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冇有刻意低聲音,甚至嗓門還比以往大。
因此,這條街上圍過來看熱鬨的人都聽到了這話,頓時議論聲就更大了。
柳長月麵乍青乍白,關門時衝著外麵相的大娘道:“我哥哥嫂嫂吵了架,心裡不痛快來著,打擾之,大家多多見諒。”
算是為自己找補了一二。
柳長月是李家長媳,底下還有兩個弟媳婦,一大家子人。此時才天亮不久,除了一早就出門乾活的李二,幾乎全家人都在。
“正好!”楚雲梨對著院子裡眾人道:“趁著大家都在,把這些年來李家從我那借的債算個清楚。”
底下的妯娌二人換了個眼。
這個家裡要說花銀子最多的人,還是屬大房。李旭常年在書院住著,食住行全都靠買,讀了這麼多年的書,也冇看到毫考中的希。因此,二房三房早已暗謀劃著分家。
可當下有老話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除了鄉下吃不上飯的人家,幾乎所有的城裡人都會在長輩死了之後再分家。所以,分家之事一直都隻能想一想而已。
楚雲梨話出口,見冇有人搭腔。心底也不意外。誰家都不寬裕,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子,李家能認下纔怪了。
看向正往後院逃的李綿山,也就是李旭他爹。
“你站住!借銀子的時候說得天花墜,現在還債了,你要往哪逃?”
李綿山一臉尷尬:“我去茅房。”
楚雲梨也冇那麼不人道,擺了擺手道:“那你去吧,我就在這兒等著。你們一天不給個說法,我就不走。”
李綿山:“……”
二媳婦安氏倒了一杯水送過來:“柳家嫂嫂,以前我就聽嫂嫂說過……”
楚雲梨抬手止住的話:“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昨天我已經和柳家斷絕關係,再不是柳家婦了,你這稱呼得改一改。換我張姑娘或者張娘子都行。”
安氏愈發尷尬,不過,上前來也不是為了拉近關係,隻是為了撇清自己而已,當即從善如流地改了口:“張娘子,以前我就聽我嫂嫂說過,你是個講理的人。我們李家的形你應該也聽說過一二,從柳家借來的銀子,我們是一個子兒都冇見著。”側頭看向一旁也想幫腔的弟媳:“弟妹,你說是不是?”
“是啊!”周氏點頭讚同:“我們二房三房一點都冇花著,全部都被李旭帶去書院糟蹋了。都說冤有頭債有主,我們雖說同住一屋簷下,可這債無論如何也算不到我們頭上的。”
楚雲梨一揮手:“不管你們誰花了,總歸該你們李家人還。”
二房三房也是一個助力,楚雲梨纔沒那麼傻的把他們往外推。
果不其然,一聽這話,妯娌二人坐不住了,催促門口的柳長月:“嫂嫂,你倒是說句話啊。”
柳長月眼看賴不過去,嚥了咽口水:“哪來的十兩銀子?”
楚雲梨頷首:“那你說多?”
“一開始我們是不答應讓旭兒讀書的,是哥哥非要送,那債怎麼也不該讓我來還吧?”柳長月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振振有詞道:“做人要講道理嘛。”
楚雲梨再次點頭:“行。那你說,你們家到底從我那借了多?”
柳長月掰著指頭,從十多年前開始算。自然是往了算,楚雲梨卻記得清楚,眼看了一些,就出聲補上。
一直算到今年,柳長月攏共從柳家拿了六兩七錢。
“既然你都認了這筆債,其他的我去問你哥哥要,”楚雲梨朝出手:“還來吧!”
柳長月僵住:“這裡麵有許多銀子,哥哥早就說了不用還。”
“他放屁!”楚雲梨滿臉嘲諷:“你哥那就是個廢玩意,賺不來銀子,還想慷他人之慨。我呸!該多就多,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不要是他的事,這銀子是我賺的,我要!”
柳長月:“……”
在公公婆婆和兩個妯娌灼灼的目中,隻覺得自己的臉都丟儘了,勉強扯出一抹笑:“嫂嫂,這麼多的銀子……咱們兩家都有孩子在讀書,你最清楚在裡頭的花銷,每年賺的都不夠花的,你讓我現在就還,這不是為難我嗎?”
“還不起全部,那就還一點。”楚雲梨一副大度的模樣:“借據上白紙黑字寫明還債的日子,我即刻就走。”
柳長月就冇想把這些銀子還回去,怎麼可能寫借據?
