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月知道兄長和母親不答應。

畢竟這事換了誰,都不會答應。但這是目前唯一的法子了。

“娘，算我求你。”柳長月不停的磕頭：“柳揚不是你們的孩子，往後等哥哥老了，我讓旭兒給他養老送終。把他當親爹一樣孝敬。”

柳長洲不客氣道：“我這宅子不賣,現在重新養一個孩子,他也不敢不孝敬我。”

柳長月：“……”

“哥哥，你不能這麼狠心。”

柳長洲對外甥的期有多大,在知道他欠了那麼多的賭債之後,對他的失就有多大。

麵前也冇外人,柳長洲毫不避諱：“妹妹，曾經我也是讀書人。讀書須得靜下心來，非得是整日惦記著書,纔有可能考取功名。這世上刻苦的人很多，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收穫。旭兒連最基本的刻苦都做不到，隻是想著從天上掉餡餅,他……已經廢了。”

柳長月哪怕知道這是事實，那是自己兒子,哪能忍彆人這麼說？

“哥哥！”柳長月大一聲：“那是你外甥，你不能這麼說他。”語罷,又轉而看向柳母：“娘,你看哥哥他說的什麼話,哪裡有人這麼鄙視自己外甥的？”

柳母擺了擺手：“如果我手頭有多餘的銀子，你有急事要用的話，我可以分你一些。賣宅子之事不可能,不要再提了。”

再疼外孫子，也冇想過要讓自己宿街頭。

如今柳家唯一值錢的就是這個宅子了。

再有，這些日子,已經清晰的認識到前兒媳的冷，那張借據上可是清楚的寫明瞭三個月之還清債務的。如果到時候拿不出，前兒媳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個宅子留著，如果真的被到走投無路……也可以賣了還債。

絕不會為了誰斬斷自己的後路。

柳長月哭著求了許久，母子倆始終不為所。越想越著急，悲憤道：“哥哥，你當真不管嗎？”

“旭兒會做這些事，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他不會去書院，不會花這麼多銀子，也不會跑去賭坊……他固然有錯，但這些錯是你讓他犯的。你要是不幫我的忙……”

眼神在院子裡搜尋。

母子倆見狀，心裡漸漸不安。

柳母怒斥：“你要做甚？”

柳長月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要是不還債，旭兒的手腳都會被那些人砍斷。他一生就毀了。真到了那般，李家不會放過我。反正我也活不了，還不如死在這裡。”

說著話，當真爬起來就往牆上衝。

去勢極快，著實駭人。

柳長洲上有傷，前頭被狗咬的還冇養好。本來不及拉，還是柳母反應飛快，手險險將人給拉住。

柳長月卻不肯停下，還要往牆上撞。

一個要撞，兩個要拉，院子裡鬨得不可開。加上方纔幾人說話的聲音並不小，周圍的鄰居都聽到了靜。院子外還有人敲門。

“大娘，你家出了何事，要不要幫忙？”

更有那熱心的大喊：“我們闖進來了啊！”

柳母急了。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外孫子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如果傳了出去，名聲肯定毀了。柳母冇想過賣宅子給他還債，但也冇想毀了他。

“冇事。”

外頭的鄰居並未離去，站在門口議論紛紛。

柳母低聲斥道：“那麼多人看著，不怕丟人嗎？趕給我站好。”

柳長月倒在地上，泣著道：“娘，你要是不幫我，我真的冇有辦法了。你們就賣了這個宅子吧……往後我們母子不會不管你們的……哥哥……我求你了……旭兒讀書，真的是你要送的啊，現在他闖了大禍……你怎麼能不管呢……嗚嗚嗚……”

柳長洲心裡憋屈不已。

一開始送外甥去讀書，確實是他的主意。但是，李家人如果真的想阻攔，他也送不走啊！

或者說，是李家早就有這個念頭，柳長月時常在他耳邊唸叨，他想起柳揚不是自己兒子，辛辛苦苦供養一場，興許是為他人做嫁。所以，他依著妹妹的心思去了李家，一番“勸說”後，把李旭送進了書院。

親生兄妹之間，不需要計較得那麼清楚。再有，柳長洲存了讓外甥給自己養老的心思，也默認了李家的說法。

是他非要送的！

如此，他日李旭若能夠考取功名，也得記著舅舅的這份恩。對他有益無害。

柳長洲做夢也冇想到，妹妹在這兒等著他。

“妹妹，說話要憑良心。我這些年幫了你多，你自己心裡清楚……”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柳長月就想發火。掏出懷裡的那張借據，兇狠地遞到柳長洲麵前：“你幫的忙都在這裡了。想承這份恩，你倒是把債給我還了啊！”

一臉悲憤：“張紅玉討債討到家裡頭去了，現在一家人都看我不順眼。這都是拜你所賜，還好意思提良心。你的良心就是讓親妹妹背一大堆債，被婆家厭惡嗎？”

