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母來這一趟,再次讓認識到了人冷暖。

告狀是不可能告的。

來這裡也不隻是為了求蔣翠苗放過自家，那隻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想和蔣翠苗合作。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蔣東家，何家殺了我兒。”羅母乾了眼淚,重新坐到椅子上,臉慎重起來。若不是紅彤彤的眼圈和帶著哭腔的聲音，楚雲梨會以為剛纔那個痛哭的婦人不是。

“蔣東家,明人不說暗話,當年的事,我羅家對不起你。但何家也同樣針對過你。如今我兒子已經不在，我想為他報仇。今日上門，是想讓你幫忙。”

楚雲梨捧著茶杯,聞言搖頭失笑：“我憑什麼要為了你對上何家？”

“我兒子冇了命後，他們也不會放過你。”羅母強調道：“你不還手，早晚會跟我兒子一樣。”

楚雲梨搖了搖頭：“不,我隻是本分的生意人，可不敢針對誰。”

羅母冷冷看著：“你不怕何家？”

怕啊。

但羅母不甚聰明的樣子,楚雲梨得多傻才找做盟友？

楚雲梨做生意這幾年，前麵三年被困在周府,平時都不敢出門。搬出來後,約了知府夫人談過幾次,不過，聊得不太好。

因為發現，知府夫妻倆似乎鐵了心要護著何家,於是，關於對付何家，先前的計劃隻能擱置。得從長計議。

羅母不甘心：“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楚雲梨心裡知道,但卻還是搖頭：“這個世上是講王法的。”

聽到這一句，羅母滿麵嘲諷：“你把生意做到這麼大，怎麼還相信有王法呢？”

“是真的有！”楚雲梨一本正經，隻是這裡冇有而已，如果順利的話，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蒐羅到的那些東西送到總督那裡，到時候，知府大人一倒，何家自然也完了。

最近城裡這麼，楚雲梨想要避一避，乾脆帶著兩個孩子回了村裡。

這也算……錦還鄉了。

有蔣翠心來過一趟之後，鎮上和村裡的人都知道如今蔣翠苗早已不是曾經在鎮上做小生意的婦人。而是城裡有頭有臉的大富商。

因此，楚雲梨的馬車到鎮上時，鎮長都迎了出來。他也不是平白無故那麼熱心，跑這一趟是為了讓楚雲梨拉拔一下鎮上的人。

這倒是簡單，讓鎮上的人中一些高產的作，楚雲梨在幫著把路修一修，東西能夠送去城裡，自然就會富裕起來。

聽到楚雲梨承諾會修這條路，鎮上的人都特彆振。等到回到村裡，先前的那個小院子已經被人打掃整修好了。

時隔幾年，重新回到這個小院，楚雲梨有中是人非之。當年需要送出東西，才能讓村裡人閉，現在已經不用所有人看著的眼神都滿是熱切，和誰說話，那人都是一臉的寵若驚。

在人群裡，楚雲梨看到了餘家幾人。

當年餘山江僥倖撿回一條命，卻還是傷了，走路都有些跛。饒是如此，他也是家裡唯一的男丁。

不過，那個家不好當。

底下的孩子都有些大了，先前讀過書，一個個養得心特彆大，還冇年呢，就開始琢磨著分家裡的東西。

也是因為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家裡又不寬裕，連口吃的都要搶，這兩年，餘家已經從當年最富的人家，便了村裡最窮的人。

餘母看著那邊被眾人圍在中間的蔣翠苗，簡直都不敢認。幾年過去，所有人都老了，蔣翠苗卻還是那樣，甚至看著比以前還要年輕點，眉眼間滿是自信。看著這樣的前兒媳，都想不起來當初前兒媳在自家委曲求全的小可憐模樣了。

“娘，外頭有些冷，我們回家吧。”胡彩不願意呆在這樣的地方，總覺得所有人都在暗暗打量自家。或者說，打量。

當初還好，雖說好多人覺得餘家過分，把懷有孕的蔣翠苗趕出去。但也有不人覺得，是蔣翠苗自己不安分。因此，嫁給餘山江，冇有人說閒話。

可現在，餘山江前後兩任妻子擺在一起，誰不說餘家瞎了眼？

胡彩就覺得特彆委屈。這些年辛辛苦苦乾活，兩個嫂嫂冇給添堵，底下的侄子也不安分，暗地裡欺負的孩子。

到得現在，冇得一句好，反而所有人都說不好。

外頭的熱鬨餘青青也聽到了的，不過，怕何家找上門來，始終不敢冒頭。

甚至還有些恨蔣翠苗，無緣無故跑回村裡來，萬一把何家人引來了怎麼辦？

“山江，你看到幺妹了嗎？”

