎？

人都有從眾心理。現如今府的管事都聽楚雲梨吩咐，邊這位雖是生麵孔，卻也不敢違逆，飛快上前：“表爺請！”

雲昌盛口起伏：“表妹，咱倆的世……”

“剛纔母親說了，這個世上知道你我世的人已經不存在。”楚雲梨擺了擺手：“你放心，屬於雲家的東西我都會還回去。”

包括雲家的兒。

管事鐵了心要把他送走，雲昌盛怕被抬出去，想要床進正院無果後，磨磨蹭蹭走了。

*

胡禮親，大宴賓客。

胡家在城也不算無名之輩，雖比不上廖家富裕，可底蘊深厚，當初廖華敏和胡禮來往，也算門當戶對，胡家是樂見其的。

可惜，廖家這邊改了主意。胡家也隻能為兒子另選良配。

如今廖家病的病，足的足。也隻剩下楚雲梨在外行走。親自備了禮上門賀喜。

胡禮的妻子出大戶，二人的婚事辦得極為隆重。他一吉服，含笑衝著賀喜的眾人拱手示意。當看到楚雲梨時，笑容微斂，卻隻是一瞬，又恢複了歡喜模樣。

楚雲梨和眷坐在一起，特彆歡迎。都在問娉婷坊的脂和妙坊的衫樣式。

“有的，你們明日去鋪子裡找管事，都能拿得到。”

對麵男賓看到這邊的熱鬨，紛紛議論開了。生意做到彆人問著買，讓人不得不服。

婚事一切順利，楚雲梨出門時，胡禮迎上來相送，邊人來人往，他眼神裡滿是痛，又不敢說出格的話，隻道：“廖東家，我有些生意想與你談，不知你可否有空？”

楚雲梨拒絕了：“廖家鋪子到都在整改，我最近忙。”

胡禮心下更痛：“你……我有些話想私底下跟你說。”

楚雲梨看向滿目的紅綢：“你都親了，還有什麼好說的？難道讓我暗中和你不清不楚？”冷笑一聲：“和有婦之夫暗中相見，我還冇那麼不要臉！”

胡禮急忙解釋：“我隻是想見見你。”

楚雲梨再次拒絕：“還是彆見了，親了就該有擔當。胡夫人好一姑娘，彆對不起人家。為了避嫌，往後我都不會和胡家做生意。”

這對於胡家來說，是一大損失。

胡禮麵微變：“不至於……”

“本來是不至於，生意歸生意。可你黏黏糊糊，我可不想為了點銀子搭上自己名聲。”楚雲梨揮了揮手：“就這樣吧。”

兩人說話時，繞到了人的廊下。楚雲梨剛走兩步，忽然看到不遠站著一個年輕男子。

男子著墨藍衫，量修長，已不知道站了多久。

楚雲梨回想了一下自己方纔的話，然後放下了心，衝著他淺笑算是打過招呼，抬步就走。

走了兩步，忽然覺得不對，回頭看他的臉。

男子俊逸，薄抿，見來，勉強扯出一抹笑。點頭道：“姑娘，有事？”

楚雲梨展一笑：“冇事，就是想問一問，公子是否要離開？”

胡禮冇想到，廖華敏這轉眼就找男人一起離開，他麵難看：“華敏，這位是林家的三爺。”大概是怕楚雲梨冇聽說過，還加重語氣補充道：“剛從外麵找回來的。”

楚雲梨平時忙著做生意，也有聽過城裡的傳言。林家老爺年輕時去外地進貨，因為漲水借宿在一間客棧，瞞著自己娶妻納妾的份和一個子談，有過一段水姻緣，水退後冇有帶那子，獨自回了家。

結果，那子有了孕，獨自生下孩子育，這些年過得艱難。前兩年病逝，那孩子拿著信找上門來。林家鬨了一場，城裡人都覺得稀奇，很是談論了一陣。

楚雲梨有注意到，胡禮說這些話時，麵前的男子似乎有些窘迫。

這倒是難得。

笑著道：“這麼說，公子還未婚配？”

林辰峰耳紅了，微微搖頭。

胡禮：“……”以前的矜持呢？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門，上馬車時，楚雲梨的香包落地，邊的小桃剛想提醒，被瞪了回去。

小桃：“……”

最近機靈了不，主子故意丟了香包不撿，應該是不想要了。當即也跟著上了馬車。

“廖姑娘，您香包掉了。”

林辰峰撿起，手遞了過來。

楚雲梨含笑接過，又道了謝：“這香包於我很重要。稍後我會備一份謝禮送到府上。”

哪怕是商戶，對於外麵找回來的孩子也冇那麼在意。尤其林夫人怕是恨他骨。

送一份禮，也讓林家知道，林辰峰和結了緣，不能隨意欺負。

林辰峰想要拒絕，馬車已經遠去。他總覺得那姑娘悉，可又確定自己在此之前冇見過，一時間有些走神，站在原地看著。

忽然有人靠了過來，語氣裡滿是惡意：“你跟你那個做暗娼的娘一樣，最會勾引人……”

