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賀老婦人提高了聲音,怒道:“尤其可恨的是,他們居然還敢欺瞞與我家,明明已非完璧,還想瞞天過海!真真可恨之極!”
賀母泣起來,斷斷續續道:“適才姐姐與我說,在涼州之時他們一家實在是過不下去了,被無奈,錦兒才與那武做妾的,誰知不過幾個月就大赦天下了,如今曹家也悔恨極了的!”
“那又如何?”賀老婦人瞪眼道,“他們癡心妄想在前,有心欺瞞在後,你還真想遂了你姐姐的意,討這麼個破落的給你兒子做媳婦?!”
自來寡母帶大兒子,所寄託的心遠大於普通母親,賀母子龍之心也是有的,但秉弱,又耳子,被姐姐一哭一求便心了,如今事掰扯開了,一邊是姐妹深,一邊是兒子的前程,不慌了手腳。
最後,賀母抹了抹眼淚,擡頭道:“母親,我想好了,我兒媳還是明丫頭的好!……不過,適才我姐姐離去前又央求我,說便是錦兒做偏房也是好的;母親,您說呢?”
“想也別想!”賀老婦人又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說話間咬牙切齒,但瞧著賀母一臉驚嚇,速來憐惜這個青春守寡的兒媳婦,便放聲音道,“兒媳呀,你好好想想,盛家這門親事是再好不過的了。你公爹年紀大了,過不了幾日便要致仕了,到時候我與你公爹不是回白石潭老家,便是隨他大伯赴任上去的;到時候你弘文靠誰去?自得替他尋一門能依仗的岳家纔是!高門大戶的嫡咱們攀不上,底門小戶的又不好,尋常人家的庶上不了檯面,你自己也挑過的,還有比明蘭更妥帖的嗎?父兄俱在朝爲,家底富庶,雖是庶,那容貌卻是一等一的,在家也得父兄嫂子疼,又是我那老姐姐一手帶大的,將來便是你們一家三口單過,也能穩當的料理家務,照顧婆母,輔助夫婿!我瞧了這麼多年,便是明丫頭最合適的,偏曹家這會兒來出幺蛾子!做妾?!哼!媳婦還沒進門,倒連妾室都備好了,我可沒臉去與我那老姐姐!”
賀母婆婆說的心,慢慢抹乾眼淚,怔忪道:“母親說的極是,可……錦兒怎辦?”
賀老婦人冷冷道:“自有爹孃,你不過是姨母,便些心罷!尋房子,給家用,找差事,該幫忙的都幫了,難不還得管曹家一輩子?!還有,你給我把手指合攏些!我從老大老二那兒分出厚厚一份家業給你們孤兒寡母,是將來給弘哥兒家立業的,不是你去補曹家的。兒子和曹家,你分分輕重!曹家有男人有兒子,有手有腳,難不一家子都賀家養活不?這世上,只有救急,沒有救貧的!這會兒我替你掌著產業也還罷了,待我嚥氣了,照你這麼個子,若不尋個可靠的孫媳婦,還不定這些都姓了曹呢!我把話都與你說清楚了,到底是你討兒媳婦,你自己個兒想吧!”
這話十分嚴厲,暗含深意,賀母心裡一驚,知道婆母的意思了,再不敢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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