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祖再下一層。

鼎神地下六層。

這一層走下來，一片明亮。

大紅的羅帳刺繡著紅白之的圖案。

整個大殿布置得，恢弘大氣。

這是一個王宮的模樣。

朱紅大殿，黑金龍紋毯直抵盡頭。

染般的燦爛紅綢帶著融金的華，垂掛百丈。

在那盡頭的高臺之上，一張寬大的床榻被無數晶瑩的水晶遮掩。

十三祖站在口的階梯，緩緩拜道：“玉鼠娘娘。”

“十三啊。”

“怎麼有空過來了？”

一雙修長潔白，如同羊脂般的玉在床榻之上出來。

那赤腳致，朱紅的指甲帶著一抹勾魂弧度，輕輕踩在了絨絨地毯之上。

大紅的袍慵懶的灑下，水晶簾幕打開，一名姿起迭有致，面容冷艷的人出現其上。

人頭戴冠，面容清冷，鼻梁高。

那一雙眼睛狹長，瞳孔灰白，周遭嵌著燦金的環。

微微抬眼之間，威嚴閃過。

“惡土，出現節點了。”

“哦？”

“快。”

玉鼠娘娘輕輕點頭，道：“你想過去看看？”

“不。”

十三祖緩緩道：“還不是時候。”

“大靖已經將南域的邪宗半祂肅清，如今南域，沒有人祭祀或者道尊勾連過去，便沒有什麼大問題。”

“我祝家，還需要坐鎮中域。”

“但大變之世，諸事難料。”

說著，十三祖抬頭，道：“不知若是南域有事，可否請那位出手？”

“哦？”

玉鼠娘娘微微一愣，突然笑道：“你天家都要絕人族天賦，卻還想要他為你們出手？”

“不是為我們。”

十三祖緩緩道：“是為南域，為天下蒼生。”

“那一日，他從鼎神塔第一層殺到第十八層，將我祝家初祖丟出鼎神，我祝家都沒說一個不字。”

“因為他配的上。”

“鼎神十八層，天下香火過半，頂層獨一半。”

“我祝家執掌權柄三萬年，鼎神十八層從未給人族，就是因為我祝家看到了因果。”

“有人，在時間之外，時空之外，甚至時間長河之外，控制著歲月演化。”

“是人族。”

“有一個人族，不存在過去、現在、未來的人族。他想要掌控回，磨滅蒼生印記，讓天下重歸穩定。”

“不是好嗎？”

玉鼠娘娘淡淡開口。

十三祖緩緩一嘆，道：“抹去一切，斷絕超凡之機。”

“從此之后，天下無祂，永世安穩。”

“不，甚至天人都不會出現。”

“舉世凡人，再無超。”

“那人，會是唯一的神明。”

十三祖緩緩道：“難道娘娘不覺得，這很恐怖嗎？”

“天下蒼生，盡在一人之手。”

“他不是回。”

“回沒有意識，只是凌駕萬的規則，是權柄的母湯。”

“但是他有。”

“我祝家天道，持權柄窺探到了一二。”

“那不知道如何存在的人族，和神通的出現切相關。”

“這一切，那位也已經確定了，不然，他也不會做視我等打人族神師。”

說著，十三祖看向玉鼠娘娘，道：“娘娘，您知道天命嗎？”

玉鼠娘娘輕輕點頭，道：“天命是天道的規律，自然的意識，不存在束縛，充滿無限可能。”

“是啊。”

“樂天知命，故不憂也。”

十三祖點頭，道：“萬生靈之命，沒有定數。哪怕是渺茫微塵，也有化作烈日普照天下的可能。”

“無數大能選擇轉世投胎，經歷回重生，也是因為這一點。”

“他們自信可以創造更大的不可能。就更高的位格，直到祂，與天齊平。”

“天道平衡萬，迫生靈不可祂是為了穩定。不然權柄分散，祂自立為天，則天下大。”

“但是天道不仇視祂。”

“天道允許眾生起，不然，也不會給仙之人留下突破的生機。”

“若有朝一日，祂多為，天道崩塌。也是回的一種。”

“可是那一位，卻信奉絕對的平衡。”