說什麼都行，辱及生母，林辰峰忍不了，他一手，拽住了兄長的領，對著詫異看過來的眾人笑道：“我們兄弟玩鬨呢。”

說著，把人拽去了旁邊巷子裡。

兄弟二人都冇練過武，林辰峰的傷較些，但也鼻青臉腫，不過，林二爺林朝卻是站都站不起來了。

林朝被抬回去，林夫人看到之後，心痛得話都說不出來。啞聲問：“這是誰打的？”

隨從不敢瞞：“三爺。”

林夫人砸了手中的茶碗：“他怎麼敢？”又揚聲吩咐：“來人，去請家法，杖二十鞭！”

邊上的丫鬟言又止：“老爺對他滿心歉疚，您如此……”

“那又如何？”林夫人怒不可遏：“他傷了朝，我還不能與他計較嗎？外頭長大的孩子就是冇規矩，我出手教他，是我做主母的本分，他該記著我的恩纔對。”

又怒吼道：“還不快去！”

林老爺今日也去胡家賀喜，和幾家老爺一起都喝多了，回來後倒頭就睡。等他一覺睡醒，得知兄弟兩人打架的事，頓時隻覺得頭疼。

他先去看了二兒子。

林朝躺在床上哼哼，又開始告狀。林老爺知道這兒子被自己寵壞了，並不相信他的一麵之詞，找來了隨從詢問，這才得知了真相。

“朝，這事本就是你錯。當年我和辰峰的娘之間……”

“我聽娘說，他們家是開客棧的，既然是做生意，為何又與客人勾勾搭搭？”林朝毫不客氣：“依兒子看，他未必就是您的孩子。搞不好就是看咱們家富貴，故意上門來訛詐您。”

二人之間的到底如何，林老爺最是清楚，那個子不是兒子口中這樣不堪的人。當即氣得他一掌扇了過去。

林朝本就了傷，再被父親打了，更覺得委屈，不過，他知道不能撥盛怒之中的父親，乾脆偏開了頭。

林老爺看著氣鼓鼓的兒子，隻覺得無力。

隨從站在門口言又止，已經有一會兒了。

林老爺出門，了眉心：“又出了何事？”

隨從低聲道：“夫人昨夜讓人鞭打了三爺，小的才聽說，剛派人過去，三爺已經發了高熱。”

林老爺麵難看，大踏步往偏院而去。隨從追上去，又道：“廖家送來了謝禮，是送給三爺的。”

聞言，林老爺腳下一頓：“為何？”

隨從麵有些古怪：“小的打聽過，好像是三爺幫廖姑娘撿了荷包。”

林老爺：“……”隻是撿荷包這樣的小事，可犯不著大張旗鼓的送禮。

他忽然想起來了，廖華敏如今還未婚配，當時聽說過有人上門提親，可都被廖家拒絕。想起三兒子的長相，難道……他心頭對夫人的惱意又多一層。要是因此影響了婚事，實在是劃不來。

林辰峰昏睡過去，滿臉紅，手一片滾燙。林老爺氣急了，跑去找到林夫人大吵一架。

楚雲梨得知此事，氣得拍了手裡的賬本。不過，兩人如今還未有婚約，也不悉。貿然上門不太合適。沉了下，道：“小桃，挑點藥材送去。”

小桃瞄神：“姑娘，您這是想議親了？”

也隻有纔有這麼大的膽子直接問。

楚雲梨揚眉：“這麼明顯嗎？”

小桃：“……”

*

廖康中毒深，兩日後才醒過來，也本下不了地，腔疼痛難忍，大聲說話都不能。

廖二寶得知他醒了，急忙趕了過去。

“哥，你怎麼樣？”

廖康：“……”不怎麼樣。

他不隻是口疼，嚨也疼，還滿是藥味：“我想喝水。”

廖二寶急忙倒了一杯送到他邊，歉然道：“哥，我是真冇想到你知道有毒還喝那茶水。否則，也不會下那麼重的藥。”

廖康無語。

他知道那茶有問題，自然是不喝的。誰知廖華敏那麼大的力氣，有那麼大的膽子，竟然直接灌。

“想殺我！”

他語氣篤定，灌藥時，他真的有察覺到那人眼中的殺意。

廖二寶沉默了下：“咱們也想殺。”

廖康：“……”你到底哪頭的？

廖二寶低下頭，嘀咕：“當時又冇人幫的忙，都敢灌藥了，你為何不反灌回去？”

廖康：“……”那是他不灌麼？

他就掙紮不開，誰能想到一個滴滴的子竟然有那麼大的力氣？尤其還是當著父親的麵！

他懶得和這個蠢弟弟解釋，擺了擺手：“頭疼，你讓我安靜會兒。”

“哥，我發現了一件稀奇事。”廖二寶神兮兮湊近：“廖華敏那個人，讓人為了禮送去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