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月眼中也隻有大刀。

周圍的人冇有害怕,反而在起鬨。催促著為首的人趕斬下，好回去差。

柳長月尖著往前撲，卻本靠近不得，再次被人推開。

李旭眼看大刀要落,大吼道：“我會還的。我翻倍還！”

聽到這話,已經斬落一半的刀瞬間收勢，為首的壯漢哈哈大笑：“這可是你說的,可不是咱們兄弟你的。”

說話間,不知道又從哪兒變出來一張紙,用刀割破了李旭的胳膊：“快點摁。”

李旭：“……”準備得這麼齊全，這纔是他們的目的吧？

原來這些人本來就冇打算今日收債。

心裡再恨，他也冇有彆的選擇,隻能老實摁了。

那些人臨走之前，還囑咐道：“彆耍花樣，老實籌銀子還債！也彆想著躲,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們也能把你找出來。到時候可就不是斷手斷腳這麼簡單了！”

最後一句,威脅之意甚濃。

柳長月急忙保證，像送瘟神一般,小心翼翼將他們送出了門。

關上門後,母子倆都長舒一口氣。

這也隻是暫時的,母子倆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絕。

“旭兒，現在怎麼辦？”

李旭也想問這話,他真的怕了這些人：“我想回家養傷。”

柳長月沉默下來。

見母親久久不言，李旭心裡不安：“娘？”

柳長月咬了咬：“旭兒，這書院的人都知道你欠債的事,可……可城裡那邊知道得不多。我去借銀子的時候，隻說你是為了買筆墨紙硯欠的債……咱們還是彆回去了吧。”

這裡已經足夠丟人，要是把這臉丟回城裡去。以後李家還怎麼做人？

見李旭麵不愉，低下頭道：“你若回去，爹孃他們肯定要不高興。”

“再不回去，我會死的！”李旭本就眾人羨慕的目，纔會去買徽墨，如今，所有人看他都像是看笑話一般，他就忍不了，不得逃離此。

有賭坊的那些打手在，除非他即刻就把債還上。否則，這書大概是讀不了。

再有，讀了這麼多年。李旭心裡清楚，他沉不下心來讀書，這些年不過是貪圖安逸，纔會每旬準時到書院報道。

如今……他想離開了。

柳長月也知道，讀書人要臉麵，兒子這兩日上發生的事，肯定會有人議論。他日後再去書院，也會被人看不起。

“旭兒，咱們再忍一忍。”眼淚又落了出來：“等我有銀子，就帶你回城裡租房子住……”

話是這麼說，但母子倆心裡都明白。等柳長月有足夠的銀子，無異於天上掉餡餅。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母子倆枯坐了半晌，李旭了乾裂的：“娘，我。”

柳長月也，好在上有幾枚銅板。剛纔雖然掏出來了了，可那些人本就看不上。

也好在他們看不上，母子倆纔不至於肚子。柳長月跑了一趟，買了最便宜的糧餅。

乾嚥了幾口，李旭隻覺得嗓子更痛了。

*

另一邊，楚雲梨心不錯地送走了兒子，就帶著梁嫂去街上采買。

書院中有專人做飯，大部分的學子都在那裡吃。不過，也有富貴人家專門請的人伺候自己孩子。

如今柳揚也是回家吃飯的人之一，最近他拔高了不，整個人也壯實。看起來不如以前虛弱，臉上病態的蒼白褪去，多了幾分紅潤。

“這些日子，多虧了你照顧。”楚雲梨見梁嫂買菜時葷素搭配，且有些菜不容易做，明顯用了心。誇讚道：“揚最近長高了，下個月給你加工錢。”

於梁嫂來說，東家的道謝不如銀子來得實在。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燦爛，還是謙虛道：“這都是我該做的。我的工錢已經很高，東家不必加了。”

“要的。”楚雲梨直言：“隻要你足夠用心，我就還會給你加。”

梁嫂心愉悅無比，又說起柳揚的口味和最近發生的趣事。

“那天我看到沈姑娘和咱們家公子走在一起……公子發現被我瞧見，臉都紅了。”

楚雲梨失笑：“或許是巧。”

梁嫂也不過是隨口一提，對於母親來說，自己孩子上發生的所有事，都願意聽一聽。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見前麪人群中一陣喧鬨，好多人圍了過去。楚雲梨也喜歡看熱鬨，進去後發現是一個有孕的婦人從料鋪子裡出來時摔了一跤，立刻就見了紅。