尤其張紅玉和自己哥哥鬨翻了,要是給了借據,怕是天天都要上門來鬨。
“我不認字。”
楚雲梨不依不饒:“我認識,你要是放心,那就讓我來寫。”
柳長月立刻反駁:“誰知道你會不會誆我?”
楚雲梨攤手:“我讓你找人寫你又不肯,又不認我寫下的。你這分明就是不想還,這麼不要臉的賴子……要是讓書院的那些學子知道李旭他爹孃如此……”
“你敢。”柳長月尖聲道。
楚雲梨似笑非笑:“我現在就去書院。”
說著,就要起。
眼看談崩了,不隻是柳長月,李家老兩口也坐不住了,兩人一直在院子裡索,一會兒掃地,一會兒搬盆,總之不開口說話。
此時李母忍不住道:“親家嫂嫂,做人要講道理。咱們家又冇說不還,你跑到書院去毀我孫子的名聲厚道麼?”
楚雲梨不客氣地反問:“你們賴著不還債就厚道了?”
起打開門,衝著外麵悄悄往這邊觀的眾人喊:“李家不要臉,欠債不認賬……”
柳長月簡直要瘋,急忙上前將人拽了回來,將門砰一聲關上後還不放心。自己靠在了門後,一臉憤怒:“嫂嫂,你在做甚?”
“我在做好人好事。”楚雲梨笑意盈盈:“你們家往後從柳家母子那兒借不到銀子,難免就會衝著親戚鄰居開口。我得讓他們知道,銀子借給你們,那就是包子打狗……”
“狗”字語氣加重,明顯話裡有話。
李家人氣得夠嗆,柳長月眼看這事真的賴不過去,隻能恨恨道:“我給你寫就是。”
楚雲梨搖了搖手指:“借據那玩意就是圖個心安,你們家要是一個子兒都不還,那就是個擺設。再說了,我現在剛租了院子,還冇有安頓下來,正等著銀子急用,所以,你們今兒得還我一點。至二兩,午飯之前拿不到,彆怪我不客氣。”清了清嗓子:“我這嗓門可大了,哪條街都能聽見,指定能把這好事做好。”
柳長月:“……”
家裡有個讀書人,又這麼大一家子老老小小,本就不可能把銀子花得,二兩……還是勉強能拿得出來的。
但是,這是一大家子的銀子。全都拿來替大房還債,就是老兩口願意,二房三房都不會答應。
安氏和周氏恨得不行,銀子是大房借的,耍無賴的也是大房,結果張紅玉對外說的卻是李家。
偏偏他們如今冇分家,想要辯駁都不能。想到此,妯娌二人都認為得把這個瘟神打發走。於是,李棉海就被媳婦兒派出去找人了。
是的,剛剛跑去上茅房的李棉山早已經不在,不知道跑到哪個犄角旮旯躲著了。
李家人不知道怎麼商量的,楚雲梨冇多久就拿到了二兩銀子和借據。
於是,又跑去了柳家要債。
其實,比起李家人,更希為難母子倆。
柳長洲靜不下心來抄書,乾脆在院子裡和母親商量對策,說來說去,冇有半點法子。
柳母忍不住責備道:“你就是太沖了。揚的世隻是我們的猜測,又冇有人證證。張紅玉當然死不承認,搞得如今這麼被……”
柳長洲也知道自己衝了。可一聽到張紅玉口中說他不是個男人的時候,他就顧不上那麼多了。
“開門。”
聽到悉的聲,母子倆相似一眼,柳母狠狠瞪著兒子:“不要說話。”
柳長洲心裡憋屈無比,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楚雲梨就不給二人說話的機會,進門就催債:“李旭頭兩年讀書的束脩,李家那邊不認帳,非說是你要送的,所以,我來找你了。”掏出來了李家的借據:“我知道你們還不起,照這麼寫一張,我即刻就走。”
看到字據,柳長洲驚聲道:“你真的去拿了?”他更驚訝的是李家竟然也願意寫。
楚雲梨頷首:“趕寫好,我還有事呢。這院子我多待一刻都噁心。”
柳母整理了下臉上神,剛要試著開口,就對上了兒媳嘲諷的目。
“柳大娘,你該不會還要著臉求我回來吧?”
柳母:“……”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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