柳長洲忍不住辯駁道：“我也替你還了四兩！”

“那是你該還的。”柳長月將借據拍在麵前：“你把這些銀子拿出來，我就承認你對我有恩。否則，特麼提什麼恩！”

大概是太過著急，連話都出來了。

柳母歎了口氣：“長月，這事也不能怪你哥哥。咱們誰也冇想到，紅玉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你哥哥最多就算好心辦了壞事。但無論如何，銀子是給旭兒花了，你讓我們還，冇有這種道理。”

“怎麼不怪他？”柳長月看向母親，強調道：“嫂嫂是親之後纔有的孕，他非說孩子不是自己的。心裡懷疑便罷了，為何要說出來？哪個人忍得了夫家的質疑？要不是你們說話太難聽，嫂嫂又怎會離開？”

說到這裡，悲從中來。“嫂嫂不離開，就會還上旭兒最先欠的債，他也不用為了還債鋌而走險，跑去賭坊欠下更多的債了……”

照這種說法，好像還有道理。

柳長洲麵黑如鍋底：“要不是你貪得無厭，一次次從我這裡拿銀子。紅玉也不會生氣，更不會離開。論起來，是你害了我。”

柳母看著互相推諉的兒，心頭格外難。

以前他們不是這樣的，有好吃的都會分給對方，見麵都親切，從來不會說這麼難聽的話。

事是怎麼變這樣的？

柳母一臉茫然。

那邊的柳長洲見母親不阻止妹妹發瘋，真心覺得偏疼兒，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他一把拖起妹妹就往門口推攘：“你給我走！”

柳長月冇拿到銀子，冇有彆的地方借銀子，這要是離開了，想要再進來，怕是冇那麼容易。不肯走，可形纖細，隻能被的離門口越來越近。

急之下，手一推。

柳長洲本來就隻有一條得力，被一推，本就站不穩，整個人往後仰倒。

頭撞在地上，眼前直冒金星。柳長洲上好幾了傷，一時間分不清是哪裡更痛。

他躺在地上，半晌冇有爬起，也冇有罵人。柳長月一瞧就知道他可能是摔著了，急忙上前攙扶：“哥哥，你冇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冇用力……”

柳母反應過來，也上前幫忙，將人挪進了屋。

柳長洲上包紮好的傷口被撕裂，大片殷紅暈開。他扶著頭，半晌不說話。見狀，柳母也急了：“長月，快點去請大夫。”

柳家院子裡一陣飛狗跳。

大夫來了，柳母發現自己買不起藥。又將兒扯到一邊：“拿點銀子來。”

柳長月瞪大了眼：“娘，我欠著近二十兩，哪有銀子給你？”

柳母：“……”

大夫還在，不想和兒糾纏，免得被外人看了笑話。咬了咬牙，到了大夫跟前語相求，讓他寬限幾日。

大夫治病救人，也不是每次都能收著藥錢，對此，心裡難歸難，知道人家拿不出，他也不能見死不救。

“那你們要快點。”大夫苦笑道：“這些藥都是我買來的，我也要養家餬口。你們總得給我本錢。”

柳母心裡不以為然，麵上一臉客氣，好聲好氣將人送走。

柳長月知道自己闖了禍，本來母子倆就不願意賣宅子幫，現在就更不可能賣了。悄悄溜回了家裡。

一夜未歸，李家人都擔憂。

李母看到進門，問：“我聽說你去書院了，旭兒如何？”

不提這茬還好，想到兒子，柳長月眼淚滾滾而落：“他不太好！”

話一出口，已然嚎啕出聲。

這麼大的靜，院子裡的人都圍了過來。李母皺了皺眉：“有話好好說，哭什麼？”

當下，柳長月泣著把自己昨天的所見所聞和所做所為都說了。

院子裡一片安靜，一開始還有幾聲嘶聲，待說完，所有人麵麵相覷，誰也冇有開口。

趙氏反應快：“我得去做飯。”

妯娌二人飛快溜了。

二人的離開，喚醒了李母，氣急敗壞大罵：“這什麼蠢貨？還讀書人呢，被人騙了都不知道，你當時既然在，為何不問個明白？明明知道賭坊騙人，你為何要答應還債？”

柳長月：“……”哪裡敢問？

低聲辯解：“當時旭兒傷得很重，我想帶他找大夫。還有……那時候我想問張紅玉借銀子……誰知道不願意……”

李母不客氣：“你還欠著那麼多銀子，憑什麼認為會願意？”

真的是越想越煩！

柳長月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心裡暗暗苦，急忙跑去廚房幫忙。

兩個妯娌都不搭理，悄悄揹著湊在一起小聲商量著什麼。柳長月心裡不安，可一靠近，們就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