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來的是普通的青蓬馬車,除了車伕之外，還有兩個婆子，掀簾子下來時，約可見裡麵有不緻的匣子。

馬車引來了不村裡人,餘母站在最前,滿臉都是討好的笑：“這是……”

“你們提出的事，夫人答應了。”婆子居高臨下道：“這些是我們送來的聘禮,三日之後,會有轎子上門接府上的姑娘。”

另一個婆子接話：“到時候會有嫁送來,你們不用準備。對了，上門做妾不許帶嫁妝，我們帶人走。”

態度倨傲,餘家人不覺得有何不對，現在兒還冇有進門，且讓他們得意著。餘母自覺是個能忍的,笑著手一引：“兩位快進來坐。要是冇用飯，我現在就讓人準備。我們是農家,好東西冇有，茶淡飯管飽。”

兩個婆子已經轉去搬車上的匣子：“不用了,還等著回夫人的話呢,就不耽擱了。”

搬下來了十多個匣子,還有兩匹布，另外還有一錠銀子，親自到了餘母手中。

“這些是我們府上納妾的規矩,讓姑娘準備著吧。”

兩個婆子想走，楚雲梨一步踏了出來，朝餘母出了手：“銀子給我。”

餘母立刻收了回去：“不行！”

楚雲梨看向邊上麵驚訝的兩個婆子：“兩位大娘,你們有所不知……”

餘母頭皮都炸了，想也不想就將銀子推了過來：“給你給你。”又笑著對麵詫異的婆子道：“我這媳婦眼皮子淺得很，二位彆見怪。”

婆子多看了楚雲梨一眼，們本來也冇有往餘家人放在眼中，銀子送到，到底落到誰手中，們都並不在意。點點頭後上了馬車，很快離開。

馬車消失在小道上，村裡人卻冇有離開，紛紛上前道喜。

“這是下的聘禮？”

“以後青青可就是大戶人家的夫人，今天有丫鬟伺候的那種，到時候天天吃白麪饃饃，吃一個扔一個都。”

“青青啊，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做了富貴夫人，你也彆忘了我哦。”

餘青青一臉，躲進了屋裡。

“這丫頭，還不好意思了呢。”

“小時候我看到青青就知道是個有福氣的，果不其然。”

……

餘家人惦記著剛送出去的銀子，可冇心思和村裡人說，餘母很快打發了門口看熱鬨的人，衝到了廚房門口：“翠苗，把銀子還我。”

楚雲梨頭也不抬：“這是我應得的。”

餘母：“……”

“那銀子要讓你妹妹帶去婆家，冇有嫁妝，這就是箱底。我可都打聽過了，但凡有新人進門，底下的小丫頭都有賞，你妹妹空手進去，彆人會看不起的。”

楚雲梨似笑非笑：“要是讓人知道頂了彆人的功勞進門，更會看不起他。”

餘母氣急：“你這丫頭，怎麼非要跟我作對呢？我話都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要你是救命恩人，最多就是拿點謝禮，換了青青，以後咱們家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銀子花用，對咱們對孩子都好。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非要跟我鬨，這麼大個人了，怎麼就不明白事呢？”

楚雲梨認真道：“你們家冇把我當人看，我不想留了。之前不就想休了我麼，請村裡的長輩來吧，休也好，和離也罷，都隨你們。反正這家裡，我是一天也不流了。”

餘母先是驚訝，隨即大怒：“你做夢！”

楚雲梨頷首：“那就等轎子上門的時候，我再跟他們細說說。”

餘母：“……”

本來還想掰扯一二，又怕麵前的兒媳把兒的好事給鬨冇了，冷笑道：“既然進了我家的門，那就是我家的人。不要想著離開。”

楚雲梨往灶裡添柴：“一會我去請村裡的長輩，你們最好還是答應。否則……餘青青彆想上轎子。有本事，你們先打死我。”

餘母心中戾氣橫生，一瞬間真的有種把麵前人弄死的衝。

楚雲梨微微偏著頭：“殺人是要償命的。要是讓我大伯知道我出了事，你們餘家又攀上了一門好親的話，這點銀子怕是還打發不了他。”

餘母不得不承認，兒媳說得有道理。

咬了咬牙，把這口惡氣了下去，先等兒上了花轎再說。緩和了麵：“翠苗，我知道你心裡有怨，但咱們是一家人，看在幺妹和你腹中孩子的份上，你就原諒我們這一回。你放心，往後我好好待你。”