“他，想要抹去所有凡人之上的生靈，穩定回，永太平。但是他卻忽視了那樣的世界，他本就是最大的不穩定。”

玉鼠娘娘沉默片刻，道：“你們怎麼知道的？”

“我們不知道。”

十三祖搖頭，道：“這是天道的，我等祭祀之后，得到了天道的告知。”

“那個我們無法知曉存在何的人族，正在做我所說的事。”

“他要規劃眾生。”

玉鼠娘娘緩緩坐直了子，出了的玉白雙肩：“為什麼告訴我？”

“因為現在地上十八層的那位，也就您能說了。”

十三祖沉默片刻，道：“玉鼠娘娘，你是那位邊的人。我想問你一句，在孫天師創造卜天初期，準嗎？”

玉鼠娘娘一愣，皺眉思索頃，緩緩道：“不準。”

“那之后呢？”

玉鼠娘娘沉默片刻，道：“越來越準。”

“是啊……”

“越來越準……”

”因為命，開始從不定，越來越注定了。“

十三祖面難看，苦笑道：“神師出現一千年，天命就開始變了。”

“如果有人神道深厚，足以在其中看出‘命’這個字的背后，天命扭曲，宿命清晰。”

“而宿命，是既定的命運，是不可改變的。”

“它是束縛的、迫的、不公的，是完全由某個存在設定的。”

“無論你此生如何掙扎，如何起，都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這，便是宿命。”

“它完全抹除人，湮滅希。”

“而讓老夫恐懼的是，現在宿命，甚至可以影響道尊六重天的存在了。”

十三祖長出一口氣，道：“我天家可以影響宿命，但是卻不能抹除。它通過人族，通過神通一點一點的滲到我們的天地之中。”

“現在大世來臨，靈界、鬼蜮、時間長河都會和現實融。”

“若是宿命可以繼續深影響，這個大世，將有數千，甚至上萬頂尖強者，被宿命牽引，按照那個存在的意愿提升和強大。”

“為他的手中刀。”

“最終為他推宿命。”

“如果有一天，那冥冥之中的宿命可以控制真祂。我們甚至見不到那個存在，就直接按照宿命的安排走向終結了。”

十三祖拱手道：“作為這一代的天家，我等要面對的，已經不是如何延續手中權柄。”

“而是如何抵抗那冥冥之中，要滅絕萬族希的不公。”

說著，十三祖緩緩抬頭，道：“這，也是云家為什麼將自己的權柄給祝家。”

“因為云中君知道，想要抵抗宿命，必須限制甚至屠戮作為介的人族。”

“云中君作為人族，下不去手。”

整個大殿，是許久的沉默。

玉鼠娘娘幽幽一嘆，道：“為什麼告訴我這麼多？”

“這些辛，你沒必要告訴我這麼詳細。”

“因為娘娘是從上古靈池之中誕生的古老存在，或許會認識‘命’。”

“命？”

“就是那個企圖推宿命，改變天地的存在。我們這麼稱呼他。”

十三祖深深一拜，道：“還請娘娘回憶，慢慢寫下您認識的一切上古大能。”

“我們懷疑，命也是最初誕生天地的生靈之一。”

玉鼠娘娘點頭，道：“我明白了，下次你過來，我寫好給你。”

“多謝娘娘。”

玉鼠娘娘搖頭，道：“辛苦你了。”

“這個大世，或許是中古至今，最瘋的人間狂瀾。”

“到時候，我會勸他出手的。”

“多謝娘娘。”

說著，十三祖拱手一拜，道：“那晚輩就先出去了。”

“嗯。”

就在十三祖要離開的時候，玉鼠娘娘突然道：“你們……現在有計劃了嗎？”

十三祖微微一頓，緩緩道：“變數。”

“宿命既然是將生靈的命放在既定的軌道，那麼我們需要的就是變數。”

“打一切的變數。”

說著，十三祖繼續抬腳，走進了上一層中。

玉鼠娘娘微微一嘆，周遭無數華枯萎。

華麗大殿消散，彩繪的大凰城壁畫中央，一頭干枯的黑巨鼠跪坐。

在它的背上，是一張小桌。

玉質的小桌上，擺放著半張絕麗的人面。

人皮致，如若謫仙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