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十二點, 宴會卻完全沒有散場的意思。
姜予初本來打算和秦依凝一起先回去,但是中途又被導演拉著跟幾個資方的人聊了會。
嚴正峰對演技贊賞有嘉,有意跟合作下一部電影。
幾位業大佬也都在場, 有意投資嚴正峰的下部電影。
送上門來的劇本姜予初覺得自己不接就太對不起老天爺賞的這口飯了。
安淺若是知道, 又要以命相威脅,為了安大經紀人的小命著想, 姜予初決定善良一次。
這次和許莫林的合作很不錯, 嚴正峰有意讓他們兩人二度搭戲。
他們兩人前段時間那個熱搜鬧得沸沸揚揚,一般為了藝人的長遠發展,公司不會讓兩人太過接近,而是想方設法劃清界限。
但是嚴正峰的電影多人趨之若鶩想得到的,就算許莫林拿過影帝, 但獎項這東西哪個演員會嫌多。
所以即使提心吊膽生怕姜予初和許莫林再鬧出什麼驚天大緋聞, 海影業的人也不會傻傻把這個絕好的機會往外推。
拋開其他不說,姜予初的演技確實很有靈氣。
縱觀整個娛樂圈, 比有話題有演技有貌的藝人屈指可數。
有的那幾個還是年齡偏大, 早就轉居幕后的。
現如今,姜予初勢頭正盛,想要住的藝人, 還沒有。
幾乎是斷層碾, 同一批的藝人都還在小熒幕苦苦掙扎,而早就一騎絕塵, 拿下影后桂冠。
姜予初勾著角,笑意盈盈地跟眾人杯,期間不經意瞥向許莫林,眼里笑意沒來得及褪去。
兩人視線匯,一時間誰都沒有先一步挪開視線。
隨著啪嗒一聲, 燕珩手里的酒杯被碎。
酒悉數灑在他的手背上,臉上的笑容夾雜著狠,心里也煩躁不已。
侍者經過看到這一幕,驚呼一聲,趕幫他把手上的酒凈,燕珩冷著臉回手,轉離開。
酒會在凌晨一點準時結束,姜予初踩著輕快的步伐走向車子,手剛到車門突然被憑空過來的一只大手拉住。
姜予初錯愕數秒,抬眸看過去的時候燕珩已經拉著往另一方向走去。
跟在后面的安淺和小鄭面面相覷,怔愣幾秒后反應過來想上前阻止,Vincent卻先一步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他們有話說,最好不要打擾。”Vincent兩手疊放于前,彬彬有禮地說道。
安淺一邊擔心姜予初,一邊又驚訝于姜予初競和燕珩認識,而且看起來關系還親。
一時間大腦宕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帶姜予初有段時間了,但真要說了解,安淺對姜予初知之甚。
此時此刻,只希明天姜予初千萬不要因為再次出現在熱搜上。
心臟強大,但也經不住接二連三的打擊。
宴會已經散去多時,藝人們隨著保姆車陸續離開。酒店也只剩下零星的幾個晚走的人。
姜予初被燕珩一路拉著走向地下停車場,轉了轉手腕想掙開他的桎梏,但是燕珩力氣很大,姜予初的掙扎看起來徒勞無用。
不遠的臺階之上,易寒正跟海影業的高層聊著這次的電影,眼神一掠,注意到這邊的兩人。
剛還染著笑的臉頃刻間沉了下來。
對方見狀止住了話頭,易寒這才恍然回神,笑容重又出現在臉上,“抱歉,我有點事,下次再聊。”
話題終止太快,沒頭沒尾,對方愣了愣之后,笑著說了聲好。
話音都還沒落,易寒已經火急火燎地拾級而下。
燕珩拉著人剛要拐進停車場,姜予初的手腕被匆忙趕到的易寒拽住。
夜幕四合,漆黑的天幕不見繁星,宴會散場,歡愉消失,此時的這一塊小天地陷了劍拔弩張的氛圍。
“燕公子,初初不愿意跟你走,你這樣強人所難,有失風度。”易寒緩緩開口,聲線得很低,其中的挑釁卻展無疑。
姜予初不知道易寒從哪出現的,只覺得眼下的形著實讓人頭疼。
一個燕珩都已經難以招架,現在又來一個。
空氣死寂數秒,燕珩眉梢輕揚,看向易寒的眼神倨傲不悅。
“易總,別人家的閑事還是管為妙,”燕珩角勾出一抹淺弧,眼神卻寒涼如冰,“你以為是在幫,其實是間接給造了不必要的麻煩。”
易寒笑了笑,聽出了燕珩話里的別人家所蘊含的諷意。
說到底他是過去時,不管以前他和姜予初什麼關系,如今也都沒有了。
自己確實沒立場管他們之間的事,但有關姜予初的一切,都與他有關。他也做不到不聞不問。
且不論燕珩對姜予初是否真心,就憑當年他參與了姜家破產事件,易寒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姜予初被他帶走。
“給造麻煩的似乎不是我,”易寒意有所指地看向燕珩,反問道:“燕公子給帶來的痛苦還不夠多麼?”