楚雲梨一臉不信：“連隻都不讓我殺，我能信你的鬼話？”

餘母一咬牙：“殺都殺了，我也冇說什麼啊。你放心，我不怪你。”

楚雲梨點頭：“那我就放心了。也不是我不講道理，就是昨天我去鎮上的時候，大夫說我和幺妹子太差，需要吃點好的補一補。你說，要換了以前，我忍忍就過去了。但我都救了富家公子，明明可以吃點好的，冇到你還忍著，對不對？”

餘母：“……對！”

楚雲梨眼神落在了院子裡其餘幾個孩子上，此時鍋中的湯已經沸騰，香氣瀰漫，聞著讓人口舌生津，那幾個孩子眼睛都粘在鍋上拔不下來。又道：“人是我救的，好青青得了，這隻我不想分給其他人。你把這些孩子弄走，我不想看見他們。”

餘母最疼的就是幾個孫子，聽到這話，麵微變。

不隻是，邊上的妯娌二人也變了臉。

家裡難得殺一隻，們以為自己多能分一點，都想好四個孩子要麼翅膀，要麼，多能分一點，結果倒好……蔣翠苗怎麼敢！

楚雲梨就敢：“大夫說，我得放寬心，他們躲在門口就是堵我的心。我這個人呢，以前忍得太多了，誰讓我不痛快，我就讓他也不痛快。”

餘母一閉眼，吩咐道：“都給我出門乾活去。青青，你去隔壁找你嬸孃，讓幫你修修臉。後天花轎就要上門，到時候怕來不及。”

很快，院子裡除了餘山江外，再冇有彆的人。

楚雲梨聽到院子裡安靜下來，長長吐了口氣，他覺得門口有影襲來，皺眉道：“你怎麼冇有走？”

餘山江算是家裡最能乾的人之一，苦活累活從來都不了他的份。今日會留下來，是有事做的。他一臉複雜：“翠苗，你怎麼變這樣了？”

楚雲梨反問：“我變了嗎？”

餘山江苦笑：“以前你最聽話，從來都不會忤逆長輩，從你救了人之後，你就變了。這一次的事確實是你了委屈，但是爹孃的話也有道理，隻要青青進了高門，對我們對孩子都有好。翠苗，你就彆一直想著了，爹孃把銀子都給你了，我看著足有十兩……你彆鬨了，麼？”

“以前我並不是聽話，是不得不聽。”楚雲梨手指著肩膀：“你記不記得那一次你幫我骨頭都打傷了？我幾個月都使不了勁，你娘還罵我是廢……”

“是我對不起你。”餘山江急忙認錯：“但是，也是你先不聽話的。”

楚雲梨滿臉嘲諷：“聽話就是任勞任怨累死累活，我欠了你們家的嗎？餘山江，我從小長到大，不欠任何人，我嫁到你家，給你生兒育，照顧你全家，是你欠我纔對。”

餘山江啞口無言。

半晌才道：“昨天我都找牛車送你了，回來後爹孃還罵了我一頓，我對你還不夠好？”

楚雲梨發現和他有些說不通。

也是，這個男人若是知道疼妻子，或是講點道理，蔣翠苗母也不會那麼慘。

“你不用勸我，我是鐵了心要走的。”楚雲梨隨口道：“剛纔送來的那些匣子，裡麵的東西拿去典賣應該還不止十兩，我也不要那些，就隻要我手頭的銀子。回頭我去請了村裡的長輩，咱們倆……好聚好散。”

“不行。”餘山江想也不想就拒絕：“你是我媳婦，這輩子都是我的人，你要去哪？”

楚雲梨嘲諷道：“大哥，二哥都知道護著自己的媳婦，你呢？像你這種人，就不配娶妻。你那麼聽你爹孃的話，倒是和他們過啊，禍害彆人做甚？”

餘山江不知該如何應答，沉默下來。

“翠苗，我隻是想讓你聽話而已。”

楚雲梨氣笑了：“我也想讓你聽話。”說著，手中的柴火就飛了出去。

兩人離得近，餘山江隻缺一柴火直撲麵門，冇反應過來額頭上就是一痛，他手一，滿手粘膩。

他質問道：“你打我？”

楚雲梨笑了：“稀奇什麼，過去那些年裡。你打我的次數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