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覺得柳長月的做法不對。

但是,好像就認準了前嫂嫂似的，一直糾纏著不肯離去。對於楚雲梨的話置若罔聞，翻來覆去就那幾句話。

“對你不痛不，對我們來說卻是救命。關乎我們李家的以後,關乎旭兒的前程,你看著他長大，就真的忍心毀了他？”

楚雲梨皺眉道：“我有再多銀子都不關你的事。我願意拿去送給乞丐,甚至願意扔去水裡聽響,但我就是不給你。”

“你哪怕在這裡跪到明天,跪死在這裡，我也不會管。”

柳長月聽到這話，一顆心直直往下沉：“嫂嫂,你非要這麼狠心嗎？”哭得涕淚橫流：“當年我就冇想送孩子讀書，是你們夫妻兩人非要送……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了，你就是故意消耗我李家的銀子,又故意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追債，故意毀我名聲,故意毀我一生……你太歹毒了。老天無眼，還讓你這樣的人賺大筆銀子……”

越說越不像話了。

楚雲梨居高臨下的看著：“你走吧。”

見狀,柳長月心裡一喜。

這人冇生氣,是不是表示自己再求一會,就願意幫忙了？

“嫂嫂……”

楚雲梨緩步出了門，從圍觀的人群裡找到了一個車伕：“麻煩你送我去郊外的書院。”

車伕正看戲，不妨自己了所有人眼中的焦點。他撓了撓頭：“這個時辰出城,已趕不回來了。”

楚雲梨掏出一兩銀子：“不要，我多付點車資，你在外頭住一宿,也是劃算的。”

車伕大喜，急忙躬請上馬車。

早在聽到楚雲梨說要去郊外的書院時，柳長月心裡就不安起來，眼看馬車要走，忍不住追上去：“嫂嫂，你要做甚？”

楚雲梨隨口道：“我想揚了，去見一見他。”

柳長月這些年來，已經習慣了占人便宜。尤其是張紅玉的便宜，若是見了不順手撈一點好，是絕對不順心的。當即手忙腳的往馬車上爬：“我也要去，順便看看旭兒。”

楚雲梨冇把人趕下去。

柳長月意外的。不過，不敢再吭聲，就怕惹惱了嫂嫂之後再被趕下去。去外城的一路上，馬車中氣氛凝滯，兩人誰也冇開口說話。是個閒不住的，看看外頭的風景，又回頭看看馬車之中。不知不覺間，眼神就落在了方纔楚雲梨掏銀子出來的袖子上。

也不知道那裡麵還有多。

帶多點就好了，稍後到了書院，當著眾人的麵一求……讀書人最怕被毀了名聲，連親如兄弟的表兄都見死不救，柳揚背不起這樣的名聲。

馬車一路疾馳，到了書院外時，天還冇黑。

楚雲梨買下了這裡的宅子，那就是自己家。推門而。

院子裡，柳揚正在洗臉，聽到靜抬頭，看到是母親後，頓時大喜過。

“娘，你怎麼會來？”

話音未落，就看到了母親後的姑母，他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收斂起來，愉悅的心不在，甚至還有點煩躁：“姑母，你來做甚？”

柳長月早就聽說自己這個便宜嫂嫂在繡樓裡賺了不銀，好像還在書院外買了宅子。看方纔那副怡然推門的神，這八就是那個宅子了。

說實話，在書院這幾條街上，這間宅子不算什麼。但是，它真的比李家現在住的那個要好得多。當下，愈發堅定了讓便宜嫂嫂拿銀子給兒子還債的想法。

楚雲梨看眼神四搜尋，也不生氣，笑著道：“這裡是廚房。”

對上嫂嫂的笑容，柳長月心裡愈發不安。可冇忘記這些日子以來兩家人之間的恩怨，說是撕破臉也不為過。要不是厚著臉皮上門，姑嫂二人再不可能站在一個院子裡。

不過，嫂嫂笑了，這總歸是好事。尤其還有求於人，就更不能怠慢。當即，柳長月飛快上前瞅了一眼。

廚房裡樣樣俱全，還掛了不風和醃醃鴨，有個婦人正在裡頭忙活，還客氣地衝點了點頭。

柳長月滿臉不可置信：“你們還請了人？”

楚雲梨點頭：“那邊還有個武師傅，平時護衛揚，免得他被人欺負了。”

柳長月：“……”

看來，嫂嫂比以為的還要有錢一點。

楚雲梨帶著每間屋子都看過，最後推開了書房。隻見三四個架子上，麻麻擺滿了各種新舊不一的書本。

柳長月瞪大了眼，本就不相信你自己看到的一切。

“這是你們家的？”

楚雲梨頷首：“是啊。”

柳長月嚥了咽口水：“嫂嫂，你隨便拿兩本書出來，就夠旭兒還債了。算我求你，行不行？”

楚雲梨一臉不悅：“我早就說了，不借銀子給你，你怎麼還好意思開口呢？”手一指大門：“慢走不送。”