外麵響起了母親蒼老的聲音。

餘山江愈發沉默，隻點了點頭。說真的，看到那的特彆知禮懂事的孩子。他本就不敢認。

“聽說那小的平安，你得空，還是可以悄悄跟他們說兩句話。”餘母低聲音：“到底是你的脈，他們穿著綾羅綢緞，冇道理讓你這個當爹的吃糠咽菜。你就不要信什麼斷絕關係那一套，緣關係有就是有，不可能斷得掉。難道他們還能把渾的還你？”

餘山江聽著這話，心裡不是滋味：“娘，當初說了互不打擾，那蔣翠苗脾氣可不好，我們再找上門去，不會有好果子吃。”

“不試一下，你怎麼知道呢？”說這話的人是周氏，守寡後，冇有改嫁。

楊氏也一樣，在妯娌二人眼裡，是餘家對不起們，留在這裡想乾活就乾活，可以作威作福，還能守著孩子邊。如果改了嫁，孩子興許會被人欺負，們又重新做回聽話兒媳，想想就憋屈。再有，也是實在冇有遇上合適的人。

畢竟，餘家人回來的路上被人追殺，幾個妾室也不會幫著瞞，整個鎮上都知道。們想嫁，人家也不敢娶。於是，大家都不積極，們便一直在餘家住了下來。

楊氏也讚同：“那幺妹頭上的蝴蝶花你們看到冇？我覺是玉的，方纔我問了我嫂嫂，也說應該是玉。那麼剔的玉用來做首飾，實在是奢侈。三弟，是你兒，隨便一點出來，咱們一家人都花用不完。”

餘山江心裡不是滋味，冷聲道：“你們還想著攀附貴人，之前的教訓都忘了嗎？”

周氏隨口道：“那是妹妹不會哄人。”說起這事，緒有些激：“都過門了，還抓不住男人的心。甚至被人攆了出來，說起來都讓人丟臉………啊……”

最後一聲是尖。

餘青青將外麵幾人的對話聽在耳中，聽到周氏鄙視自己，哪裡忍得了？

這麼說吧，餘青青在羅家人麵前附小做低，但自認為給家裡立了功。當年林林總總拿回來的銀子足有好幾十兩，如果家裡人懂事一點，又怎麼會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我幫家裡的夠多了，爛泥扶不上牆，還怪到我頭上。”餘青青不客氣道：“你們可彆嫌我多餘，就憑我拿回來的銀子，這輩子都花用不儘。誰他孃的敢趕我走，我就先把攆出去。”

周氏翻了個白眼：“妹妹，你彆在我們麵前兇啊！有本事怎麼不跟羅夫人理論呢？”

餘青青撿起桌上的匣子就砸了過來：“你給我閉。”

周氏不怕，餘青青不過是給了家裡一些銀子，男人可是被連累得丟了一條命的。這餘家上下，全都欠著。

還想上前去吵，餘母嗬斥道：“都給我住，還嫌不夠丟人？”

正吵鬨呢，門口來了人，是蔣翠心路過，笑問：“在說什麼呢，這麼熱鬨？”

“明天翠苗宴請村裡人，你們……”說到這裡，一臉恍然，打了一下自己的：“看我，儘在這裡胡說八道。翠苗請村裡人吃飯是真的，但也提前說過了，不想看到你們一家人。所以，你們就當冇聽過這話吧。”

餘母：“……”

心裡難。

真的特彆難。

想也知道，如果明天全村人都去了村長家那裡，隻剩下他們家人不去的話，哪怕蔣翠苗離開了村裡，他們家也會變所有人的談資。

這一請客，等於再次提醒村裡人餘家人的有眼無珠。

胡彩麵煞白，整個人搖搖墜，扶著額頭：“山江，我想回家去。”

等回去跟家人聊一聊，這餘家不能留了。

胡彩話說完，也不待眾人反應，飛快就跑了出去。

事實上，胡家也正有此意，當日夜裡，胡彩冇有回來。第二天一大早，就有村裡的長輩上門，想要解除了二人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