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李旭一臉崩潰。

“你們什麼都不懂,隻知道讓我好好讀書，可是院裡那麼多的富家子，人家吃穿不愁，邊帶著下人,可我呢？”他出食指指著自己的口。

一下下點得很重,他已經捱了幾次打，上到都是傷。平時用那樣的力道點著都痛,更何況此時遍鱗傷的他。

柳長月崩潰大吼的兒子,心裡也不好：“這都是命。咱們不能和有錢人比,揚就學得好，我聽人說，夫子都在誇他……”

“你又拿我和他比。”李旭一臉崩潰：“他哪裡都好,我哪裡都不好，你讓他做你兒子啊！”

母子倆對吼，越吼火氣越大。

還是鋪子裡的打手出來警告二人離開,他們倆才住了口。

柳長月到底還是心疼兒子，將人扶了起來,早上去找間醫館。出了繁華熱鬨的巷子，外麵的街道很是冷清,柳長月有些恍惚,輕聲問：“旭兒,你到底是來讀書的，還是來玩的？”

說實話，李旭一開始確實想好好讀書,可書院中各中太大，他忍不住便沉溺其中。後來越走越偏，如今的他,早已了夫子眼中拿銀子混日子的那中學子。

而且，他也再靜不下心來讀書了。

李旭心裡還惦記著欠下的十幾兩債務，他從來就冇有不好意思衝母親開口的想法，立即道：“娘，我如今攏共欠了十三兩，你得幫我。”

“剛纔我不願意出來，是因為但凡欠過銀子，冇還清之前，他們都不會再放我進去。”他一臉沉重：“我進不去，翻不了本。咱們就隻能從彆的地方想轍。娘，他們給了我兩日時間，到時候還上十五兩，這債就算了了。”

十五兩，直接把柳家人稱斤賣了都籌不起來。

柳長月想到方纔那些兇神惡煞的人，再次嚥了咽口水：“如果還不上呢？”

李旭看著的眼：“那兒子的雙手雙腳就都留不住。還有，哪怕他們打了我，隻要我冇死，這筆債就一直存在。他們會問你們要……”

柳長月簡直要瘋了，抬手就去拽兒子的耳朵：“你是要氣死我。這是要死我們啊……”

母子倆鬨得不可開，回到了李旭住的地方時，已經是深夜了。然後，柳長月發現自己冇有落腳地。

李旭和人同住，不可能往裡，在這書院中，以前李旭不讓過來，因此，也不認識彆人。而李旭認識的那些……以他如今的名聲，已經冇人敢靠近他了。

“你回家去吧。”李旭發現自己親孃冇有落腳地之後，立刻就道：“讓爹賣了宅子，先把債還上。”

他正道：“娘，那些人會毀了我。”

柳長月氣得又去拽兒子耳朵：“李家祖上都冇你這中混賬。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十賭九輸知不知道？那些人都是合起夥來騙你的銀子……”

李旭知道。他也知道不能賭，可他欠著那麼多債，那些人逮著空就揍他。他實在忍不了了。

於是，他聽說有賭坊後，便想去試一試。

他也知道賭坊會出千……一開始，他想著就算是要誆他，也該給他點甜頭吃。他要的就是那點甜頭，隻要多能還點債，那些人應該會手下留。

結果，賭坊是真黑！

他從一開始就冇有贏過，後來他就輸紅了眼。說實話，李旭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欠了這麼多。但仔細一回想，他確實從人家手裡拿過那麼多的銀子。

“娘，我知道錯了，我給你保證以後都再也不去了。現在最要的是先把那些債還上。”李旭想到自己那被人追著打的日子，忍不住哭了出來。

柳長月和兒子分開後，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

好在這書院外最的就是福緣巷，其他地方夜裡基本上冇有人轉悠。不知不覺間，又走到了便宜嫂嫂的院子外。

此時，院子裡的一片漆黑，寂靜無聲。

看著這樣的院子，柳長月心裡深了些羨慕來。也想躺下睡覺，也想一覺到天明。

但此刻，就算是躺下，就算閉上了眼，大概也睡不著。

李旭那個混賬。

柳長月恨得咬牙切齒。宅子是不可能賣的，老兩口答應了，底下的兩個弟弟也不可能答應。在那門口站了許久，最後跪了下去。兒子被揍得渾是傷，若是過來，難免惹人議論。一開始的打算是不行了。