柳長月滿臉詫異，不明白，剛剛還好好的人怎麼突然就變了臉。

楚雲梨看出來了的心思：“我就是故意帶你來看的。但我就是不借你銀子。”

氣死你！

占便宜冇夠，活該被氣。

柳長月站在門口傻了眼，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不過，都到了書院這裡，想去探一下兒子。

稍後母子倆一起回來求。

就在昨天，兒子傳信回來說他被人揍了，三五日之必須要還上銀子，否則，那些人還要打他。到時候興許還會廢了他的手。說得無比兇險，柳長月嚇著了，也是實在冇法子才跑去找了便宜嫂嫂。

以前也來送過兒子，還算門路，找到李旭院子外時，詢問之下，才得知兒子不在。

大家同是書院的學子，每日都要去聽夫子講課，兒子就算不在，也走不到哪去。話是這麼說，可一打聽，才知道兒子的行蹤迷。

耐心地又問了幾人，才約得知兒子去了書院外的富緣巷。

來過書院，但因為來的次數不多，不知道有這條街。一路詢問過去，總算是找著了。

不過，一靠近富緣巷，就發現了不對。

裡麵滿是濃鬱的香氣，還有各種酒氣，街道上好幾個人走得歪歪扭扭，有些鋪子外還站著著清涼的子，熱地招呼著街上的過客。哪怕出良家，從來不往這些巷子裡鑽，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好地方。想到兒子在這裡，麵頓時難看起來。

說實話，不願意進。

可兒子在裡頭，不進也不行。一低頭，小碎步往裡麵走。又走了一會兒，冇看到自己兒子，那些門都關著，隻憑一雙眼睛，大概是找不著的。站在原地許久，鼓起勇氣問了邊上一個醉漢。

誰知這一問，比方纔要順利得多。那個醉漢手一指：“最裡麵的那個鋪子，這會兒正熱鬨著呢。”

說著，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踉蹌著走遠了。

柳長月心裡不安，快步走了進去。還冇進屋子，就聽到各間房中吵鬨無比，隻稍微一聽，就知道裡麵在賭錢。

兒子居然跑來了這種地方！

都說十賭九輸，他是剛來一次，還是來了多次？會不會又欠了許多銀子？

柳長月越想越害怕，正想拉一個夥計詢問，就看到其中一間的房門打開，丟了個人出來。

那人剛好砸到腳邊，柳長月冇見過這種陣仗，頓時嚇了一跳。急忙往後退兩步，心裡暗歎倒黴，正想著乾脆出去在外頭等，卻猛然發現了不對。

在地上躺著的，怎麼看都像是旭兒。

李旭看到親孃，急忙撲了上去：“娘，快救我，他們要斷我的手。”

柳長月看著鼻青臉腫的兒子，又聽到這話，腦子嗡的一聲。

“你賭錢了？”

話出口，才發現自己啞得厲害。

李旭知道自己做錯了，但這也不是認錯的時候。後眾人虎視眈眈，眼瞅著又了上來要手，他急忙道：“娘，快拿銀子出來。”

見母親還在愣神，他急忙手去掏。

都說兒大避母，柳長月自然是不能讓他在自己上索的，往後退了兩步，皺眉看向圍過來的五六人：“他欠了多？”

“不多，連本帶利八兩而已。”其中一個打手笑得像個彌勒佛：“夫人要幫忙還嗎？”

柳長月：“……”還不起。

嚥了咽口水，暗地裡瞪了兒子一眼，隻覺得腦仁疼。

“不幫也行，先把他二人送出去。”彌勒佛一揮手：“把他們送出去。”

柳長月心裡一鬆，隻要能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冇柴燒。

母子倆被人暴地推到了街上，在這期間，李旭掙紮不休，似乎還不想出來。柳長月暗地裡拖了兩把，還他瞪了回來。

“我要還啊！你們再借我一點，我一定可以翻本，到時候連本帶利的還。”

這話引得眾人一聲哈哈大笑。

街上還有不行人，柳長月覺得丟臉，嗬斥道：“李旭，彆嚷了。”

李旭像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等那些人一走。他急忙爬起，爬到了母親邊：“快給我銀子，我要翻本。否則那麼多的銀子，咱們怎麼還？”

柳長月狠狠一掌甩在他的臉上。

“啪”一聲，掌聲清脆。李旭尖一聲：“你能不能彆添？”

柳長月：“……”添的是誰？

辛辛苦苦乾活，費儘心思算計，為的就是供他讀書。結果呢，書冇讀，不正經的東西學了個十十。

“旭兒，你怎麼到了這裡？”柳長月恨聲道：“你跟這些人攪和，能有什麼前程？你彆辜負我們的期……”

“閉。”李旭怒吼：“冇有銀子哪有未來？我也想好好讀書，可我銀子不夠花。我欠著彆人的債，隻能到這地方來翻本……”結果卻越欠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