在場的三人只有姜予初不知道易寒話里的意思,只以為是他找人調查過自己和燕珩的關系,知道兩人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男朋友關系。
而燕珩,幾乎是立刻明白過來易寒的意思。
姜家破產鬧得轟一時,外人只知道是經營不善導致破產,姜父姜母承不了打擊雙雙自殺。
殊不知其部的真正原因。
以易家在涼城的份地位,調查一樁陳年舊事也不是什麼難事。
大家都在一個圈子里,多會有點耳聞。
不過燕珩卻并不認為靠易家就能輕而易舉查出當年真相,畢竟自己那些年在涼城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藏的又深。
若不是背后有當事人指點一二,易寒不會輕易查到。
而這背后之人是誰,不言而喻。
有些人是真的不怎麼會守口如瓶。
姜予初被夾在兩人之間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到煩不勝煩,兩個手腕都被握住給一種上刑場的錯覺。
“麻煩兩位先松開,你們慢慢吵,我想回去休息了。”姜予初了手腕,剛要使力兩邊就被更的握住。
“......”
氣氛僵持不下,又沒人來幫解圍。
深更半夜,這邊又人跡寥寥,姜予初又累又困,蹙著眉頭不耐的忍了幾秒,輕笑一聲,緩緩開口:“你們他媽還有完沒完了?”
語氣夾雜著濃濃的不耐煩,臉上的笑意隨著話音的落下而徹底消失。
“我的事就不用二位心了,不起。”姜予初說,“我現在只想回去,我很累,明天還要拍戲,你們能不能行行好?有事回頭私聊。”
許莫林因為有事耽誤了一點時間,離開酒店時已經很晚了。
小助理走在旁邊打著電話,手機那端的人吩咐了一句,小助理剛想把手機遞給許莫林,一抬頭才發現自家祖宗突地停下了腳步。
小助理忙不迭急剎車,順著他的視線往前看了看,這一看不要,直接目睹了一場看起來像是狗三角的惡俗偶像劇節。
狗三角的主角還是跟他莫林傳過緋聞的姜大影后。
小助理默默轉回頭看了看他莫林哥,想起上次送姜予初去醫院時的景,不知出于什麼心理,壯著狗膽沒頭沒腦地問了句:“莫林哥,您要過去幫忙麼?”
姜小姐看起來好像有點麻煩。后一句被他后知后覺地吞回了肚子里。
靜默三秒,許莫林偏頭看他,淡聲開口,“我為什麼要過去幫忙?”
小助理怔愣了會,猛然反應過來,欣地看著許莫林。
還好還好,莫林哥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一如既往的無。
這樣就對了,為藝人最重要的是拍戲,那些你儂我儂纏綿悱惻的現在還不合適,等到......
“看起來已經很煩了,我過去只會雪上加霜。”小助理還沒欣完,許莫林的話一瞬間猶如當頭一棒,敲得他頭暈眼花。
合著自己天真了,他家莫林哥真的被妖迷、了、眼!
“打給高總。”許莫林沉聲吩咐道。
小助理一時不解,“打給高總干嘛?”
高總是海影業的CEO,一般況下藝人的事他不會手,許莫林也從沒找過他。
“海和星月在合作,他跟易總應該有很重要的事要聊,就現在。”許莫林說完轉拾級而上,留著小助理一人在風中凌。
靠,搞了半天還是為了妖!
——
一場僵持,最終在易寒接到海影業的電話后無聲化解。
燕珩帶著姜予初走進停車場,剛要打開車門把人塞進去,姜予初倏然大力甩開他的桎梏。
“燕公子不用去陪未婚妻麼?”姜予初著手腕,倚靠著車,姿態懶散。
這邊靜謐又幽靜,除了為數不多的車子之外,就只剩他們兩人。
燕珩眸深深地看著,淡聲開口,“不用人陪,我也不會去陪。”
姜予初勾著角,看向他的眼里蓄滿不耐,“那我也不用你陪,你可以滾麼?”
“初初,我們先回去,回去我再跟你解釋這件事。”燕珩上前一步想握住的手腕,被姜予初躲過。
“解釋?驕傲的燕公子也會解釋?真是難得啊。”姜予初像是聽到了一則笑話般,語氣揶揄,含著諷意,“不過不管你想解釋什麼,我都沒興趣聽。我好像跟你說過,如果真的走到了這一步,我會殺了你。枕邊人無時無刻想殺你,你確定還要繼續綁著我麼?你真不怕死啊?還是你篤定我不敢?”
瞳仁漆黑如墨,里面的緒未明,燕珩想起上次毫不留刺他的那刀,“我知道你下得去手,但我們沒走到這一步。我沒同意聯姻,那就什麼都不是。初初,我不會讓你變那種不堪的份,我只想你能留在我邊,永遠留在我邊。”
燕珩邊說邊靠近,兩人的距離被被拉近,但心卻隔著千山萬水。
姜予初聽著永遠兩個字從燕珩里說出來,不覺得有多高興,反而有種無法掙束縛的窒悶,而除了窒悶之外,更多的則是譏諷。
燕珩把這兩個字說的太容易太輕松,殊不知,這個世界最經不起時間考驗的就是永遠。
永遠有多遠,沒人知道。
它不了,不到。
而癡男怨們卻總是把這兩個字當最深的承諾,實則笑話一樁。
“永遠?所以你能娶我麼?”姜予初笑著問道。
燕珩挲著的眼角,角輕勾,“就那麼想嫁給我?”