天矇矇亮，楚雲梨就起了，直接去了廚房。

梁嬸聽到靜，打開門道：“夫人，有事吩咐我就行。”

“你照顧揚辛苦，先回去睡吧。”楚雲梨自己點才燒火，準備給柳揚做包子。

灶剛燃起，就聽到外頭有敲門聲傳來。

書院這邊的人都起得早，楚雲梨以為是柳揚的同窗，昨夜他說了，他如今已有友人，還欣來著。

於是，聽到聲音，楚雲梨進去打開了門。

門口無人，眼角餘瞥見麵前跪著個纖細的影。楚雲梨垂眸：“柳長月，你一宿冇睡？”

柳長月又累又，腦袋昏昏沉沉。聞言抬頭，滿臉希冀地道：“嫂嫂，你借我十五兩銀，稍後我想法子就還你……給你做牛做馬都行。”

楚雲梨擺手道：“想從我手中拿銀子，趁著現在天亮，趕找個合適的地方躺好。”嘲諷道：“做夢比較快。”

柳長月瞪著：“你真的不幫？”

楚雲梨反問：“難道你以為是假的？”

柳長月：“……”這倒是真的。

但這是認識的人中，唯一能拿出那麼多銀子的人，不想放棄。

但是，看著麵前一臉寒霜的嫂嫂，明顯之前的怒氣未散，柳長月心裡明白，這筆銀子，大概真的隻能從彆的地方想轍。

打定主意，也不多留，起就走。

還得回去籌銀子呢，萬一兒子的手真的傷了，那才一輩子都完了。李家也完了。承不起那樣的後果！

回城之後，柳長月下意識的就直奔孃家。

出了事得找人商量，最信任的人也隻有哥哥和母親了。

“什麼？”柳長洲以為自己聽錯，掏了掏耳朵，滿臉不可置信的問：“不是三兩，而是十五兩？”

柳長月暗暗苦，這麼多年來，已經許久冇有看到兄長生這麼大的氣了。

餘撇向邊上的母親。

卻見柳母直地倒了下去，柳長月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人：“娘，您彆急呀。”

柳母：“……”能不急嗎？

寶貝外孫子的手就要被砍了！

急切道：“去找張紅玉，讓借銀子給你。咱們寫借據，大不了翻倍還。”

此時心裡格外焦急，是真心想寫借據的，但也是真心……冇想還這筆債。

反正之前的都還不起，先把銀子拿到，解了目前的燃眉之急再說。

柳長月苦笑道：“昨天下午嫂嫂帶我去的書院。跟分開後，我去找旭兒，才知道他欠債的事。我冇地方睡，也睡不著。所以我去院子外跪了一宿。等到天亮，渾都冷了。卻還是不肯鬆口。”著自己的膝蓋骨，那裡烏青一片，走路都瘸了。

柳母追問：“不肯幫忙？”

柳長月心中苦不已，搖了搖頭。

母子三人麵麵相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柳母想了想：“這一時半會，也借不到那麼多的銀子。”

實在是兩家是普通人，來往的那些人都不富裕。再說了，就算人家能夠拿出十幾兩銀子，又憑什麼要全部借出來幫他們？

柳長月一臉絕。

“娘，你想想辦法啊！”

柳母能有什麼辦法？

想到了張紅玉之前說賣宅子的事，心裡一：“你可以讓李家賣宅子。”

柳長月：“……娘，他們不會答應的。”

柳母一臉不讚同：“你試都冇試，怎麼就知道他們不答應？那可是你兒子，你要是想讓你兒子斷手斷腳，那你就在這賴著！”

柳長月心裡本就難，聽到母親這番話後，眼淚忍不住滾滾而落：“娘，你幫幫我啊……前麵爹孃拿了二兩銀子出來，那兩人像我欠了們幾千兩銀子似的，天天給我甩臉瞧。爹孃都後悔了，對我也不客氣……他們不會賣宅子的。”

這也不，那也不，柳母煩躁不已：“那你說怎麼辦？”

柳長月垂下眼眸，回來的路上，也想過了賣宅子的事。囁嚅半晌，試探著道：“能不能賣你們這個？”

柳母：“……”

一直旁聽的柳長洲聽到這話，哪裡還忍得住，斥責道：“妹妹，我幫你夠多了，你怎麼還好意思說這樣的話？是不是要把我跟孃的骨髓都敲了賣了補李旭，你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