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響起了雨的聲音,從這幢房子外面傳進來,很大,就像把我困在這裡的那場雨一樣。甚至可以覺到一些帶著雨腥味的風從房子某個地方飄進來,冷颼颼的,把我一團的腦子吹得一醒。
突然而來的變化。
是從鋣把傑傑抓到手心後驟然間出現的,還有周圍一片驟然下來的暗。原本亮在客廳裡的燈剎那間都熄滅了,僅有的線來自窗外的路燈,湍急的雨把燈打得模模糊糊的,帶著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聽到過的,那種來自外界的聲音。
相當突兀的轉變,突兀得讓我一時很難適應,甚至沒來得及對外面清晰的雨聲生出那麼點興,只呆看著鋣重新落回到我邊,落地的姿勢很輕,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托著似的,無聲無息在我面前站定。
手裡那只貓像只瑟瑟發抖的線團,它睜大了一雙眼看看鋣,又看了看我,裡發出‘咪’的聲輕。轉眼被鋣丟到了地上,“不是它。”我聽見他低低說了一句,並且抬頭在整個大廳裡慢慢掃視,目刀似的冰冷。
他這種樣子讓我張。原本在剛才那一剎那的轉變之後我以為自己已經困了,可是鋣眼裡那種並不安定的神讓我對此產生懷疑。
手腕沒再到剛才那種刺骨的痛,也不見了之前那片可怕的紅,整串鎖麒麟這會兒和往常一樣安靜懶散地垂在我手腕上。我下意識了它,朝鋣走近了點:“鋣……”他抬手,示意我噤聲,轉朝方潔房間的方向走了幾步,突然影倏地下不見了。
我一驚。
想出聲他,可是他剛才的舉又讓我不由自主地閉了口,再次朝周圍掃了幾眼,我確定鋣真的不見了,原本他站的地方橫著那只貓細長的影子,沒了之前驚魂不定的狼狽,它慢吞吞長了脖子在地板上嗅了嗅,然後把目轉向我:“真是急子,這只麒麟。”
再次聽見這只貓開口,我沒有太多的驚訝,但它能認得出鋣是只麒麟卻我吃驚。
“他把我們丟在這裡,真是該死。”咧了咧,傑傑朝我走了過來,目裡有種磷火似的東西在黑暗裡微微地閃:“他難道不知道這對於我們來說有多危險。”
“是麼。”對於這只貓,我想問它的話其實很多——為什麼我會被困在這裡;我被困在這裡是因為林默還是因為它,因為在鋣出現前只有它能看見我在那個世界裡的境;它為什麼會說話;它到底是種什麼東西……
但最後什麼都沒問,我只是胡應著它的話,一邊朝大門口的方向挪。試圖挪到一個比較安全的距離然後奪門而逃,可這小小的念頭似乎被那只貓一眼看穿。它朝我咧了咧,一縱跳到了我的後:“現在還不可以。”
“為什麼。你走開!”
“我是為你好,那只麒麟不在,你走到哪裡都不安全,不如跟我一起待在這兒,趁那個還沒徹底消失。
“你什麼意思。”
“意思,”走到我腳邊,傑傑蹲了下來,兩只眼卻和鋣一樣朝周圍不停掃視著,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你也看到了,這房間裡發生過的那些事,不太幹淨的一些事。”了角,它又朝我看了一眼,見我沒吭聲,它繼續道:“人就是這麼蠢,錯過一次後往往會用更大的錯誤去彌補,就像林默,我一向覺得他很聰明,能賺錢,也能在自己老婆眼皮子底下和別人,說真的,我覺得他還是個不錯的主人,他總是給我最貴的那種貓糧,而且還沒讓方傑閹割了我,這點上至比那個每天就知道把我抱在手裡當玩的人強。不過沒想到這麼聰明的人蠢起來還不如地下室那只老鼠,”說到這裡了耳朵,它警惕地豎起了脖子。
這舉讓我一陣張。
片刻它的表又緩和了下來,了下爪子,它再次開口:“如果你聞到有什麼香的味道,你得記得提醒我,最近我的鼻子不太好使。”
“香?什麼香?”我問。因為它不說的時候倒也沒注意,被它一說,我約覺得空氣裡似乎真的有什麼不一樣的味道存在,那種的、類似某種熏香似的味道。但味道很淡,似有若無的,我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一種香,你們人類常用來上供用的那種,不過不太一樣,它還魂香。”
“還魂香?”隨口應了一句。鼻子裡那種似有若無的香味不見了,剛才那一陣短短的覺確實是我的錯覺。
無論什麼樣的人,在這種鬼地方跟這麼一只鬼裡鬼氣的貓在一起談論這樣的話題,總不可避免覺會到一些神上的影響,就像談到蛋糕總不免讓的人吞口水一樣。而我更關心的是鋣的去向,從剛才消失後他就沒再出現過,把我一個人同這只貓一起丟在這房間裡,他到底上哪裡去了?想著不由自主又朝大門看了一眼,可是那只貓的眼神追著我的視線。真該死,它知道我在想什麼,而我不知道我現在的力氣是不是讓我有那能力和它對著來。
我得快要崩潰了……
“對,它是用死人灰做的,士說它可以用來招魂。”
“士?”這兩個字讓我一激靈:“你認識士??”