觀那肚子，應該就是最近臨盆。

於當下來說，這形很是兇險。楚雲梨為大夫，遇上了自然要救上一救。了過去，招呼著眾人把抬進屋。

料鋪子很小，本冇有裡間，隻能把櫃檯拚在一起，當著一些簡易的床。

婦人很年輕，大概二十歲不到，抓著邊上四十歲左右的子不停地哭喊。

“娘，我好害怕。”

年長的夫人也嚇得不輕，不停的安著。又囑咐邊上的掌櫃去請大夫。

當下的許多人認為，生孩子的婦人汙穢，彆說外人了，就是出嫁都不會回孃家去生。夫人怕掌櫃不儘心，還保證道：“等我兒的事完，我會以高出市價兩的價錢把這間鋪子買下。”

掌櫃確實有些不愉，聽到這話後，再無疑慮，飛快跑了出去。

門重新關上，楚雲梨已經手開始婦人的肚子。

看到練的作，母倆心中稍定。年長夫人問：“夫人會接生嗎？”

楚雲梨沉了下：“我有幫彆人接生過。這會兒有些兇險……你且讓一讓……命人備些熱水來。”

說著話，手中的作不停。

等到掌櫃帶著大夫前來，嬰兒嘹亮的啼哭之聲響起，外麵眾人一陣歡呼。

雖然孩子平安落地，還是請了大夫進來把脈。

大夫聽說這夫人摔倒在地後平安生了孩子，也一臉驚異：“運氣是真好，母子倆都必有後福。”又配了幾副藥，這才離開。

而楚雲梨洗完手後，帶著梁嫂離開了。

對於楚雲梨來說，救的人比吃的鹽還多，就冇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當日傍晚，柳揚提早回來，母子倆坐著用飯時，楚雲梨好奇問：“今日怎麼回來得這樣早？”

“是我們的雲夫子有事，他夫人今日生了，聽說在街上摔了一跤，遇上了好心人才母子平安，很是兇險。”

楚雲梨盛飯的作一頓：“他夫人很年輕？”

能做夫子的，都不會是太年輕的人。柳揚點了點頭：“這也是書院中的稀奇事，雲夫子和妻子是指腹為婚。可惜未婚妻比他晚生了十年……不過，雖年紀相差有些大，聽說兩人極好。”

楚雲梨啞然。

“其實我去買菜的時候，也遇上了一件稀奇事。”楚雲梨並不打算瞞著他，把事說了下。

柳揚驚詫之餘，好奇問：“娘還會接生？”

楚雲梨：“……”不止會接生，什麼都會！

當下普通百姓之家的婦人，生孩子時好多都不願意花銀子請大夫，最多就是請個穩婆。更多的人隻讓自己婆婆或是妯娌幫忙，就將孩子生下來了。

所以，會接生的婦人很多。

柳揚也隻是詫異了一瞬，很快就把事拋到了一邊。讀書很辛苦，他是真的了。

一頓還冇吃完，外頭敲門聲起。柳揚心有預，急忙上前去開，門口站著的果然就是他口中的雲夫子。

“夫子請進。”

雲夫子進門，衝著楚雲梨躬一禮。

“多謝夫人仗義出手，救得子命。”他年近而立才得這一個孩子，加上又不缺銀子，自然格外重視，早已經請了穩婆候在家中。

誰也冇想到夫人會在外頭生孩子。後來穩婆問及當時形，才知道兇險，雲夫子聽得一陣陣後怕。額頭上汗水出了一層又一層，打聽之下，得知了救命恩人的住，急忙買了禮上門拜訪。

柳揚急忙謙虛。

雲夫子冇有多留，家裡還等著他回去照顧。很快告辭離去。

不過，這份善緣是結下了。

母子倆對視一眼，對此冇有多談。

另外一邊，李旭聽說了此事，不過他聽過就算，就冇放在心上，不覺得這事和自己有何關係。如今他還在發愁還債的銀子呢。

柳長月也一樣。

不過，聽得眾人描述之後，總覺得那個救人的人很像自己便宜嫂嫂。當即心裡又妒又恨，憑什麼好都讓他們給占了？

為何這樣的好事不落到自己上？如果也能救個富貴人，是不是就能解了目前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