姜予初不聲地看他,片刻后抬手拍了怕他的側臉,作輕佻,呼氣如蘭,“燕公子,我只是隨口試探你的誠心而已。想娶我的人多了,不差你一個,請你有多遠滾多遠。”
燕珩腦海倏然掠過宴會廳的一幕,聯想到很久之前的姜予初和許莫林的熱搜,臉沉下去,周的氣息幾乎在一瞬間變得狠厲。
那個男人看姜予初的眼神不對,即使他演技再好,有些還是會從眼里流出來。
“初初,我不會滾,你想我娶你,那就結婚。只要你能留在我邊,你想要什麼都可以。”燕珩竭力抑住心的怒意,微微俯下子湊近姜予初,語氣前所未有的溫,甚至染上了一祈求,“初初,能不能給我點時間,再等等我,等我娶你,不要總是推開我。很多事還沒完,我沒法現在就娶你。再等等我,好麼?”
話音落下的同時,燕珩摟著的腰把人進懷里。
四月的溫度還殘留著一涼意,微風吹過,姜予初條件反地瑟一下,然后腰上的力度加重了些。
月溫,清冷的月灑在樹杈枝頭,樹木踱上了一層銀的輝。
路燈昏黃,在路面投下小小的亮影,幾只小飛蟲拼命繞著源飛來飛去。
姜予初看著那幾只小飛蟲一時失了神,一不地被燕珩抱在懷里,腦子里空茫一片。
從沒想過燕珩會跟說這樣的話,更沒想過燕珩會為了把留在邊而愿意娶。
姜予初對燕珩的可以說是單一的,從沒對這個男人產生過,只是生活所迫,不得不依附于他。
后來在慢慢的相中,姜予初知道燕珩在燕家那樣的環境下長大,腦回路多和常人不同。
脾氣也是古怪喜怒無常,姜予初不是狂,對燕珩單一的依附逐漸多了一層厭煩。
姜予初格本就張揚不服管教,不懂得取悅男人,也不屑那樣做。
燕珩是天之驕子,自然不會懂得如何哄人。
他們在一起,最多的是劍拔弩張的對立,給對方不痛快,嚴重點就上升為廝打。
溫時刻不多,但不是全然沒有。
然而這僅有的溫,不足以讓姜予初上燕珩,而燕珩也不見得是的。
但今晚燕珩突然的轉變讓錯愕,不止一次說過不會娶的人,為了把自己留在邊竟不惜違抗他那個可怕的父親。
換別人,姜予初或許可以認為是為了穩住一時的敷衍和欺騙,但這人是燕珩,那就不會是欺騙。
因為燕珩從不拿結婚欺騙,以前問的時候,燕珩都是幾句話帶過,但言語所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今晚的燕珩,不一樣。
姜予初也是真的開始慌了,寧愿燕珩像以前一樣,一如既往的絕,最起碼還能有逃離的可能。
但現在,即使把燕父這張王牌亮出來,都不見得有用了。
姜予初輕嘆了一口氣,垂下眼眸,轉移了話題,“我明天要拍戲,麻煩送我回去。”
燕珩不意外姜予初的逃避,只是難免到挫,生平第一次如此低聲下氣地求人,還被對方岔開,心里多有點不快。
“初初,你在轉移話題。”燕珩微微撤離,指尖著姜予初的下,指腹溫熱,作輕地挲了下。
姜予初:“知道你還繼續問,商人。”
燕珩低低笑了聲,幫理了理被風吹的長發,把話題重又繞了回去,似是不問出肯定的答案誓不罷休,“這個問題有那麼難回答麼?”
“燕珩,你現在是在我一定要答應你麼?”姜予初不咸不淡地反問。
燕珩指尖微頓,須臾恢復如常,“初初,我只是在害怕,害怕你不相信我,害怕你一如既往地鬧著要離開我。”
燕珩弓抵著的額頭,兩人換彼此的溫度,一冷一熱,熨帖著彼此的,“紋的事我查清楚了,是我不對,不該不相信你,初初,對不起。”
對于燕珩這種人會道歉會直言害怕,姜予初覺得是一個奇跡。但顯然,他的道歉和害怕都不會改變姜予初對他的看法。
“燕珩,我真的很累了,能先回去麼?”姜予初眉眼染著疲態,微垂眼簾,看起來沒什麼神。
燕珩頓了頓,最終輕聲回道:“好,我們回去。”
燕珩走到副駕駛,拉開車門。
停車場偌大又空曠,此時燈昏暗,看不真切。
姜予初剛要抬腳走過去,不知從哪出現的一個男人帶著鴨舌帽直沖上前,即將靠近姜予初的時候手中閃著寒芒。
“初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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