“不認識,我只是聽說。要知道,貓的耳朵不比狗差,有些東西不需要特別留意,但總能讓你聽上那麼一點。”
“……你說那東西可以用來招魂?”
“沒錯。”說著話斜了我一眼:“說真的你真我失,大姐,你剛來時我以為多高的高人來了……真沒想到,居然是連三腳貓都不如的一個蠢蛋。本來為了救你布下的場倒差點要了你的命,我說,就你這能耐為什麼還會帶著那種東西。你找死麼?喵。不要以為瞪我我就會怕你,現在還想問什麼,是不是想讓我告訴你為什麼這裡有還魂香??”
我確實很想知道,但沒問。它這話聽得真人想發火,可是我發不出來,我只能盯著它看:“你失了,我很抱歉。”
“算了,你已經吃夠苦頭了,而且我還不想得罪你。你是傑傑需要的。”
“你需要我幹什麼。”我很佩服這只貓什麼樣的話都能堂而皇之地說出口。
“需要你幫我對付那只被這種香引回來的東西。”
“你是說方潔?”不知怎的口而出這個名字。下意識認為傑傑所說的東西就是指方潔,因為林默曾試圖不惜一切去換來讓複活的機會,我沒有理由不懷疑那個士後來又答應了林默的條件,藍本就是個眼裡只有錢的男人,他自己都說過,幾百萬金堆在眼前的話,他沒理由去拒絕任何買賣。
那麼是不是方潔呢……我被困在這個地方差點死,又和有沒有關……
“不是。”傑傑回答,回答得很幹脆。
“不是?”這倒讓我困了,一時胃裡那種可怕的啃嗜變得淡了些,我看著這只貓,等它繼續往下講。可就在這時突然鼻子尖聞到一淡淡的香。
很怪異的香味,這麼淡,卻有種濃烈的刺激。像是一的甜被一只冰冷的手輕輕朝你臉上塗,那味道很不舒服,甚至讓人心髒突然間一陣不安的急跳。“傑傑,”我不由自主地道:“我好象聞到香的味道了。”
話音落就看到那只貓忽的下從地板上直竄了起來,跳到沙發上一陣掃視,這時我才發覺,那張在黑暗裡幾乎同夜混在了一起的沙發上,有個人坐在那裡。
仰頭靠著沙發背,他像是睡得很死,可是一雙眼睛睜得很大,對著我的方向。細看瞳孔裡似乎有這層灰蒙蒙霧般的東西,這讓他看上去像死了一樣。這個靠在沙發上的男人是林默……
意識到這點我吃了一驚。思忖著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弄這種樣子。正要跑過去看看他到底是怎麼了,卻被傑傑一口咬住了鞋子朝後扯。
“傑傑??”
“別出聲!”松開口它沖我。然後一扭朝廚房方向跑了,我看著它小小的一溜煙閃進了那扇門的黑暗中,正惶惶然不知所措,它從裡面探出了頭:“過來!你過來啊!”眼神看上去很焦躁,我不知道它這是怎麼了,回頭看著林默坐在沙發上一不的影,我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正猶豫著,鼻子裡那香的味道忽然一,一拔啦開來濃濃一陣隨著道冰冷的風突然從某個角落裡直撲了出來。沖得我腦門心辣辣地一疼。轉眼看到傑傑沖出廚房跑到我邊上,似乎想朝我上撲,爪子一揚,它突然像撞磕到了什麼,裡尖尖一聲怪淩空躍起急轉再次跑進廚房,倉皇得像只驚了的兔子。
我不知道它到底看到了什麼讓它這麼害怕,只覺得一道麻冷的覺隨著那味道的再次濃烈從我後腦勺慢慢鑽了出來,我覺後好象有什麼東西。
就在不太遠的某個地方,那東西在看我,甚至脖子上不知道哪裡吹來的涼風就是它的呼吸。
可是我僵著脖子不敢回頭去看上一眼。
又一陣冰冷的風從我脖子後吹過,傑傑那雙磷閃爍的眼睛在廚房裡閃了閃,我聽見它在裡面,得像只發的老貓。
“嗷……嗷……”
突然有什麼東西著我手臂從後面了過來,冰冷而有力。
回頭一瞥間只見一顆蒼白的人頭就俯在我的肩膀上,驚得我頭皮猛乍了一下,當下不假思索朝大門口拔就跑,沒跑出兩步腳下一絆,我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絆住我的是剛才在我肩膀上盯著我看的那顆頭。原本,我以為是為了林默而回來的,那次我看到像個影子似的跟著他。可是我錯了,咬著我的腳抬眼看著我,裡發出些模糊的,不知道是哭還是在尖的聲音。
這個安的人。為什麼要纏我……我抬腳試圖把踢開,可是裡的聲更大了起來,在靜得像座墳墓的房子裡尖銳地回著,震得我心髒一陣整急跳。
這時不遠響起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抬頭看,發覺有個人正從我剛才站的地方走了過來。步子很慢,每一步都好象要考慮很久才邁出似的,而鼻子裡那熏香的味道更濃了,濃得讓我嚨裡充滿了苦油膩的覺。
那個朝我走過來的人影是方潔……
眼睛睜得很大,但沒有看著我,我不知道在看什麼地方,的瞳孔沒有焦點。走路的樣子很怪,一步子會晃兩晃,這讓不得不出手去控制的平衡,可是走路時不靠腰卻靠著肩膀發力的作讓即使這麼做,仍舊很難讓在一個平衡的狀態。
就以這樣奇怪的姿勢朝我走過來,“林默……我不想死……”說:“林默……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意識到這個走路姿勢異常的人錯把我當了林默。
快到我邊上時的步子突然加快了,踉踉蹌蹌朝我上撲,急得我趕朝後挪,可是腳上的頭顱纏得我很難彈。忍不住對著那顆頭尖:“走開!你給我走開!!”
“咯咯咯咯……”頭顱瘋笑了起來,一邊依舊死死咬住我:“咯咯咯咯咯咯……”
突然方潔朝我上直倒了下來,整個人完全在了我沒來得及逃開的上,重得像塊實心鉛,並且散發著一濃烈的混合著熏香的油腥味。這味道讓我想吐,可是除了幹嘔我什麼都吐不出來。大把冰冷濃的長發歲著頭的靠近纏在了我的臉上,這覺讓我心髒繃得快要裂開。
我被一個死人抱住了……不論生前是多麼麗和優雅,現在是……一帶著古怪味道並且活著的!
“鋣!”好容易掙開那些頭發的糾纏,我對著周圍死寂的空間大:“鋣你在哪裡?!鋣!”
可是鋣沒出現,無論我怎麼,他沒再像之前瀕臨絕時那樣奇跡般地出現。客廳裡除了回音什麼也沒有,甚至那只貓也沒再從廚房裡出來,那只口氣比膽子的花貓。
我只能拖著那和腳上的頭朝大門口爬,那段不過幾步遠的距離,在我眼裡像隔了道科羅拉多大峽穀。好容易爬到門口正出手去門把,手腕突然被抓住了,方潔的手抓著我的手,我一下子沒了開門的力氣。
雖然的手很,得不像個死人,可是那種掩蓋不掉皮部滲出來的癍。那只滿是癍的手從我手指上劃下來一直抓到了鎖麒麟上。
“林默……”然後湊在我耳邊輕輕地:“救救我啊林默……”裡散發著和那只貓一樣的泥土味,這味道並不臭,可是很惡心,惡心得讓我心髒也開始發抖了。
突然抓著我的鎖麒麟用力往下扯。
只覺得一尖銳的疼痛從我手腕上直刺了出來,明明方潔在扯我手上的鏈子,可卻活生生像是在扯我的皮!“啊!”我忍不住尖,一邊用力掙紮:“放開我!”
頭頂響起了一陣咯咯的嬉笑。抬眼見那只頭顱在門上俯瞰著我,它笑得很開心,那雙一邊笑一邊朝下滴著的眼睛不知道究竟是看我還是看著用力拉著我手上那鏈子的方潔。
方潔的手在發黑。並且冒出一燒焦的味道,而還在用力地拉,拉得我皮上滲出一個個鮮紅的小點。突然那顆頭朝我俯沖了下來,我不知道它想做什麼,只本能地手去擋,可是隨即手腕上被刀割了一樣,一道從皮裡猛地了出來!
我嚇壞了,眼睜睜看著那片迅速流滿整條手臂,而鎖麒麟一到我的就開始抖了,瘋狂地抖,瘋狂地在方潔的手指間啪啪地跳。片刻‘哢’的聲響,方潔那只手斷了,斷了的手隨著鎖麒麟不停地上下擺,發黑了的從斷裂濺到我臉上,不腥,帶著熏香和泥土的味道。就在這時那顆頭突然停住,懸在我頭頂對我猛一張,我只覺得自己裡有什麼東西一瀉而出似的從鼻子裡沖出,朝它的方向源源不斷流了過去。
我甚至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呼吸,因為那瞬間我已經窒息了,可是窒息的腔裡不地有東西朝那顆頭大張著的裡流進去。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腦子裡一片空白,我覺得自己快被幹了,那種大片大片的力氣和神智從我裡瘋狂湧出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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